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2-05 17:10:26阿維&蝴蝶

南極旅行



多年的電視製作人急迫生活,我受夠了。
請了大假,要和談戀愛七年的女朋友小娟去旅行。
以下是出發前的對話

:南極?你沒事吧?
:地球上只剩下南極是不給污染的了。
:我們已經五年沒一起到外地旅行耶!
:上一次在巴黎不是讓你買夠了嗎?
:天呀!!在南極我能買甚麼?
:企鵝。
:我不去。
:一起去,或我自己去!
:我不去!!

如果我不放棄入住冰屋的想法,
恐怕小娟真的不願意跟我到南極旅行了。

:冰屋?你在發燒嗎?
:這才稱得上南極生活體驗啊。
:你要讓我冷死嗎?
:北京的冬天也冷啊!
冰屋有暖氣嗎?

:有暖氣的冰屋還叫冰屋嗎?
:我不去。
:你…
:我不去!!

當郵輪進入南極圈範圍,那股滲進骨髓的寒意,
讓我對這趟旅行也感到有些後悔。
小娟因為寒冷和暈船,一直對我不理不睬。

郵輪進入南極半島,停泊在洛克伊港。
平頂冰山上佈滿五光十色的霓虹燈,
以至巨大的LED廣告,
聲浪震耳欲聾,
海底裡的各種手機品牌商標在閃閃發光,穿透黑暗。

附近旅館傳來電子舞曲的震動低頻。
這種聲色犬馬,熱鬧嘈雜的狀態,
跟我幻想中那雪白寧靜純潔的南極景致相差太遠了。

:幹!這星球已沒有不被商業開發過的地方了!!

我和小娟在碼頭邊的酒店入住。
早上醒來,窗子被暖氣塗上一層朦朧的水汽。
我輕輕的把窗推開,外邊白茫茫一片,
隱約可看到山巒起伏的冰山稜線,
遠處有一隻巨大的鯨魚,噴出一道黑色的水柱,
浮冰緩慢的移動,心裡很平靜,
這就是這趟旅行我想追求的感覺。

我興奮的靠近床邊,輕輕推著仍熟睡的小娟,
她煩厭的轉身背對著我。

:起來吧!我們去看企鵝!
:不要。
:為怎麼?
:冷。
:不是冷,是懶!醒來吧。

小娟突然彈起來
:媽的!!我受夠你了!我本來就不想來,好不好?
  你愛去哪兒去哪兒,沒人攔著你,好不好?
  你不要再纏著我,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

我生氣的推開陽臺的門,把所有的窗子打開,
讓刺骨的寒風吹進來,然後走出房間,
碰的一聲狠狠關上房門。

小娟感到寒冷,急忙起床要把門窗緊閉,
卻驚訝的發現一隻郵輪般巨大的鯨魚,
正快速的往酒店這邊衝過來,

鯨魚的雙眼分別插著斷掉的火車路軌和高壓電線桿,
血從傷口噴射出來,鯨魚逼近碼頭,
張開血盆大口,龐大身軀牽起巨浪,撲向酒店,
小娟看見鯨魚數層樓高的巨大口腔內,
塞滿了建築廢料,破爛的人造衛星,廢置的汽車,
結塊的油污,核廢料,爛掉的傢俱,煤渣,塑膠袋…

正在等升降機的我,心裡對自己的野蠻行為感到後悔,
於是走回房間,正想拍門,整棟酒店忽然劇烈震動,
我擔心小娟,把門撞開,寒風襲來,
整棟酒店已前後斷裂開兩半,我站在邊緣,
看著小娟處身在鯨魚緊緊咬著的另一邊,
鯨魚用力把半邊酒店牽扯進海裡,
小娟跟著房子碎片往下墮,浪花和灰塵掩蓋了視野。
只剩下她的聲音在寒風中迴蕩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我忽然驚醒,看見小娟坐在窗前,喝了一口熱茶,
正欣賞著白暟暟的冰山美景。
我輕輕的從後抱她入懷,
她把頭放鬆的靠在我肩膀上,我指著窗外
:看!企鵝將雪造的帽子戴在頭上。
:戴帽子取暖嗎?
:不。雪造的帽子能讓牠們頭腦更清醒。
:清醒幹啥?
:避免海豹的攻擊。

小娟笑了,指著更遠的地方
:看!那邊有一隻巨大的鯨魚,好像正往這邊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