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子為動中禪禪修營作即時翻譯，當然也就順道「碰」了這套禪修方法。十天內，可能是常要翻譯，本來愛思考的腦筋更是活躍，禪修的體會不多，也是「理所當然」！但是，其他方面的體會卻很多，其中一個就是長老──隆波通的身教。

為免大家看不懂，我先介紹一下動中禪的修習方法。動中禪與其他禪修方法最不一樣的地方，就是打坐的時候要張開眼睛，必定要張開眼睛，而且不是坐著不動，而是手臂要做規律的動作。而且這套手部動作可靠著椅子來做，躺著也可以。除此以外，經行時亦不是觀腳觸，而是以自然的步伐走著，只是單純的知道腳的動作。說到這裡，大家也意識這種方法應是身念處，詳細的部份非現在要說的重點，不過可以告訴你，我依照長老的指示，身心的體會，與近平日閉著眼睛、坐著不動之禪修是頗接近的。

與老法師的互動
以下開始描述長老與老法師的互動經過，但請別誤會，我絕無看不起老法師之意，也沒有崇南貶北之心。

有一位參加者，是北傳的老法師，出家２７年，現在已是６２歲，年紀當然不是甚麼問題，問題是老法師非常肥胖，走路時會擺來擺去，起坐的時候要雙手用力支撐才可站立，食量也十分驚人，最利害是常常睡覺，無論是在禪堂、椅子、房間（非養息時間），都會看到老法師「坦蕩蕩」的睡，而且打哈的聲音非常大，據說旁邊的女眾寮房亦受其影響。而且老法師的房間，是去洗手間、浴室、廚房必經之路，所以無人不聞其打哈之聲。我與另一位參加的比丘，晚上也搬到另一個地方休息。

雖然如此，我的心裡只是覺得老法師不簡單，以他的戒臘，亦有在外講學，也算有點「地位」，竟然可放下身段來學習南傳禪法，假使我能保得住出家身份那麼多年，又可像他這樣，已是不簡單。所以對老法師，我一直抱著敬佩的心。淨法師也說：「隨喜一兩枝香也好呢！」所以老法師的「示現」，對我來說問題不大，但是參加的還有其他居士，他們怎麼看待，那就令人擔憂。

長老當然不會不知這個情形，但他沒有呵責，也沒有勸我們不要理會，他……

一個晚上，老法師坐在椅子上修習，但不久又睡著了，長老輕輕的走到老法師的身旁，類似ＩＱ博士卡通的女主角──小雲，趣怪地以一隻手指頭點向老法師的身體，老法師被喚醒，也笑了起來，好像兩個小孩子玩捉迷藏，老法師被長老「抓到了」！相似這種情境，可能有多次，而我只看見了兩次，但已令我印象深刻。

同一個桌子吃飯，長老常挾菜給老法師，事實上兩老的年紀是一樣──６２歲，但論戒臘應是長老較為年長，因長老已指導禪修３３年，但長老沒有計較。有一次兩老還把一條香蕉「你推我讓」，我們也忍不住笑起來。

故事還未完結。禪修營期間，小參主要解答個人修習的問題，有關其他問題，則在每天下午的法談時間解答。這段法談時間，老法師都跟長老坐得很近。長老解答問題之餘，常與老法師眉來眼去，相看而笑。老法師不自覺打瞌睡，長老又會輕把他喚醒。這一幕幾乎天天上映，久而久之，大家看到老法師，不會再記得他的「雷音」，只會覺得他也很可愛，是我們禪修營的一份子。

過去打禪七，遇有這種情形，就是直接的吃香板或公開呵斥，當事人不知有否改善，但其他人就必要必要忍耐這些干擾。我想：「再嚴重的就是請那個人離開吧」。大家的方法及環境都不一樣，但是從契機契理來說，我卻較欣賞這位長老的教導方式：不知不覺中，把我們的厭惡心都轉化了。令我想起：「證教達實性，悲愍巧為說。」

個人修習的指導
對我學習這套方法，長老差不多每次小參都說：「要努力修習，但不要太認真，不要太嚴肅」。有一次長老說：「想不通就放在一邊吧！」我聽了很感動，大概長老知道我容易陷入思考。這些話，我不是沒有聽過，但從一位修行人說出來，感染力就完全不同。記得友人曾說：「看＜阿含＞要看出法味不易，講＜阿含＞要講得有解脫的味道也不易」。大致這些就是法的力量，是修行人的不共法，是諸純研究的學者所不及矣！

２００１年４月草於華嚴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