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7-19 01:56:08Vanessa

故鄉路

那條與過往緊繫的故鄉路綿延不絕,猶如胎兒與母體有著密不可分的臍帶關係,村莊的盡頭是護我長大如堡壘的三合院,走在羊腸小路,步伐卻沉重的如老牛緩慢的踏在泥裡。夕陽以完美的半圓弧低垂在地平面上,將那血紅一鼓腦兒的倒進了澄湖,波光粼粼卻閃著過往的苦澀。
徘徊在阡陌中,你將看見農人如寥星分散在田間,埋頭熟練的將稻草綑綁成堆,幾台牛車接二連三的緩駛在柏油路上,留下的輪痕彷彿訴說著農人刻苦的命運。孩童返家時如銀鈴般的嬉笑,和倦鳥歸巢時那「轟」的一聲,好似一張網拋入了山際,捕捉了層層回音。倘若你踩過這鄉村的街巷角落,你會迷戀這裡人群的熙熙攘攘,更會像一個襁褓中的嬰孩,不斷吸吮那猶如母乳的人情味。
當殘陽落下,街道的路燈亮起說聲晚安。也許是盞盞的燈光太過熱情,如今靜夜的主角已不再是滿天的繁星與螢火蟲了。推開木門,我邁步進入陳舊的三合院大廳,屋內瀰漫著熟悉的霉味,那道折騰了近二十年的磚牆斑駁的令人心疼,然而奶奶是堡壘的城主,她依舊老僧入定的坐在那聽收音機。前幾年的大地震奇蹟似的沒震垮這棟房子,只震出了牆角的幾道裂縫。
巷口那家門前掛著「零售」字樣的雜貨店依然林立,然而這些日子我不太能適應這靜謐的空間多了高鐵列車短暫的喧囂。再過十年,這一望無際的平原或許會成了各式各樣的商店。而我期待,未來一早這空氣能飄著濃郁的稻香,因為那將勾住我兒時放縱自己在稻場上打滾的回憶。環境總要隨著時代而無奈變遷,我不禁憶起村尾那間一炷香也沒有的破廟前,一位長老以胡琴咿咿呀呀的拉著「思想起」,每一個音符訴說著過往艱辛的歷史,而我也不自覺的拼湊旋律低迴,咀嚼那如細雨般細碎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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