2010-04-18 09:10:58紫薇

[第三章]紛花各飛入各夢





(網路圖)

 

紫蝶舞的大婚對紫金皇朝來說可真是百年來一件大事,是以許多百姓引頸企盼便是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是日皇城內湧進大批百姓,待京城侍衞開始管制時,所有的人便又擠在必經的道路上以便能躬逢其盛。綿延百里的娶親隊伍及各式各樣的奇珍古玩,都比不過每人對三公主紫蝶舞的好奇,誰都希望花轎在經過他們面前時能吹起一陣奇風,好一窺傳奇人物之真貌。

直到出了皇城,人民仍久不散去,亦有追著花轎子跑的百姓連綿好幾里。

「呼!終於解脫了。皇兄做什麼搞得這麼盛大,累死人了。」紫水蓉轉轉酸痛不已的肩吐了口長氣。

在經過了三天的路程。來到一處相思林外已不見百姓跟隨,易容成丫鬟的公主們踓然也是坐在轎中,但連著三天無法活動,早已累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喂!去跟你們主子說咱公主要停下來休息一下!」紫水蓉探頭對著一名侍衞招手。

只見那名侍衞一點頭,雙腳一夾,便策馬往前奔去,金枝玉葉的命令可不能不聽啊!

半响隊伍終於停下了。

「不許跟著,公主有私事要處理,我們陪同便行。」紫水蓉厲聲阻止要跟隨的護衛。

於是六名丫鬟便扶著蓋著紅頭繡巾的三公主,往林中款行而去…………

「咦!?老大怎麼這個好像各自在逃婚啊?」白無常搔搔頭滿臉不解。

老大從三公主大婚那天便一路跟著,不言不語神情古怪,但因為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古怪,所以白無常可不敢隨便去撩撥他的怒氣,,他們在高山上看下去,便清楚可見那些丫鬟在扶著公主走進林間後便做鳥獸散,更絕的是新郎倌亦是往反方向策馬狂奔,這不是……各自逃婚嗎?!

東方蟄雷蹙緊眉頭,不確定他現在在此地是想做什麼?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想見蝶兒,或許是想確定那是不是蝶兒?所以一路上他默默的跟著,但重重的護衞讓他根本無法靠近。且,他的心經過這幾天也慢慢的沈澱下來了,雖然心中依然是痛!

紫蝶舞一手扯開頭上紅頭蓋,軟攤在一棵參天大樹下。輕輕翻開裙襬,剛剛跌了一跤,膝上傳來陣陣疼痛,好像流血了呢!

其實她一下轎走没幾步路便後悔了,她做啥要跟著瞎起鬨啊?!

她屈起膝往後靠在樹幹上,默默想著,等會兒就會有人等不到她們回去便會來找人的侍衞,到時就跟他們回去吧!很累呢!

不一會便聽到馬蹄答答往這個方向而來。紫蝶舞手托腮吹著指上的蝶兒玩,等待來人將她領回。

馬蹄聲停住了半响都無動靜,紫蝶舞狐疑地抬起頭,這一抬頭,竟讓三個人怔住了。

紫蝶舞本以為是宮中護衞或西門冽的人馬尋來,顯然的並不是。

紫蝶舞不期然撞進一雙熾熱深沈的黑眸中,如一潭深淵只能沈溺,他有一種沈靜內斂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之霸主之氣勢,比之皇兄之尊貴這人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威勢。

他忽地黑眸細瞇似在審視什麼。

驀然……

風兒吹起他覆在額頭的髮,露出額上一大片十分可怖的傷疤,紫蝶舞心猛一震,無意識低喃:「東方蟄雷!

東方蟄雷顯然聽到了,身軀一震,雙手緊捉住繮繩方能阻止自己蠢蠢欲動的心朝紫蝶舞輸誠,但,他必須冷靜!

「無常!你先到林外等我」他低沈的交代。

白無常心神恍惚的眨眨眼,這時才吐出一口氣,剛看到一襲描金大紅裳的紫蝶舞嬌媚的倚著樹,翩翩蝶群飛舞,隱隱約約散發淡淡清香,那情境彷如仙子下凡塵,生怕自己呼出的濁氣就要吹走了仙子,等回神胸口已隱隱發痛,顯然是憋氣太久。

摸摸鼻子,雖然他也滿頭霧水,也想留下來看看後續發展,,爺兒都下令了,他又能怎的?便認命的去清除可能來打擾他們的人。

東方蟄雷默默的走到她身前,單膝跪下,掀起她的裙襬,查看她膝上的偒,剛在高上山他一直注意她,也看到她摔了一跤,所以才心急如焚的尋來。

他熟練的抺上膏藥,撕下單衣小心翼翼的包紮好,一點也不覺得這樣的舉止有多狂妄及不合宜。

而紫蝶舞本就對禮教規矩不甚在意,但這樣讓一個毫不相識的男人如此靠近還是頭一遭,怪異的是,這並不討厭,甚至有點彷彿一切都是再熟悉不過的感覺。

東方蟄雷雙手握拳置在身側,靜靜的望著她。

二人無聲凝視,只剩蝶群振翅飛舞與清甜香氣緩緩在空氣中流動。

「妳…」東方蟄雷遲疑的開口,一開口方知聲音乾澀得厲害。而且,千言萬語,竟不知從何訴起。

輕風又頑劣的吹起他額前的髮,那額前的傷疤如此相近映在紫蝶舞眸中更顯得可怖與猙獰!

紫蝶舞恍惚的伸出手,撫上那片偒疤,那些偒疤竟似針般,透過素手直紮進心窩。她不懂!!從未見過他,為何第一眼她便能確定他就是東方蟄雷?為何看到他額上的疤,她會感同心受?

「還痛嗎?」紫蝶舞輕喃自語。

東方蟄雷眸色轉濃,雙手微顫,額上的傷早已不痛,但讓紫蝶舞撫過的疤竟火辣辣的發燙發疼。

他眼前人兒瑩白如玉、明媚可人,倒映在她眼中的他是如此粗鄙,他忽地起畏懼自卑,這樣的他怎能相匹配?

他突地起身,風也似的上馬狂馳而去。留下不知所以然的紫蝶舞……

紫蝶舞摸摸頰上的淚,恍惚的心終是歸位。

但…

「什麼啊!?他真的是東方蟄雷!?他到底是來幹嚒的?來看看被拒婚的我嗎?」紫蝶舞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道,當真一出轎就碰到正主兒了。

只是,她有些扼腕的想,如果剛才就巴著他到他的山莊等她那些眾家姊妹,那她不就輕鬆贏得賭注嗎?哎呀!誰教她都還未使出美人計,他就風也似的跑掉了。

原本已經決定不陪姊妹玩的紫蝶舞,忽然對東方蟄雷這個人起了她少得可憐的好奇心,她又不是笨蛋!連紫彎月都記得七歲前的事,没道理只有她一片空白,這其中一定有緣由,只是父皇母后及皇兄都不說,師父也支吾其詞,她也懶得去追究。

但,剛碰到東方蟄雷那強烈的感覺是難以忽視的。而且他看她的眼神中帶有狂喜及淡淡的憂傷,她有把握所有的往事的關鍵定是在他身上無疑。

這下子不想隌姊妹玩都不成了呢!!

白無常儍愣愣的策馬飛快的追著前方策馬狂奔,儼然已失控的東方蟄雷。

這…爺倒底是怎麼了啊?他已經打從心裏認定即使仙女下凡也難以讓爺動心了,没想一向自律冷情的爺會在三公主絕媚的風情下屈膝,卻又莫名的失控狂奔,這事兒他如何也猜不透。

忽地,一聲輕呼才落入耳中,便見東方蟄雷又風一般從他身傍奔過。白無常摩娑著下巴,也許他就在這兒等爺好了,爺今天反常的很,天知道搞不好,待會兒又回頭了呢!?

東方蟄雷清楚地知道那聲輕呼是紫蝶舞,她怎麼了嗎?山野裏野獸多,莫不是??又或被西門冽人找到了?每猜一項便讓他的心狠狠的剮了一刀,他憂慮駭怕得眼一陣暈眩。

隨著越來越濃越濃郁的香甜氣味,許多彩蝶兒翩翩的飛去,東方蟄雷的視線隨著彩蝶繚繞而上,一時間竟儍了。

紫蝶舞就垂掛在樹枒間,,儘管她以十分狼狽之姿,雙手雙腳抱住樹枒。而,吹散的烏黑長髮與衣祙飄飄的紅綢錦緞交織成十分魅感與優雅,襯著繚繞不去的蝶,像是開在樹上美麗誘人的紅花。

「東方蟄雷!」紫蝶舞露出抺虛弱的笑,這個東方笨蛋看不見她就要掉下去了嚒?還像個儍子般呆愣的張大嘴,等著她落入他口中嗎?!

『接住喔!』紫蝶舞忽地”咭”一笑,放開抱著的樹枝,直如紅花往下飄零。

東方蟄雷猛一回神,氣急敗壞的點足飛身在半空中接住這朵妄為的紅花,一扭身足點枝幹,刷刷刷輕盈的躍上樹梢未端濃蔭處。

「妳這該死的是在做什麼?」東方蟄雷臉色鐡青的低吼,環住她腰枝的手竟微微發顫,難以置信她會做出如此危險之舉,假若他没及時趕來,那她……。

「我是怕被找到的嘛!」她又懶得東躲西藏,又怕被找到,唯一快速的方法只有爬到樹上了,,!她果然不是那個當猴兒的料!

紫蝶舞被東方蟄雷狂猛的氣勢環住,那宛如固若金湯的城堡的胸膛讓她明白就算站飄搖的樹梢,他也不會讓她掉下去,於是大著胆子睜開明媚的眸子往下一瞧,不禁又伸手也攬靠住東方蟄雷,這高度…忒嚇人的!

底下傳來紛雓的吆喝與馬蹄聲。

「快!找不著公主和主子大家就等著被砍頭!~

「咦?這兒香氣好濃,那上頭也有好多蝶兒繞。」許多人停在大樹下仰頭望著,但濃密的樹葉蔽天,竟也看不出任何異狀。

「啐!看什麼!三公主堂堂是個金枝玉葉,會爬那麼高的樹嚒?豬腦袋啊!?走走走!快去找,別在這兒瞎攪和了。

被這宏亮的聲音一吼,侍衛馬上領命做鳥獸散。

站在枝枒間的紫蝶舞,聞言不由的笑了。

「堂堂金枝玉葉不會爬樹並不表示沒法子站在樹梢啊!豬腦袋!」紫蝶舞穩穩靠在東方蟄雷的臂彎中,點唇輕笑,混不知此刻自己的模樣有多俏皮嬌俏。

「為什麼逃婚?不想嫁?」東方蟄雷眼光深沈難測的看著懷中的人兒,也不確定自己心中想聽到什麼答案。

紫蝶舞抬眼正對他俯下的臉,如此相近,近到氣息相融,近到分不清呼吸是誰亂了,近到可以清晰的瞧見刻在他臉上風霜的痕跡,近到感覺得出他有十分氣概的臉及體魄,靠近到…紫蝶舞撫著胸口.砰砰亂跳的心像脫繮野馬難以拉回。

「唔!那閣下又為何拒婚?不想娶?」紫蝶舞媚眼鎖住東方蟄雷的鷹眼,頰上淡淡飄上一抺嫣紅。

東方蟄雷正心醉神迷的看著各種風情的紫蝶舞,冷不防聽到她蝕入心髓的媚語嬌問,不由得心神一斂,狼狽的轉開視線。

「我先問的。」東方蟄雷惱得像個賭氣的大男孩。

紫蝶舞訝異地感覺到他莫名的煩悶與愧意。但,該羞愧的是她吧?被他莫名其妙的拒婚,背後不知有多少難聽的閒言閒語,她是不在乎啦!他又在生個什麼悶氣啊?是啦!皇兄没掉他半數家產也够他生受的。嘻!

忽覺身子一緊,耳邊風聲呼呼東方螫雷攬她下地,便一吭不響的上馬,卻覺衣角一緊,往下瞧去,紫蝶舞手上正攢著他衣袍一角,且回以頗為無辜的笑。

他挑眉無語詢問。

「天就快黑了,你打算丟下我也要先告訴我哪兒有洞穴之類的?」紫蝶舞笑得無害,料到他定會再來這一手,早就未雨綢繆扯住他的衣角了。

東方蟄雷攢起濃眉瞪向她:「洞穴?」

紫蝶舞聳聳肩:「是啊!聽說山野裡多的是凶殘的野獸,咱家如此可口的佳餚就攞在眼前,牠會不來吃咱家嗎?所以..」話未完,卻讓東方蟄雷也速捉上馬,一語不發的策馬狂奔。

没錯!剛才駭人的担怕,正是如此,又怎能放她獨自面對可能發生的危險呢?

風聲呼嘯,刺面的強風刮得細皮嫩肉的紫蝶舞面上生疼難以生受,不禁嚶嚀一聲迴身將臉埋入東方蟄雷懷中輕呼:「痛!

東方蟄雷暗駡自己莽撞,扯過披風密密地將她穩穩護住,不受半點強風襲面之苦。

紫蝶舞閉起眼,伸手抱住他的腰身,她慵懶啫睡,折騰了這麼回兒,她已然昏昏欲睡,雖然他堅硬的胸膛一點也不似宮裏柔軟的床鋪兒舒坦,卻別有一股安心的氣味兒,讓她很快的勾起一抺笑,沈沈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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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蟄雷望著懷中睡得深沈的人兒,手指輕輕描繪她無暇的臉頰,無數住事胸中激盪,卻難以理出一個頭緒。他私心希望能留住蝶兒;蝶兒卻似乎已無往日記憶,且已婚配他人了。他又怎能不顧蝶兒的名節及幸福來成全自己十年來的想望呢?

他黯然地抱起紫蝶舞踏入城中自家的祥門客棧。

祥門客棧內人聲鼎沸,酒氣菜香交織成一片和樂景象。原本吵雜喧鬧中竟有人莫名的發現不該有的蝶群翩翩繞舞,愕然不解之際,繼而一陣淡淡似有若無的清甜香氣就這麼盈滿了客棧,這一刻彷彿仙子要降臨般的氛圍,讓所有人都痴了。

東方蟄雷方踏入客棧便見到這一幅怪異景象,不解的蹙起眉,提氣喚:「吳叔!

「啊!!您來了!」吳叔笑容可掬的垂手哈腰,等待差遣。

..爺怎麼來了呢?而且手上還抱著個…..吳叔揉揉眼不確定自己是否看錯?爺抱了個仙子?呃…。

東方蟄雷瞥見吳叔瞪直了眼看著紫蝶舞不禁惱怒地扯過披風又將她包的密實,丟下一句:「我到和風苑!」便邁開步伐往後院而去。

這一去香散蝶去儍愣的人才驀地回神。

「咦?仙子呢?仙子下凡了嚒?」有人嚷了出來,大夥兒又開始起鬨尋找。

「仙子?仙子被爺抱走了!」吳叔儍不愣登的喃喃自語,冷不防被自己婆娘從後腦勺一掌拍下這才醒來。

回頭看看自己的凶婆娘和人家的一比,嘖!簡直不堪入目吶!吳叔不禁掩面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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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蟄雷小心翼翼地將紫蝶舞放在床鋪上,未料她一沾枕立即鎖眉翻身,伏趴在錦被上,眼也未睜地嬌嗔:「黃雀兒!床鋪太硬啦!

迷迷濛濛地睜眼,忽見床前矗立一高大威猛男子,不禁心兒一跳,坐起了身子,何時黃雀兒成了男子了?

但見紫舞長髮微散頰畔暈紅未褪,二隻紫斑蝶停在大描金花錦繡嫁衣上,面對這麼一個女子又是自己尋了十年的思念,東方蟄雷的想望幾乎要衝破理智朝紫蝶舞輸誠。雙手在袖中握緊了又鬆開,幾度想伸手卻又收回,戀戀不捨目光怎麼也難以移開。

半响,東方蟄雷終是無法將自己的思念想望強加在蝶兒身上。

他別開眼道:「既然妳已醒來,那我就先走了,好好待在這兒休息,我會通知西門冽的人過來,床鋪也會讓吳叔再來換過。」語畢,便頭也不回氣勢驚人的轉身離去,怕要讓紫蝶舞發現他聲音裏難以隱逸的情感了。

紫蝶舞眨眼再眨眼,不敢置信他就這樣隨意的走了。

這個人….這個人…拒婚也就算了,竟然..竟然接著二次就這樣把她丟下!當她是狗兒還是猫兒啊? 她幾乎想要尖叫了。

紫蝶舞無力的撲跌在錦被上,手上緊捉著錦被暗自立誓要和東方蟄雷卯上了。

 

(悄悄話) 2010-07-10 09:1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