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3-03 08:56:23沈默

〈〈魔幻江湖絕異誌〉〉第二部〈〈宗師〉〉第三回《邪魔之爭》08

【捌】。決死終
〔邪〕商映罪以【反天邪魔聯盟】的名義,發下戰帖,約鬥【魔之宗】。
於三日後。
在「龍威州」的「太伊大草原」。
且廣邀各路英雄好漢,舉而反之。
〔三妖〕只得發出號召令,揮兵直上,再沒有多餘力氣左思右盼。
「異道」這場大戰,「正道」皆採山上觀虎鬥的策略,無人插手。理所當然。
九月二十一日:殺氣騰然於這片青綠草坪之上。
滿布、如蟻般的人群,約莫兩方加起有十萬人之譜的「太伊之戰」,就如此這般轟轟烈烈地展開。【魔之宗】這邊大抵達到六萬多、直逼七萬的數。相形之下,【反天邪魔聯盟】兵力似乎薄弱許多。
〔邪〕坐在十六人抬的深紅帔轎,俯瞰眼下既緊張、又不乏興奮之情的草芥們。
冷笑凝在瞳裏,一如深井之月,有種迫烈的悽白。
瘐擘鱷、謝璀血、江骷滅三人隔著幾公里,遙觀對方聲勢。他們心裏明白,自己這方真正能夠動用的人數,決計不到二萬。只要情勢有變,後頭那些臣服的派門,隨時都會倒戈相向。
腹背受敵的困窘,正在他們心底蠢蠢欲動。生死交織的黑暗叢林。
瘐擘鱷把手下分成三撥。子弟兵們是中軍。〈魔門〉派系的在左翼。〈邪系〉是右翼。江骷滅領著三千【魔之宗】守住後盤。戰意昂揚的謝璀血,則帶著五千人充當先鋒,躍躍欲試著。
商映罪這廂排開的陣勢,以【風夜絕情系】、【靈歸幽廊】、【奔劫幫】、【豔女幫】、【黃沙幫】組成的雜牌軍在前,依續再是【狂殿教】、【殺紅樓】,還有因幫主之死而暫歸〔邪〕統管的【涉寒】幫眾。曲折若一尾蛇,鮮惡氛圍昭然可見。
兩方人馬且對峙中,皆按兵不動。
遠在戰陣之後的江骷滅,放開視線,似乎在等待什麼。
【魔之宗】與【反天邪魔聯盟】分立「太伊大草原」的東西向。北方不遠聽得到縱貫「陸塊」的「碧江」其奔騰之勢。南邊再過去些呢,就是疊疊累累的「板山山脈」。
瘐擘鱷估計兩造情勢。如今「魔主」既未到場,則這場「太伊之戰」的功過,都得是擔任統帥的他扛下。〔惡〕自然是百般思詳,絕不肯漏點什麼,讓人捉住痛腳。他自忖,如今的安排,就算左、右都起事,憑【魔之宗】的直線主力,應能迅速重整。至少不會落在下風,毫無反應能力。只是唯一可慮的是,謝璀血是否會確實聽從他的調度?
商映罪也在做類似的觀測。對手的狀態,她早已摸清。【反天邪魔聯盟】這邊,〔邪〕自度能完全控制九成以上的人馬。雖則,【狂殿教】仍屬不明朗,尤其是尹湧敖稱病不出,祇送出不到三千人。但商映罪算準,在某個人下落未明之前,【狂】方面不至惹出什麼紕漏。而「正道」嘛,〔邪〕也做了妥善安排。若是有人想趁此時偷雞,哼哼,她便有法子教他來得去不得。倒是還有一個不確定的因素。
那就是〔魔〕──天縱橫到底在哪裏?
就在這時,滿臉白蛆的〔隱焚書〕來了。
還有那終於應承對付【魔之宗】的〔鬼面殺手〕。
這時,
兩條人影一南一北,幾不分先後。
前者踏雪而至,步履輕閒。
後者卻天降神人似的,由不知何處的玄虛,赫然就闖降而至。
∞∞∞∞∞
兩大無名強者一上場,局勢立生變化。
〔鬼面殺手〕啥也沒講,就朝【魔之宗】陣營衝去。
而〔隱焚書〕臉上之蛆,由白轉紅,渾身冒火,與〔鬼面〕談好似的:夾擊!
商映罪眉頭微微地蹙著。好像有什麼逸出她的預料。
瘐擘鱷硬壓下心頭蜂湧的緊張,傳令,五色旗語飄揚在【魔之宗】所屬眼界內。
左、右翼出動!
〔邪〕沒有遲疑太久,亦下令了。
〔鬼面〕與〔隱焚書〕差不多時候劈入敵群。
兩道熾爛炫耀的火光,分庭抗禮般由兩方沖天而起!!!
〔隱焚書〕手中鐵片,施起絢紅劍雨──
殺人的夕陽。
一片殘紅敲響死亡前奏。
不斷、不斷地,有人倒下。一個接著一個。毫無間歇。
另一邊的〔鬼面殺手〕絲毫不遜色,殺得更快、戮得更狠。
彷若兩股爆發的血紅山洪。
不能喘息,生機沉寂於死亡簾幕下;是「唯有」的。
兵潰如山倒。
瘐擘鱷連忙指揮,旗語再變,改攻為守,意圖圍困兩大煞手。
謝璀血暴跳如雷,卻也無能為力。〔惡〕尚未要他上場。
戰局一發不可收拾。勢如破竹。〔鬼〕、〔隱〕以傾洩的姿態,淹沒一堆堆血肉。
紅,紅,紅,……
──屍塊橫飛。
掐十根指頭的時間裏,現場就葬下百多條亡魂。
退卻之意瀰漫著。
瘐擘鱷看出來,不得已,唯有讓謝璀血和死士們動手。
黑旗搖出另一場殺戮!
謝璀血一聲厲嘯,往前截住〔隱焚書〕。
至於〔十破天驚〕,正撲往〔鬼面殺手〕。
〔血手〕掀起滔天紅浪,和〔隱焚書〕的劍火,擣個恰著。
高溫衝散附近的人潮。
臉孔嚴峻得沒有丁點人性的五名死士──這是【魔之宗】僅餘的壓箱寶──懷抱滾燙激情,欲向他們腦中至高無上的真理獻身。〔十破天驚〕一重重激盪在體內。他們隨時都準備著為〔魔〕供奉生命。
〔鬼面〕劍指到處,便是一股股焦味,四處逸散。
五人列成品字形,阻止〔鬼面殺手〕繼續氾濫死亡。
〔鬼面〕停下。
「啊~啊~~啊~~~」
〔十破天驚〕猶若猛虎出閘,從胸口剝裂一道口子,闖出磅礡無匹的勁勢!
煙塵以狂亂的線條,吹破所有人的視界。
地坼天崩。
一切底定之後,
──〔鬼面〕倒下。
【魔之宗】損折三名死士。以及被波及的,至少也有二、三百的數兒。傷亡慘重啊~【反天邪魔聯盟】自然獲得壓倒性優勢。商映罪正掛慮行事古怪的〔鬼面殺手〕跟著還會怎麼動手。這下兩敗俱傷,正合她意哩…但──
一切都太順利了。
〔邪〕感到一種違和感正在醞釀、發酵。使人發毛。
即使如此,商映罪曉得現在不能再沙盤推演。只好照原訂計畫了。
時機一縱而逝。不能再等。
她發出訊號──
∞∞∞∞∞
顛覆!!!
〔惡〕警覺身後有一股殺意在推動。由驚異變為愕然再轉成怒形於色。
面孔迅速換過幾次表情。瘐擘鱷的理解力還是很夠的。
他轉身大喝:「老三,你!」
果然啊──
「怨不得啊~」江骷滅隔空叫話:「老大,時勢所趨。我也是迫於無奈哪。」
商映罪的殺著,原來就在〔滅〕這道奇兵上。
驚怒交集的謝璀血,更擋不住〔隱焚書〕一劍接過一劍的凜厲火勁。
這層變化,讓【反天邪魔聯盟】愈發的氣焰大盛、士氣高昂。
瘐擘鱷哪裏料得十幾年的同僚,會在這最緊要的時刻反目,與仇勾結?!該有的反應能力,險些覆沒。然而,好歹武林的大風大浪,他〔惡〕也經歷不少,斷無理由就如此拱手將【魔之宗】奉上。
旗語又出。瘐擘鱷依舊指揮若定。僅餘的兩名死士,呼嘯著,往江骷滅殺去。
然而,謝璀血這邊卻是抵擋不住敵人的風火連天。尤其是〔血〕根本整副心思都擺在恨不得即刻將江骷滅痛宰。且〔隱焚書〕那詭麗的劍焰,越來越纏黏不休。敗勢逐漸形成。宛若瘤慢慢潰爛如膿。【魔之宗】似乎已無法避免敗北的命運。
江骷滅當然曉解死士的厲害,他也不和兩人衝突,就在自己暗自培養招納的隊伍裏,東奔西跑;隨地都是墊背的。〔十破天驚〕怎麼能浪費於這些廢物身上?因此,只見〔滅〕滿場招搖,死士拼命追趕,卻徒勞無功。行徑讓人惹笑生嘲。
瘐擘鱷見大勢不可為,濃郁的嘆息溢出雙瞳,久久不散。
至於謝璀血則跟個血人沒兩樣。火和劍交織而出的傷口,令得暈眩快速入駐。
就在【魔之宗】要一敗塗地之際,
更突然的事又發生了!
有人仰天一笑,驀地現身〔滅〕跟前,一掌切去。
早已提高警覺的江骷滅,仍然給震上半空。猶若一顆繡球拋呀拋,甩得老高。
局勢再變。
那人方纔劈飛江骷滅,人竟已到〔隱焚書〕面前,單手捉去。無懼其焚風野火。
商映罪眺了一眼,便斷定〔隱〕絕無可能擋禦──玉手輕按,人飄飛而起。
玄空宛若一道竹簾,任人自由穿越。
〔邪〕由後走過,下一刻,娉婷的身姿,就攤在那乍現的人背後。
距離沒有意義。
商映罪一記〔好事終〕,纖纖五指印去。玄虛給烙出了棋棋盤盤,一格一格的。
那人沒回頭,左手繞個彎,和〔邪〕硬來。前頭〔隱焚書〕,後面是〔邪〕。連闢兩條戰線,那人居然還能接下來。尤其是商映罪手指彈跳間織出的綿密得不像話的流紅之勁,即便在她收攏之後,他依然沒事人似悉數吃下。
〔邪〕旋即變招,〔枉凝眉〕,兩手抿出兩片月狀真氣,往空虛貼去。
〔隱焚書〕尖嘯──山猿之啼泣──臉孔的蛆,枯萎般脫落。
同一時間,以那人為中心,約幾十公分內,頓被〔隱焚書〕化成煉獄。
異樣的高熱,瘋狂地噴向目標。猶若熔漿之瀉。
商映罪右手紅袖長舒,捲走〔隱焚書〕,疾退!
一切平靜之後,本該一片焦爛的地方,卻還有一人悠然立著。
赫的,就是〔鬼面殺手〕!
商映罪的眼瞳變了色。首次正視這人。既嚴峻又乾硬。
那人在笑。狂笑。雖見不到容顏,但他很確實地讓人明白這個動作。
「你也──」伏倒在地的江骷滅,喘息的說:「太狠了罷…『魔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