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6-04 18:01:11阿維&蝴蝶

偽腦髓地獄



為了寫出一本如夢野久作的腦髓地獄般偉大的精神性偵探小說,
我去了域多利精神病院作採訪。
病院以紅磚及花崗石建築而成,採用新喬治亞時期的建築風格,
當進入古色古香的主樓,大門自動關上,
沉重的聲音在黯黑,長長的走廊迴蕩。
我被安排在一個暗室內,等待被採訪的病患。
雖然是密閉的空間,我隱約聽到墻外患病女子的叫囂聲。

暗室的門忽然被打開,
一個穿著醫生白袍的病患,拉著一隻梅花鹿進來。
病患主動伸出手來,自我介紹,
說自己就是昨天在電話裡約好的若林醫生。
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若林醫生把梅花鹿拉過來
:他就是您的第一個採訪對象,大家都叫他小馬。

梅花鹿輕盈的跳到我身旁,發出嘶~~!的馬叫聲。
我嚇了一跳
:鹿的叫聲還頗像馬的…

小馬生氣了,衝到我跟前,
鼻子呼哧呼哧的喘氣
:我是馬,不是鹿!!

若林醫生看到情況不對勁,急忙按下門邊的危機警號,
一個穿著騎師服色的小個子衝進來,提著韁繩和馬鞍,
迅速的騎到梅花鹿上,快馬加鞭的把小馬帶走。
的的得得的馬蹄聲和蕭蕭馬鳴在走廊中漸漸遠去。
我啞口無言。
若林醫生尷尬地發出異樣的微笑。
蒼白的嘴唇慢慢蠕動
:對…不起…我請另一位病患進來。

我驚魂未定之際,若林醫生帶來一位綠巨人,
我不禁傻眼了,吞嚥了一口唾液,
口中咕嚕咕嚕的,卻只能吐出一個英文單字
:Hulk?

若林醫生凝重的介紹
:他不叫Hulk,他叫Mother Fucker!

只感到腦袋嗡嗡作響,我倒退了兩步
Mother Fucker一手拽著我的衣領,
把我整個抽起在半空,
帶著憤怒的語氣
你老母!

我全身仿遭針刺般的痛楚,從耳朵到頸部一帶紅如火燙
Mother Fucker狠狠的瞪這我
:怎樣?不滿意?!你!老!母!

一瞬間,我害怕得連頭都抬不起來,Mother Fucker更生氣了,
用力把我甩倒墻壁上,再拳如雨下向我痛毆。
還一邊叫罵著你老母!
若林醫生躲到桌子底下,向我大聲的呼叫
:承認您媽不是女人吧!不然他不會停手!

我的五臟六腑被打得七上八下的翻滾,還是努力的擠出叫聲
:我…媽…不…

Mother Fucker驟然停止攻擊,
再次把全身縮成一團的我拏起來
:你剛剛說什麼?
:我…媽…不…是女…人…

Mother Fucker用力裡握著我的脖子,咬牙切齒的說
:屌你老母!
:我…媽…不…是…女…
:屌!你!老!母!
:我媽…不…是…女人!
:屌你老母!屌你老母!屌你老母!
:我媽不是女人!我媽不是女人!

Mother Fucker把我放倒在地上。
我的身體仍然不由自主的顫抖。
喘著氣,流著眼淚,口中呢喃著
:我媽不是女人!我媽不是女人!我媽不是女人!

Mother Fucker向我吐了一口唾液
:你媽不是女人又不早說,枉我白費力氣!

Mother Fucker悻悻然的離開。
若林醫生從桌子底下爬出來,一屁股的倒坐在我身邊,
給了我不知該用來擦眼淚還是擦傷口的衛生紙
滿懷歉意的說
:我帶您離開這裡吧。

我以沙啞的聲音大叫:
:不!!

我抓住若林醫生的手臂
:給我一個沒暴力傾向的病人吧。

我的第三個採訪對像是上帝
按照若林醫生的指示,
我經過儼如迷宮的花園叢林
找到那被稱作高級癲人房的獨立小屋
上帝被單獨囚禁於此
他只願意單獨會見外人

上帝是個老僧,盤坐在小屋門前的樹蔭地上
他微笑的招手要我坐在他身邊
鳥語花香和慈祥老者的白鬍子
都讓我身心放鬆
上帝真誠的跟我說
:我是道路、真理和生命,你相信嗎?

我以為自己才是採訪者,結果一坐下來就得面對上帝的疑問
:什麼?
:沒有道路你怎麼來?你來了,不是在為生命尋找真理嗎?
:我…

上帝忽然變得嚴厲
:你信我嗎?
:我們才剛…
:信!!還是背棄?
:不知…道…
:放心!你有絕對的選擇權!

上帝的權威和我的吞吞吐吐成強烈對比
:背棄…會有什麼後果嗎?
:下地獄!
:不是說有絕對的選擇權嗎?
:你有,但你不信仰我,你只有下地獄一途。
 :這…有點…虛偽吧?
:下地獄去!燒死你!永不超生!
:瘋子!

上帝從口腔中吐出數條黑色的毒蛇,
毒蛇的身體滑潺潺的,而且發出濃烈的惡臭,
我從口袋裡拔出若林醫生提早交給我的鐳射槍
向上帝發射,頓時上帝和毒蛇都凝結,動彈不得。
望著那滿是皺紋的老臉,我如同被裹在煙霧般的茫然。
我的精神病院採訪,竟然是如此的不歡而散。

帶著身心的創傷,回到家,
倒在沙發上,腦袋一片空白,
對著電視的新聞發呆,
行政長官正在發表演說
明明自己是專制獨裁,
卻滿口民主的裝作開明
他語重深長的勸反對他的人投降
:政治是可行的藝術。

香港人作了一百年的英國奴隸,
英文沒有說得很好,
卻誤以為只要把一句話以英文來重覆一遍,
謊言便可變成真理
如是行政長官以自慰般的享受神色,囂張地以英文重覆剛說的話
:Politics is the art of the possible。

我突然跳起來,
這個長得半狼半鷹,半人半獸卻自稱行政長官的人
不就是今天採訪的三個精神病患者的混合體嗎?

我急忙的打電話到社會福利處,
報告有病患從精神病院逃了出來,
而且就是我們的行政長官!
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一把非常專業的聲音
:你本人是香港人嗎?
:我是。
:香港沒有一個人不是精神病患。
:那…
:所以閣下說有病人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說法根本不合理。我們也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
:對,There 's nothing We can do about it
:那…
:請您不要掛線,我給閣下的問題轉移到另一個部門,很快會對閣下提供協助哦!

幾秒過後,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
:您好,這裡是域多利精神病院,我是精神科高級主管若林醫生,有什麼可幫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