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眼的夏娜II
序章
我,知道了一個真相。
一名少女告訴了我……
人類在不知不覺間遭到啃食,導致這個世界產生扭曲。
來自異次元的人,吸食著人類之所以能夠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根本力量。
異次元的居民——“紅世使徒”,籍由取得人類的“存在之力”而得以在這個世界現身。並利用這股
力量“自在”的操控事物,混淆人們的耳目,在這個世界恣意橫行。
被啃食的人類消失無踪。不是死亡,而是消失——變成一開始就不曾存在過,因為存在被整個剝奪了
。
失去存在的位置會產生扭曲,由於與先前一直存在的事物斷了聯繫,世界開始出現大量不協調和矛盾
現象。
濫食與扭曲,總有一天會為這個世界與“紅世”召來無法挽救的災厄……就連“使徒”力量特別強大
的“魔王”中的部分有識之士,也開始產生這樣的想法。
他們為防範這個災厄於未然,決定殲滅在這個世界任意濫食“存在之力”,並不斷“自在”扭曲事物
的同胞。
然而,力量強大的他們倘若要在這個世界現身作戰,勢必需要龐大的存在之力,如果因此吞食更多人
,那麼就等於本末倒置了。於是,他們退而求其次。
將這個世界之人的過去,現在,未來的整個容量視為器皿,讓這個世界的人主動獻出充滿的存在,“
魔王”自身便可進入空無一物的器皿……這就是他們採取的對策。
而被“魔王”選中之人均是毫不遲疑的簽下契約、獻出一己之存在作為供品,取而代之可以獲得充滿
全身的力量。
“紅世使徒”奪走了這些人的重要事物,因此他們立誓戰鬥、復仇、殲滅、展現“魔王”之力,不斷
追殺“紅世使徒”,直到天涯海角,永無止盡。
他們並非這個世界的人,亦非“紅世使徒”,而是有超能力的殺手。名為火霧戰士。
伴隨著扭曲的世界出現在我面前的火霧戰士,是與“紅世”魔神“天壤劫火”亞拉絲特爾簽定契約的
“炎發灼眼的殺手”。
眼眸和長發閃耀著熾紅的火焰,身披黑色大衣,揮舞武士大刀的少女。
她的名字叫做——夏娜。
是我幫她取的。
第五章:今天是迎戰的一天
清晨的馬路上,夏娜意氣風發的走向學校。漿的筆挺的水手服在清新的晨風中翻飛,步履也顯得輕盈。
走在一旁的坂井悠二則是一臉意氣消沉的模樣。不曉得是哪邊衝過了頭,他在這天清早的訓練當中吃到了
不少苦頭。
對夏娜而言是[總算],對本人而言是[終於]提起幹勁之後所面臨的結果,其實跟最糟糕的昨天並沒有太大
区别,也难怪会感到垂头丧气。
這場訓練到最後,倒臥在地上的悠二吐出了十足的死鴨子嘴硬的說詞:
[......今天要是能突飛猛進,那一定是帥的不得了。 ]
夏娜聞言便答道:
[凡事能夠一步登天的話,大家就不必那麼辛苦了。 ]
完全正確,說得一點不錯。
此外,按慣例待在一邊旁觀的坂井千草毫不避諱的直接形容這副景象。
[哎呀呀,好遜。 ]
總是嚮往在各方面表現帥氣的[名為少年的生物],對於這個形容詞自然是非常敏感。
不過悠二並未陷入昨天那種茫然自失的狀態。
他已經不在意了,不,其實還是相當在意......總而言之,他的內心已經產生了一種能夠承認並接納事實
的奇妙感覺。
(反正說穿了,我真的很幼稚。)
悠二回想起昨天的自己。
為什麼明明不討厭,但在面對她時卻總是提不起勁來?
為什麼會排斥與朝思暮想的她在一起?
拼命用不怎麼靈光的腦袋思考,歸納各種線索之後好不容易獲得的答案,簡直是愚蠢,窩囊到無藥可救的
地步。
沒錯......
他想在夏娜面前,表現出帥氣的一面。
(......我怎麼會是這種人啊,連我自己都覺得丟臉......)
悠二想起這一點,甚至感覺到自己在面紅耳赤。
自己一點自信也沒有,把事實與責任全部推卸給她,藉此逃避自己軟弱無力的倦怠。被說成是鬧脾氣也毫
無反駁的餘地。
想讓她看見自己最好的一面,卻總是事與願違。於是感到沮喪,鬧起彆扭,開始排斥她,根本就是隨便遷
怒。
而結果,就是昨天的情形。
悠二在主觀認為十分漫長的這輩子當中,從來不曾想現在這樣對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覺得就算找不到洞
,也會主動挖一個鑽進去。
幼稚的虛榮,再加上恐怕是對她的強悍感到嫉妒。
一旦察覺並正視,才明白這些情緒有多麼醜陋。
然而,正因為費盡一翻功夫過了這些難關,才得以建立[自己的目標],對於這一點他由衷感到欣喜。最重
要的是他很高興能為夏娜做到這一點。
[夏娜。 ]
悠二開口想確認自己的想法。
[什麼事? ]
走在一旁的夏娜語氣一如往常,冷淡粗魯,連頭也不回。
然而,她的側臉卻帶著笑意。她面帶微笑,臉龐浮現出完全不遜於清晨陽光的開朗,U2也可以確定她非常
快樂。
[今天,有什麼計劃? ]
悠二也受到她的開朗所影響,自然而然報以微笑。雖然話題偏重實務,一點也不浪漫,不過他覺得這才是
最適合他們的相處方式。
[這個嘛,對方應該會採取和昨天一樣的模式。 ]
[昨天......喔,就是先使用搜尋氣息的自在式嗎? ]
[嗯,]
夏娜對於悠二的反應感到非常高興,今天一早就直接表現在臉上。
悠二重新凝視她的表情......事到如今才恍然大悟。
夏娜這個女孩子其實非常可愛。
這個突如其來的重新認識,讓悠二一直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對於與她在一起,注視著她這樣的事才開始感
到不好意思。可是,他無法移開視線。只能痴痴的被她的側臉所吸引。
夏娜完全不曉得悠二內心的想法,繼續說道:
[所以說,等對方一有動靜再採取行動就行了,幸好,我們也可以察覺那個自在式的效果,一旦對方找到
拉米的所在位置,就立刻趕過去......]
夏娜這時才發現悠二盯著自己瞧,於是轉過臉去。
[......什麼事? ]
並非平時的質問口吻,而是面帶微笑的簡短詢問,悠二就像打盹之際被人喚醒了一般手足失措。
[呃,呃...沒事! ]
拼命從記憶汲取她剛才說過的內容,銜接出答案。
[就是...就是趕過去......在中途,攔住戰鬥狂一決勝負,對吧。 ]
夏娜望著悠二的模樣,雖然露出略感納悶的表情,但並未深入追究。
[......?嗯,到時候會應接不暇,你也要作好心理準備。 ]
[知...知道了。 ]
[很好。 ]
夏娜再次頷首,繼續往前邁進。
悠二這次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陷入幻想之中,再次盯著少女的側臉。
感覺好耀眼。
然而,內心不再產生逞強虛弱的反感,也沒有湧現膚淺無知的嫉妒。
反倒是......
(為了她,我一定要變強。)
內心深處靜靜的燃起這股意志。
(......雖然,一直沒有什麼進步......)
悠二感覺,甚至連今天早上的慘敗,也在不知不覺間化為激勵自己的動力。
兩人並肩路過的清晨街道,如同夏娜的笑容一般清新,明亮。
同一時間,他們打算迎擊的敵人。
[蹂躪的爪牙]馬可西亞斯的火霧戰士也就是[悼文吟誦人]瑪瓊琳.朵正在地板上不停打滾。
[嗚啊~我不行了~我快死了~乾脆殺了我吧~瑪格麗特跟吉爾跟克萊門一~起在我腦子裡~不停敲鐘~嗚~...啊
嗚~]
在朝陽毫不留情照射進來的房間裡,瑪瓊琳像只蓑衣蟲一樣包裹著毛毯,在沙發與茶几之間滾來滾去。看
著[悼文吟誦人]的慘狀,賜予她力量的[紅世魔王]馬可西亞斯在[格利摩爾]當中高聲哄笑。
[嘿嘿嘿,!真是一帖良~藥...不,是毒藥吧。總之不管怎麼說,暫時不使用淨化之火,就是這樣暫時保
持原狀吧,我的醉鬼天使瑪瓊琳.朵! ]
[嗚嗚~馬可西亞斯你該死~可是我快受不了了,殺了我,我受不了了~我已經死了~殺了~啊~嗚~]
在不停呻吟的她身旁的沙發上,隨意披掛著不知何時脫掉的西裝套裙。
也就是說她現在只穿著內衣。然而,原本滿心期待能夠欣賞到[美女剛睡醒]的模樣,走進房間的佐藤啟作
和田中榮太,眼前所看見的是——呼出滿嘴酒臭,在地板不停來回滾動的[怪異.蓑衣蟲女]。這個光景與
兩人內心所期盼的滿室旖旎春光根本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看這情形,一時之間大概好不了。 ]
手拿解酒劑的佐藤看著這只蠕動的蓑衣蟲,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一旁,田中站著吃他的早餐也就是泡麵。
[嗯~又不能放著不管......我說,應該可以了吧。馬可西亞斯? ]
[不行,不行,現在心軟,今天晚上又會重蹈覆轍,嘿,嘿,嘿! ]
[那就擺著。 ]
[田中附議。 ]
體貼的心意在身家安全的前提下瞬間敗北。
叛~徒~待會...宰了你們~啊嗚~我快死了~]
在距離上學尖峰時段尚有一大段時間,清晨的御崎高中內一年級的教室走廊上,眼鏡怪人池速人對著手機
大喊。池速人
[什麼?到—底—什麼意思?最重要的是,你們兩個......急事?那至少把筆記拿來......]
掛斷了。不死心的按下重撥鍵。結果是講話中。看樣子已經把話筒拿起來了。加上他們兩個又沒有手機,
那個大到不像話的房子不知怎麼搞的,竟然只裝一具電話而已,這下子聯繫完全中斷。
[......佐藤同學跟田中同學今天還是請假嗎? ]
表情擔憂的吉田一美走出教室。由於她也是很早到校,所以他們經常在早上談天。雖然大部分在聊功課,
對池來說有點掃興。
[嗯,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
一開始,他先打電話到田中家,田中的家人說田中到佐藤家過夜,此時田中的媽媽還拜託他...[麻煩你勸
勸我們家的榮太離佐藤家的惡犬遠一點。 ]但很不巧池沒有惡犬這種朋友,所以把這個要求當成耳邊風,
接著聯絡佐藤。豈知佐藤也因為莫名其妙的急事,今天請假。
[......文言文今天有小考,不要緊嗎? ]
吉田似乎跟池比較聊得來,相較起面對坂井悠二的時候,語調顯得流暢許多。這叫池總覺得有種難以形容
的悲哀。
[嗚~嗯,我比較不擔心考試,反而是要重寫在課堂上抄下的筆記很麻煩]
[那......要不要叫佐藤同學他們幫你重寫? ]
[不行不行,叫那兩個小子重寫,我的筆記會變成摩斯密碼。 ]
吉田輕笑起來。
望著那足以讓旁觀者也跟著會心一笑的溫柔笑容,池心想:
昨天的約會應該很順利吧。笑容看不到一絲陰霾,不過那塊大木頭目前處於低潮狀態,恐怕很難顧慮到她
的心情吧。總之先藉由[一起約會]這個既定事實,讓她的內心繼續保持希望...... 。
池的好管閒事精神處於馬力全開的狀態,吉田不自覺的露出納悶的表情望著他。
[......池同學? ]
[啊,沒...沒事......糟糕! ]
瞧見一個大人從走廊轉角走來,池立刻將手上的手機藏進口袋。校規基本上是禁止攜帶手機的。
一名毫無特徵的中年男性走在尚未出現早晨喧鬧的寧靜走廊上......恩,應該是學校的老師吧。除此之外
,沒有其他人會在這個時間經過這個地方。
(好像沒見過這位老師。)
池雖然如此心想,仍舊禮數周到的出聲問候。一旁的吉田純粹出於禮貌而深深掬了個躬。
這名中年男子落落大方的說了聲早,接著檫身而過。
[早安......? ]
回話的吉田感受到一股奇妙的不協調感,直盯著往走廊另一端走去的男子背影。她對這個人的長相一點印
像也沒有(應該說,她非常不習慣正視別人的臉,所以僅僅瞥了一眼而已。)卻感覺好像不是頭一次見面。
宛如,明明是認識的人換了另一張臉一般......這樣奇妙的不協調感。
不久之後,當平井緣跟著坂井悠二一起走進教室之際,全班同學都覺得是一種——如果具形容的話,恐怕
是很冷吧——的笑話。
眾人的反應應該算是很正常的吧。看見一個[開朗的保鏢老師],任何人都會覺得毛骨悚然。由於昨天的事
情給人的印象太過深刻,於是大家完全忽略了——假如只看現在的話,其實她很可愛的這個[事實]。
也因此當她來到早晨的教室,對著遇見的第一位同班同學池速人道了聲:[早。 ]
這句問候比起拿槍指著威脅:[舉起手來! ]來得更令人膽戰心驚。
池向來是冷靜沉著,頭腦清晰,人品高尚到甚至會讓人覺得不爽的模範生,甚至連他也...
(該不會,因為我昨天設計兩人約會,所以現在乘機報復吧?)
產生這種完全牛頭不對馬嘴的危機意識,足見今天的她看起來相當反常。
[哈哈哈,活該,不過偶爾也應該坦然接受比較好。 ]
若非坂井悠二面帶不懷好意卻又充滿優越感的笑容加以補充,今天一整天他恐怕會飽嚐脖子被固定在斷頭
台當街示眾的滋味吧。
包括池在內,因誤解的恐懼與疑惑而動搖不已的全班同學當中,只有一人直覺到她這個變化的含義與理由
,不用說就是吉田一美。
(他們和好了。)
昨天吵架,今天又是這個態度,以常理看來這是合情合理的結論。
之所以讓人捉摸不定,完全是出於平井緣獨特的個性所致,只有吉田在某方面來說,是唯一一個包括她的
個性在內,能夠以對等的立場來看待她的人。
這對她而言並不一定是件好事,不過自從她正式向平井緣宣戰開始就已經下定決心,凡是關於悠二的事情
一定要堅持到底。內心有股動力驅使他這麼做。
縱使在看到今天兩人的情形......
(我一定要繼續努力......)
她反而更加激勵自己。
無視她的干勁十足,全班同學報著以小臉盆挑戰大瀑布的心情,聽著上課鐘聲響起。
舊衣田百貨的上方樓層在白天顯得更昏暗。
佐藤與田中背對背站在玩具小山當中的大型盆景[玻璃檀]中心,意即這座百貨公司的模型上方,這樣的姿
勢正好可以俯望禦崎市全貌。
《啟作,榮太,聽得見吧? 》
在他們身邊燃燒的深藍色火把,跟昨天一樣傳來位在頂樓的瑪瓊琳的聲
音,到頭來,由於蓑衣蟲被迫不斷扭動到中午時分,語氣聽起來相當可怕。
《昨天突然闖進一個冒冒失失的小鬼,把整個計劃全盤打亂,所以今天我先把話說清楚。 》
遭到連續旋轉[格利摩爾]一百圈的酷刑作為報復的馬可西亞斯,現在顯得安靜無聲。
佐藤與田中的腦袋也各自挨了一記拳頭,不過對他們算是相當手下留情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倘若真的
用力一拳打下去,現在恐怕早就身首異處了。
[好~好。 ]
[嗯~嗯。 ]
《給我認真點! 》
猛的一聲叱責,一鞭抽得背脊挺直。
[是! ]
[是! ]
《很好,首先呢,一般在追踪[使徒]的時候,會像昨天一樣使用氣息搜尋自在式偵測大略位置,如果是一
般[使徒],假設正好位在搜尋的方位,就會馬上偵測到氣息,不過拉米那傢伙由於寄宿在火炬當中,氣息
非常微弱,必須是非常近的距離,否則無法偵測出來。 》
呼嗯呼嗯...兩人頷首,一副大致了解的模樣。
瑪瓊琳似乎略微不安的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
《......此外,那傢伙一發現自己的氣息被偵測出來,就會立刻移動到完全不同的場所去.》
[是飛走的嗎? ]
佐藤問道,瑪瓊琳回答:不是。
《假如採取一般的移動方式,在我們接近之際,不可能抓不到他的氣息有一次,我一時火大,連續發出十
次氣息搜尋,結果每次偵測出來的場所都不同,真叫人難以相信。 》
聲音之中蘊含著詫異與懊惱的語氣。
《明明確認了大概的位置,正想採取行動時,卻老是讓他逃過一劫。 》
[會不會是,一旦行踪暴光就立刻瞬間移動~之類的......不對嗎? ]
《我想,他如果使用龐大的力量也不是辦不到,然而任意驅動足以扭曲這個世界的自在式,反而很容易因
為這個動作而暴露行踪。總之,這都是一般人想得到的方法。 》
[外行人的靈機一動果然沒用。 ]
[誰叫咱們不是高材生。 ]
瑪瓊琳反駁兩人的自嘲。
《不過,這次不一樣,因為有了那個[祭禮之蛇]的密寶[玻璃檀],今天一定要破解對方可恨的詭計,揪出
[撿骨師]。你們兩個,仔細瞧清楚了!馬可西亞斯,沒問題吧? 》
《是...是~我尖銳的利劍瑪瓊琳.朵。 》
《好!準備算總帳了! 》
盆景之中,深藍色的漣漪以兩人為中心擴散開來。
第四堂課,日本史上到一半......
夏娜冷不防咆吼出聲並站起身來。
[好! ]
隔壁桌的悠二隨即頷首,甚至早已做好準備,也許是一直處於緊張狀態,自己也隱約感覺得到某個物體的
反應,好像就在附近。不過首先......
(......呃~......)
悠二僅以目光左顧右盼。
站在講台的日本史老師和同班同學們,朝著突然站起身的夏娜投來不知第幾次的驚訝與困惑的視線。
此時夏娜語氣肯定的說出悠二事前領教過的理由。
[我肚子痛,所以要早退,坂井悠二會送我回家。 ]
她傲然的抬頭挺胸,發出嘹亮的聲音。
(唉~算了,反正一開始就對她的演技不報任何期待。)
悠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把桌上的東西塞進書包,由於早就準備好隨時離開,所以只花了十秒鐘就全部收
拾完畢。從座位站起身,大搖大擺的說道:
[那麼老師,事情就是這樣。 ]
夏娜一直站在原地等著。
跟昨天完全不同。
悠二語氣堅定的說道:
[久等了。 ]
夏娜也語氣堅定的答道:
[嗯。 ]
呆呆張著嘴巴,望著眼前突發狀況的日本史老師,因為這段對話回過神來:
[餵,餵,坂井......]
夏娜的目光轉向老師,讓老師打住聲音,沒有昨天凝重的氣氛,只有平時的冷靜,她代替悠二,說出並非
答案的句子。
[較長的名稱不能讓學生整個死背,解釋一下其中的含義或源由比較好,其他部分經過努力之後,過程大
致掌握的不錯。 ]
[是...是嗎? ]
平井緣的變化......意即夏娜出現之後,開始與她就教學內容相互切磋,因此私下獲得學生們高度肯定的
這位年輕老師,規規矩矩的把指正的地方抄在教學筆記裡。
趁這個空擋,悠二與夏娜一起跑出教室。
(......到底怎麼回事......)
教室一隅,只能目送悠二與夏娜離去的吉田一美,望著他們兩人之間偶爾透露出不尋常關係的互動,頓時
胸口感到疼痛。忍不住求救似的轉向池,可惜眼鏡怪人再高明,這時也只能聳聳肩以示回應。
(......經常那兩個人,只有那兩個人獨處......)
內心感到不安與羨慕,了解自己的軟弱,也明白自己面臨的嚴苛與不利,但是她仍然按照自己的心意重重
發誓。
(好好加油!嗯,好好加油!)
只有她一個人的,只屬於她的戰鬥,還沒有宣告結束。
話說在那之後...
池不但接受了吉田為悠二準備的便當,又獲得了與她單獨共度午休時間的特別優惠,因此池本身非常感謝
自行離開的那兩人。
一如先前,一如往常,兩人奔過走廊。
連感嘆著接近目中無人的膽大包天已經成為了家常便飯,悠二說道:
[解釋的時候要加點演技進去才行,而且要編些高明的理由。 ]
如同飛雁迎風飛翔一般並肩跑步的夏娜滿不在乎的答道:
[目的還不都是一樣,顧慮太多反而成不了事。 ]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事實上學生要顧慮的事情真的蠻多的,我想夏娜你也不想惹我媽生氣吧? ]
[......]
[對了,我們要往哪邊走?你現在發現拉米了對吧? ]
[嗯,賽跑肯定是我們贏。 ]
[這麼說來,我一直覺得距離好像蠻近的。 ]
[答對了。 ]
夏娜毫不隱瞞,堅定的笑道。在玄關大廳迅速換上鞋子,回過頭奔上位置最近的樓梯。禦崎高中一年級在
一樓,二年級在二樓,三年級在三樓,各年級的教室劃分的相當清楚。
不是向外面而是往上,悠二想通了其中的含意。
[難道是在學校裡面? ]
[沒錯。 ]
夏娜奔上樓梯,並儘量放慢速度配合動轍落後的悠二。最後猛力踢破堵在前方的通往四樓頂樓的大門。生
鏽的鐵門連同內裝金屬絲網的強化玻璃彎曲變形,隨後開啟。
[在這裡。 ]
在昏暗的樓梯冷不防洞開的縫隙讓悠二瞇細雙眼,同時緊追在夏娜身後衝上頂樓。
由於平時一直鐵門深鎖,所以從來不曾來過頂樓,不過這裡的景色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老舊的水泥地面
,油漆剝落的鐵絲網圍籬,從裂縫處鑽出的些微雜草,以及,天空。
原本大門深鎖的頂樓已經有人先到一步。
只見一名看來平凡無奇,一身西裝打扮的中年男子站在頂樓正中央。
然而那名男子所透露出來的不協調感,讓悠二覺得很熟悉。
[你是拉米嗎? ]
男子望著悠二笑了,那是對於再次相逢感到欣喜的笑容。
[是的,坂井悠二,很高興看到你們和好了。 ]
拉米的視線移向夏娜。
而夏娜很不客氣的質問道:
[你是[撿骨師]? ]
[是的,初次會晤,[炎發灼眼的殺手],或者應該稱呼你夏娜? ]
[叫我夏娜就好。 ]
[是嗎? ]
拉米瞥了悠二一眼又露出微笑,目光繼續游移,來到夏娜掛在胸親的墜子[克庫特斯]的里面。
[久違了,[天壤劫火],看來我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 ]
[無妨,我們才要向你道謝,在我們庇護之下的[密斯提斯]不識大體,多虧有你關照。 ]
面對苦著一張臉的悠二,拉米說道:
[昨天多管閒事的結果不知如何?我實在很想知道所以就來看看,順便摘取火炬,我已經確認過睡美人的
狀況了,她是個好孩子,可別讓她傷心。 ]
[什麼事? ]
悠二暗吃一驚,視線盡可能不與夏娜交接,只對著亞拉斯特爾說道:
[呵...那麼現在,該看的也看過了,我差不多可以走了。繼續在這裡閒晃,只怕會被那兩個戰鬥狂逮住。
]
[不要緊吧? ]
見悠二面露擔憂的表情,拉米報以微笑並給予肯定的答案。
[不用擔心,坂井悠二,之前每一次我都能順利逃過一劫,以後也一樣,在願望尚未達成之前,我不會這
麼簡單就死去的。 ]
[那我們可以專心追捕交戰對手了。 ]
[這樣是最好不過。 ]
拉米繼續往後退。
[那麼,期待在因果的十字路口再相見吧。 ]
[啊......]
悠二還來不及道別,拉米的身影已經化為火粉。
隨風飄散消逝的火粉呈現深綠色盆景當中,田中與佐藤全身冷汗直流。
(怎麼會是御崎高中啊?)
[這個笑話,實在不好笑。 ]
[紅世使徒]竟然恬不知恥的闖進自己生活的一部分,搜尋氣息自在式揭發了這個證據。
第一個產生漣漪的地點位於市立禦崎高中的頂樓,根據瑪瓊琳的說法,[撿骨師]只吃火炬,不過,搞不好
坂井悠二,池速人,吉田一美,小林,世(?)元,宮本,中村,谷川......還有其他同班同學其實就是
火炬,現在正遭受到啃食也說不定。一思及此便坐立難安(事實上,佐藤之所以急著掛斷池的電話也是出
自[果真是這樣的話該怎麼辦才好]的不安情緒。 )
最令兩人害怕的是,自己所認識的親朋好友的存在感,會神不知,鬼不覺的從這個世界消失......而自己
完全不會察覺到這個人已消失,也將望記這個人曾經存在過的事實。正因為自己的容身之處,自己的存在
在周遭的人眼中都顯得太微不足道,恐懼感與危機感更是強烈許多。
他們憎恨拉米,也是理所當然的。
瑪瓊琳透過火把對他們大吼。
《就算現在往那個地方追去,恐怕已經來不及了,只好等下一次氣息搜尋,睜大眼睛瞧清楚,看看有沒有
什麼異狀。 》
[大姐......剛剛在同一位置出現反應的,是昨天大姐[攻擊]的火霧戰士對吧! ? ]
[就這樣放任那傢伙不管嗎? ]
直到剛才為止,當搜尋氣息的力量如同漣漪一般擴散到禦崎市之際,兩個撼動漣漪的障礙物出現在同一所
高中內,微弱的是拉米,另一個強大的是,昨天不知怎麼搞的,竟然幫著使徒阻撓瑪瓊琳的[怪胎]火霧戰
士。
那個火霧戰士打倒名叫[獵人]什麼的[使徒],拯救了這個城市,即使理智上明白這一點,卻一點真實感也
沒有,如同遺忘一般出現缺口。現在在他們眼前的瑪瓊琳的一舉一動才是他們價值觀的基準點。
《別管那個小嘍羅了!膽敢妨礙我們就得吃我一記飛拳,最重要的是,先把拉米那個可恨的混帳東西給大
卸八塊......! 》
隨著瑪瓊琳的一聲吶喊,深藍色漣漪再次於盆景之上擴散,漣漪穿梭在建築凹凸不平的表面,終於在完全
意想不到的商業區郊外出現了反應。
而剛才那個火霧戰士卻一直留在原地。
《呵! 》
《果然,是個完全出人意料的位置。 》
[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
一如先前預料,對於這個啟人懷疑的結果,瑪瓊琳,馬可西亞斯以及田中不禁沉吟起來。
此時,與田中背靠背的佐藤發現了一件事。
[? ......田中...不,瑪瓊琳大姐。 ]
《怎麼啦? 》
[那個,這個玻璃檀是用來顯示火炬的對不對? ]
《沒—錯,現在提這個乾嘛? 》
[火炬是,人類的[存在之力]的殘渣對不對? ]
拖拖拉拉的說法讓瑪瓊琳感到不耐,催促他繼續往下說。
《沒—錯,煩不煩啊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啦? ,講清楚行不行? 》
[[玻璃檀]現在顯示出小鳥。 ]
《小鳥? 》
不可能,[玻璃檀]目前只能顯示人類的[存在之力]而已。
[而且,數量很多......在學校周圍。 ]
[真的耶......怎麼會這樣? ]
田中也看見了。
禦崎高中四周,有一隻,兩隻,陸陸續續好幾隻小鳥零零星星的,彼此間隔一段距離,卻擺出相同動作,
飛向天空。
《......嗯......嗯呵,呵呵呵......》
火把另一端,傳來瑪瓊琳聽起來似乎十分愉悅的深沉笑聲。
《呵,呵呵,原來如此......我問你們,小鳥往哪個方向飛去? 》
兩人看向鳥群前進的方向。
那是......
夏娜感覺到自在式的漣漪再次穿過自己,不禁驚呼出聲。
[怎麼回事,那個戰鬥狂又驅動了一次? ]
[......? ]
亞拉斯特爾對於拉米的氣息再度出現在遙遠的彼方而訝異不已。
[速度真是驚人,拉米這老奸已經移動到商業區的另一端了,是特殊的自在式嗎? ]
同樣感受到這分遙遠的夏娜則從頂樓望向城市遠端說道:
[原來如此,速度這麼快,難怪抓不到......可是,依照這種不斷快速移動的情況看來,戰鬥狂也會跟著
到處跑來跑去,追人也是很辛苦的。 ]
[不是過度使用自在式就是來回奔波到身心俱疲,無論如何,拉米已經手下留情了。否則嚴格來說,趁著
對方筋疲力盡偷襲才是正常的做法。 ]
[這麼一來,感覺有點不太妙,假如花太多時間靜觀其變的話,火炬會遭到大量消耗,那樣就糟了。 ]
悠二當兩人對話之際插入了一個小小的嘟噥。
[......奇怪。 ]
忽的,夏娜與亞拉斯特爾的注意力集中到嘟噥的來處.悠二身上。往往在面臨緊要關頭的時候,悠二的反
應會變得特別敏銳,這一點已經成為兩人的共識,只是他們絕對不可能告訴當事人。
夏娜隱藏著興奮的心情,盡可能以平坦的語氣詢問:
[哪里奇怪? ]
[我剛才略微感應到拉米在這裡的不協調感......是叫做氣息嗎?一樓跟頂樓其實距離蠻遠的。 ]
[......?並沒有特別限制範圍,所以你會有所感應也是理所當然的。 ]
夏娜在大約十天前目睹悠二感覺到法利亞格尼的接近。
然而正是因為如此,悠二才覺得不對勁。
[我昨天是頭一次見到拉米,當時,在尚未親眼見到本人之前,我什麼也感覺不到,直到我看見他這個人
,才明白他是[紅世使徒]。 ]
[所以? ]
夏娜一心催促悠二繼續說下去。
[昨天拉米他也知道夏娜你打輸的事情,那麼今天應該早就明白那兩個戰鬥狂會採取氣息搜尋的動作才對
,但他的氣息卻比昨天來得更強,這樣豈不是很不合理嗎?一旦隱藏氣息,也就沒有讓對方疲於奔命的必
要了。亞拉斯特爾,你剛才說拉米已經在轉眼間移動到商業區的相反方向了,對吧? ]
[唔嗯。 ]
亞拉斯特爾表示。
[那傢伙利用跟[我們看到的拉米]幾乎相同強度的氣息,在完全不同的地點刻意被氣息搜尋自在式發
現......如果重複相同的做法,又會在另一個地點刻意被發現,對吧? ]
[依你的意思,被氣息搜尋自在式所察覺的,是誘餌對吧? ]
亞拉斯特爾對於這名少年的著眼點暗地讚歎不已。
這麼一提,拉米是寄宿在火炬當中的特殊[使徒],也是優秀的自在師,假設他所編寫的特殊自在式其實並
非移動,而是一種誘餌的話......
[我想拉米就是以這種方式來逃過戰鬥狂的追殺,拉米說過對方一直緊追不放,假如他有辦法迅速移動,
為什麼[無法擺脫}?這不正是意味著[拉米整個人其實是留在原地不動]的嗎? ]
亞拉斯特爾也發出理解的低吟。
[唔嗯......原來如此,比較起快速移動,這個說法合理多了。 ]
[那兩個傢伙尋著第二個氣息追過去了嗎? ]
夏娜漸漸按捺不住內心的想法,再次眺望遠處籠罩著煙霧的商業區方位。她現在想馬上帶著U2縱身飛出。
悠二搖搖頭,對於自己所做的結論不由得湧現一股焦躁的感覺。
[......沒有,在這之前對方一直不斷濫用,但今天只驅動了兩次氣息搜尋,不太對勁。 ]
[這麼說,難道是情況有異......? ]
[唔嗯,有可能。 ]
悠二邊頷首邊思索。
自己昨天遇見的拉米,是一個讓周圍所有人完全感受不到氣息的存在。恐怕,那才是本尊。那他現在人在
哪裡呢?大致......可以猜得到。
[以後再推敲吧!夏娜,先前往商業區,搞不好戰鬥已經開始了,亞拉斯特爾,拉米本身的戰鬥力如何? ]
[能夠讓外界完全感受不到自身的存在也就是氣息,擁有[存在之力]卻寄宿在火炬身上,等於是沒有吧。 ]
[果然沒有,動作快! ]
[——嗯。 ]
[夏娜? ]
悠二一臉納悶的看向夏娜。以她的個性一定會精力充沛的一馬當先,但不知為何,她現在的表情透露著猶
豫的神色。
[~嗯,動作快。 ]
簡短並冷淡的如此回答後,夏娜便轉身背向悠二。她面對的方向不是出口,而是朝向商業區的圍籬。只見
她丟下書包說道:
[我要用飛的,抓緊我。 ]
[啊? ]
[要是配合你的速度,搞不好會來不及! ]
悠二注意到背對的少女耳垂整個漲紅。
按常理,她說的確實沒錯......
[......呃...這,可以...嗎? ]
身為一個純真的少年,自然不得不提出這個問題。
[別問那麼多了,動作快! ]
[好,那就......失禮了。 ]
悠二把書包疊在夏娜的書包上方,從背後戰戰兢兢的以交叉環繞的身出手臂,弓著身子抱住一個身高只到
自己胸口的少女,模樣看起來實在很愚蠢。悠二接觸到長發與柔軟的身軀,沉浸在少女的體香之中,幾乎
按捺不住悸動,最要緊的是,很擔心環抱在少女身體前面的雙手會碰到不該碰的地方,但是亂動的話,又
覺得很不正經......
[用力一點,小心摔下去。 ]
夏娜的臉頰非常靠近,以幾乎就要貼在一起的距離說道:
[唔,嗯,[用力一點]......]
悠二不經意說出口的這句話,頓時讓他的心情跟著高昂起來。
夏娜也回答,同樣高語調:
[沒錯,用力一點! ]
[唔嗯,用力一點! ? ]
[很好,用力一點! ! ]
兩人像是在朗誦魔法咒語一般高聲唱和後,緊緊靠在一起。
夏娜深吸一口氣。
悠二從手臂感覺得出,她小小的胸口充滿了力量。
隨即夏娜似是將這口氣整個呼象半空般的大喊:
[出發! ! ]
語畢,夏娜腳底產生熾紅的爆發力。
兩人在眨眼之間,化為天空的一點。
原來如此,[拉米寄宿在火炬當中],這就是答案。
他將自己分散成僅以極微量的[存在之力]便可維持的一小片,寄宿在眾多火炬當中,負責回收其他火炬。
藉由經過巧妙偽裝的搬運手法......現在是以小鳥四處蒐集回收的火炬運往本尊,微小到恐怕幾乎察覺不
出氣息的,相當於自身核心的身邊加以儲存。
堪稱鬼斧神工,甚至可以操控並駕御這個世界的存在方式,卓越傑出的[自在]師。
一般情況之下,根本不可能識破這個手法。
然而,這次並非一般情況。
過去那位[祭禮之蛇]所製作的專門用來監視大範圍領域的寶具[玻璃檀],拆穿了這個技巧。
(這就是所謂的氣數已盡吧。)
佇立在舊衣田百貨公司頂樓,美麗修長的身影不斷飄灑而出的深藍色火粉隨風飛揚。
[你們兩個有沒有認真看? ]
《有,目不轉睛的。 》
《等全部抵達目的地以後,對吧?沒問題的,大姐。 》
[很好。 ]
即使拉米本尊的氣息微弱到無法分辨,但只要鎖定他的所在範圍,多的是辦法針對其弱點迎頭痛擊。
[馬可西亞斯,一次算總帳了! ]
[沒錯,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我高傲的瑪瓊琳.朵! ]
她的腳下燃起深藍色火焰,包住全身。象徵其為[蹂躪的爪牙]馬可西亞斯的火霧戰士的證明,也就是火焰
外衣[託卡],這個矮胖的怪獸看似頭部的位置啪的一聲裂開一條線,張開滿是尖牙的嘴巴。
《大姐,現在全部越過真南川了! 》
《預計還有一分鐘左右。 》
空洞的喉嚨深處只傳來瑪瓊琳的聲音。
[是嗎? ............謝謝。 ]
突如其來的道謝。
《啊? 》
《瑪瓊琳大姐? 》
[把那傢伙幹掉以後就要分道揚鑣了。 [玻璃檀]也沒有用處了,你們記得逃生的方法吧? ]
停頓,一秒。
《......大姐! 》
《這樣,太狡猾了!偏偏挑在這個時候! 》
[少羅嗦!剛剛那是酒的謝禮!我實在受夠你們這些小鬼頭了! ]
《你......你告訴我們這麼多事情,之後卻要假裝不知情嗎! ? 》
《就是啊!瑪瓊琳大姐,我們也......》
[閉嘴! ! [使徒]可不是隨處可見,正常說來一輩子都不會遇上。你們已經遇到了一個......所以,儘管
放心好了。 ]
得不到回應。
啞口無言。
瑪瓊琳不知為何,竟覺得這陣沉默讓她感到異常寂寥,於是盛氣凌人的補充道:
[哪天想喝酒的時候,我會再來找你們,不補充酒我會受不了。 ]
《......》
《......》
瑪瓊琳咆吼出聲以打破依然持續的沉默。
[餵!小鳥怎麼樣了!連這點小事也辦不好嗎! ? ]
《現在,最後三......》
田中語帶沮喪,說到一半便中斷了。
於是佐藤接腔道:
《一......全部。 》
[拜拜了!對我來說是很難得的......愉快經驗。 ]
[好好保重了,二位,嘿,哈——! ! ]
猛力跳躍的反作用力讓頂樓產生震動。
由於少了封絕,所傳來的搖晃讓玩具小山坍塌,火把熄滅。
深藍色火焰劃出砲彈般的軌道,朝著中庭.拱廊飛奔而去。
第六章:蹂躝的爪牙
“殺光殺光殺光殺光殺光殺光殺光殺光殺光!‘紅世的,使徒’——!!”
“嘿——哈——哈——哈——!屠殺吧!破壞吧!嚼碎吧!!”
飛翔之中的瑪瓊琳?朵隨著馬可西亞斯的吶喊,朝著目的地禦琦中庭·拱廊驅動自在法。
從大樓外圍的庭園開始,升起一個中空圓柱狀的自在式,圓柱狀的屏障不斷向上包覆整棟大樓。當屏障密
合之際,囚禁在內部的人們全部靜止了。
藉由與世界流動的隔離,使得內部的人們靜止不動,同時隱匿於外界、專屬於「紅世使徒」與火霧戰士的
舞台,因果獨立的空間「封絕」顯現了。
竄進這個封絕,並且貫穿大樓高層的壁面,躍進天井的是……
腳下踩著四道拱廊的天花板所裝飾的彩繪玻璃,滾燙蒸騰的是……
深藍色的狂猛殺氣。
在這個瑪瓊琳特製的龐大封絕當中,內部的深藍色火粉如同暴風雪般飛舞著,構成這個封絕的「存在之力」是由大樓之中的火炬所供給。到處可見火炬迸裂,化為飛散的深藍色火粉,淹沒在
封絕之中。
(在這裡面。)
(王八蛋,躲哪去了?)
無論氣息再微弱,已經無關緊要。在這裡面只要會動的,就代表那是拉米。不會動的,跟其它火炬一樣,
成為維持這個封絕的能量……正在思索之際……
“找——到了!”
瑪瓊琳觀看著,那是如同視覺化成具體形貌一般,充斥在某個位置的火粉凝固後,形成仿自瑪瓊琳身上的
器官——散發著深藍色光芒的大眼睛。
同時下方的火粉也凝固成一個燃燒著深藍色火焰,齜牙咧嘴的血盆大口。那張嘴巴以馬可西亞斯的聲音猛
然咆吼:
“久仰啦~? 「撿骨師」! ! ”
眼睛與嘴巴浮現在可以俯瞰天井的屋頂。
如同幾何學線條一般的大型玻璃寶蓋。
一個呈現老紳士外貌的火炬在鴿群的圍繞之下,佇立在寶蓋上方。完全不受封絕的干涉所影響的這個火炬
站立不動,僅僅將拐杖指向前方。
宛若憑靠在拐杖上如乾枯樹枝般的手瞬間凝聚了強大力量。
(……要使用嗎?還是算了……)
老紳士臨時打消主意,此時浮現在數公尺前方的眼睛跟嘴巴與從下方衝破大型寶蓋的火焰直接連結。深藍
色火柱最後凝結成一個形貌。
外表粗短矮胖,如同連身怪獸裝一般踩在強化玻璃上頭。
“你好啊,「撿骨師」拉米!我是來殲滅你的。 ”
有著成排利牙的大嘴做出微笑的形狀並發出聲音。
“嘿、嘿,接受咱們的熱吻吧!一輩子只有一次的激情哦!”
“…………”
老紳士,拉米一語不發的將拐杖夾在右腋下,如同木棒一般細瘦的左臂連同手指一起水平往前伸出。
“呦……想動手嗎?就憑你,這個弱不禁風的模樣?”
瑪瓊琳浸淫在殺意之中,以陶醉的語氣說道。
“來—呀、來—呀!儘管放馬過來,反正結果都一樣。”
把馬可西亞斯的譏嘲口吻當作耳邊風,拉米攤開五指,鄭重宣告:
“……迷惑吧!”
宛若眼前有一排風琴鍵盤一般,拉米的手指在半空劃過,彈奏起來。
剎那間,原本圍繞著他的鴿群,也就是擬態成鴿子外形的「存在之力」一同迸裂。
“嗯!?”
“噢?”
冷不防,瑪瓊琳等人的視野產生異常狀況。原本站在伸手即可予以一擊之處的拉米身影漸行漸遠。大型寶
蓋的強化玻璃連同周遭景象軟綿綿的起伏扭曲。
迸裂的鴿子化為純白羽毛不斷紛飛狂舞,打熄了深藍色火粉。不一會兒工夫,這陣狂舞也包圍了不只拉米
還有瑪瓊琳等人,直到佔據了附近一帶的空間。
“哈哈……”
“漂亮、漂亮!嘿——、哈——!”
兩人對出自拉米之手這幕堪稱美不勝收的景象發出讚歎。
“接下來,你還能……”
說著,怪獸的身軀往後仰,鼓起肚子。
“玩什麼把戲!喝——!!”
怪獸張口往自己的腳下噴出火焰。深藍色的灼熱襲捲而來,燒光所有羽毛。隨著數量遞減,拉米的身影逐漸接近,四周扭曲的空間也慢慢恢復原狀。
他帶著一副不夠盡興的表情,趁著攻擊的空當返回原地。
“結束……”
“了!!”
隨著兩句連接的吶喊,又粗又長得手臂重重揮下,準備打碎「使徒」。
到頭來,一直待在原地,一步也不曾離開的拉米表情苦澀的抬眼望著這一擊。
接著,裂開了。
一分為二。
怪獸粗長的手臂。
“——!”
“——?”
怪獸揮下的長臂縱向裂成兩半,飛散開來。
在他們眼前,不遜於深藍色火焰的一道銀光指向天地,閃閃發亮。
銀色的光芒是來自刀鋒直立,高攀至頭頂的武士大刀。
直到此時,瑪瓊琳與馬可西亞斯終於明白,是降落在拉米眼前的某個人物劈開了揮下的手臂,使之一分為二。
火粉繽紛的飄散飛舞。
長發在跳躍與斬擊的餘韻之下搖動款擺。
武士大刀的另一端,一雙眼眸正目不轉睛的凝視著他們。
一模一樣的顏色。
熾紅的光芒。
另一名火霧戰士正佇立在拉米麵前。
夏娜把武士大刀「贄殿遮那」往旁邊一甩,刀身上的深藍色火粉宛若血漬一般飛散。
“二位好,「蹂躝的爪牙」馬可西亞斯,還有「悼文吟誦人」瑪瓊琳?朵。 ”
說著同時抽回武士大刀,再次擺好攻擊態勢。
“重新自我介紹,我是「天壤劫火」亞拉斯特爾的火霧戰士。 ”
黑色大衣隨著動作緩緩飄揚。
“「炎發灼眼的殺手」……名叫夏娜。 ”
接下來,以火霧戰士的身份義正詞嚴的宣布:
“來,你們選吧,發誓從今以後不再對「撿骨師」拉米出手,或者……”
武士大刀的刀尖指著怪獸鼻頭。
“要先吃一頓苦頭才會反省?”
“哼!神氣個什麼勁——!!”
正打算嗤之以鼻,瑪瓊琳話說到一半突然中斷。
在夏娜身後,拉米麵前,站著一個從來不曾見過的火炬。這個有著少年形貌的火炬將拉米藏在身後保護他
並不斷後退。一般火炬絕對不可能在封絕之中活動。如此一來,答案只有一個:
“竟然是「密斯提斯」? ”
馬可西亞斯也對眼前這個臨時冒出來、莫名其妙的闖入者感到訝異不已。
甚至獲救的拉米也露出不遜於她們兩人的驚愕表情。
他剛才所施展的,讓羽毛包圍四周不停飛舞的自在式,並非為了讓自己脫困。而是避免讓瑪瓊琳察覺到,
很可能因感應到封絕的啟動而突然闖入的「炎發灼眼的殺手」的接近。
以結果而言,事情進行得相當順利,不過,他完全沒有料到坂井悠二也會出現。甚至還有辦法在封絕之中
活動。縱使是「密斯提斯」,也從來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
“能夠正常度日,又可以在封絕當中活動……原來,你是……!”
“詳…詳…詳細的情形,嗯…等會再說,總之現在……”
隨同夏娜一起跳躍,到現在仍然頭暈目眩的悠二將拉米藏在背後,逐步往後退。
企圖追趕的瑪瓊琳往前踏出一步,卻被輕輕移動的腳步擋住去路。
灼眼狠狠瞪視她們兩個,小巧的嘴唇再次發出警告:
“不准動手。”
為了答复夏娜,瑪瓊琳從託卡之中露出臉來。她以極其嚴厲的表情跟語氣說道:
“怎樣?你以為憑你這個小角色,有辦法阻撓我們嗎?”
被砍斷的手臂燃起火焰,毫髮無傷的重新再生。
“這次可只有燒傷就能了事哦?嘿、嘿!”
面對對方的嘲弄,現在的夏娜已經能夠一笑置之。
方才一擊的精湛技巧,以及疾奔至此的跳躍能力,與昨日截然不同。
(絕對沒有問題,絕對沒有問題。)
胸口、體內、腳底的力量似乎正如此吶喊、沸騰著。
武士大刀映出灼眼,笑容深深刻畫在臉頰上。
“不要囉哩叭嗦的講個沒完,趕快回答我,是要發誓不對拉米出手?還是要挨頓教訓才肯善罷甘休?”
瑪瓊琳的秀眉描繪出愈發不快的線條。
“……就算像昨天那樣吃足了苦頭,仍然要庇護「使徒」到底? ”
夏娜的回答簡單明了。
“沒錯,因為他是無害的。”
“哼!你的理由跟那群只會偏袒自己人的「魔王」一模一樣!說什麼‘使徒之中也有好人’這種話,簡直
愚蠢到了極點。 ”
這次輪到夏娜哼的一聲嗤之以鼻。
“我沒興趣跟你爭論,也沒有義務跟意願感化你!”
隔著刀尖,僅僅開口表示:
“我只在乎,你會不會妨礙我完成任務!”
“……臭丫頭!!”
託卡熊熊燃燒,象徵著瑪瓊琳的怒氣。她憤怒的臉龐淹沒於其中,裂開的血盆大口傳出聲音:
“決定了!這次絕對不手下留情!”
“我要宰了你!!”
耳聞這個死刑宣判,夏娜仍然正視著對方笑著回答:
“辦得到的話,儘管放馬過來。”
怪獸磨著鋸子般的尖牙發出嘎吱聲響。
“咯、咯咯……你、看起來、有讓我動手的價值……”
“沒錯……嘿、嘿……來吧、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隨著咆哮,託卡一雙粗壯的手臂並非往前,而是往兩旁攤開。
夏娜不再像上次戰鬥那樣貿然衝上前,而是靜待對手的動作。短短數秒鐘時間,伸長的手臂不停燃燒,並
圍繞著她畫出一個深藍色大圓。灼眼只是輕撇一眼。
“……哼。”
後方的悠二與拉米位在圓圈外圍,顯然瑪瓊琳的敵意只針對自己。藉由挑釁而獲得了預期之中的效果,夏
娜的臉上流露出些微的滿意之色。
佇立在正前方的怪獸剪影不停搖晃並分裂。一分為二的黑影再次一分為二,繞著圓圈站立的怪獸數量不斷
增加。
夏娜明白自己已被超過十隻以上的怪獸團團圍住。
這群怪獸各自張開血盆大口唱歌、嬉笑。
“莎莉——繞著太陽轉圓圈!啊、哈、哈!!”
“莎莉——繞著月亮轉圓圈!嘿、嘿、嘿!!”
刺耳的聲音此起彼落,但夏娜不為所動。
“……”
愈發明亮的灼眼識破了聲音的來處。
然而,即使明白這一點,夏娜並未採取行動。她正以理智與本能推測著瑪瓊琳的意圖,以及接下來的戰鬥
過程會如何發展。再也不像先前那般有勇無謀地橫衝直撞,徒然自亂陣腳。
不到半秒的時間,等感受到一道閃光揭開序幕、才開始行動。
“……現在…”
夏娜的腳下毫無預警的突然產生爆發力。她以驚人的速度逼近包圍自己的其中一隻怪獸,斬擊由高處揮砍
而下。
怪獸雙臂交叉,擋住這一擊。
“命、中、了!?”
夏娜趁著對方說話的當頭,讓腳下的力量再次爆發。像是在表演雜耍似的,以對方的手臂與武士大刀的
交叉點為支點躍向半空。就在飛越瑪瓊琳頭頂之際,身後的火圈朝著她不斷凝聚。無論如何反擊,全身都
會遭受這個逐漸縮小的火圈攻擊。
然而現在,夏娜的位置在火圈之外,也就是瑪瓊琳的……
“後面!”
“唔!?”
聽見馬可西亞斯大喊,瑪瓊琳反射性的彎下身子,刀刃從頭頂掠過,被砍斷的獸耳停留在半空,化為火粉
消散而逝。
(好快!!)
瑪瓊琳戒備著下一波的攻擊,並往旁邊跳開。同時,從揮動的手臂不斷打出數十顆火焰彈。
夏娜隨著斬擊的力道,身體順勢旋至一旁。這個動作進行的同時以黑色大衣護住身軀,擋掉迎面飛來的火
焰彈。當火焰彈全數通過的瞬間才露出身軀。此時橫向的旋轉力道尚未消退
“喝!!”
順勢加強起跳的力量,夏娜再次低空躍起。藉由橫向的旋轉力轉變為由下而上的斜砍動作,緊逼怪獸而來
。
(來不及驅動自在式了,可惡!)
馬可西亞斯忍不住噴出火焰,以熱度包圍住四周,抗拒夏娜的接近。
大型寶蓋的強化玻璃在深藍色火焰的烘烤之下,開始起泡並呈現焦黑。夏娜為了避開眼前的火海,直沖向前的腳步重重一蹬往後跳開。
等到瀰漫的白煙與怪味逐漸消退,雙方相隔了一段距離,再次回到對峙狀態。
瑪瓊琳這次並未露臉的說道:
“你到底是什麼人?”
現在的夏娜完全看不出先前戰鬥的幼稚與拙劣。簡直就像變了個人。
“只是火霧戰士而已。負責維護世界平衡的一般火霧戰士。”
夏娜的口吻似乎在指摘對方並非如此,令瑪瓊琳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無名火。她藉由怒氣噴出火焰予以反
駁。
“別忘了我們的使命是殲滅「使徒」! ”
夏娜仍然語氣平靜的回答:
“不對,是維持這個世界與「紅世」之間的平衡,殲滅「使徒」只是一種手段罷了。 ”
接著,表情泛起冷笑。
“我殲滅的是危害這個世界的「使徒」,你則是為殺而殺。 ”
一針見血的結論讓瑪瓊琳情緒顯得激動。
“!!……你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臭丫頭!”面對充滿憎惡與怨恨的語氣,夏娜依舊不假思索的答道:
“沒錯,我不知道你這種人有什麼故事,也沒興趣知道。”
冷笑維持不變。
“我只是覺得,你很礙眼。”
“——!!”
這次,瑪瓊琳才到喉嚨的話語全數遭到封殺。即使說理說不過對方…不,正因為說不過,情緒的火焰才會
愈發熾旺。
(瑪瓊琳。)
(……放心。)
瑪瓊琳?朵身為戰鬥者最可怕的一點正是,縱使內心的憎恨與破壞慾望猛烈如熾,卻不會採取過於武斷的
猛攻行動。她會冷靜的集中註意力,思索最具效率的戰術或方式以除掉對手。
臭丫頭搖身一變的理由是什麼?從她本身的外貌,以及戰鬥模式看不出明顯改變,那麼,那股壓倒性的強
悍是來自內在因素嗎?現在,在這個戰場之中,有沒有什麼手段可以動搖那個足以導致她改變的原因以及
相關事物?
(找到了!)
位在託卡內部的瑪瓊琳笑了。
沒錯,會一起跟到這裡來,想必是她相當依賴的同伴吧,反正不過是火炬,乍看「存在之力」跟常人一樣
,頂多也只能保護拉米而已,沒錯,只要連同那個混賬東西一起收拾掉,保證臭丫頭一定方寸大亂……
驅動自在式之際即興而作的咒語,從敞開的喉頭流瀉而出。
“……雨啊落在綠色草皮上吧!”
現在的夏娜不會輕易發動攻勢。
這樣對瑪瓊琳而言正好求之不得。
“雨啊落在樹木跟屋頂上吧!”
間隔一秒之後大喊:
“只避開我一人,用力落下吧!!”
驀地,深藍色火焰朝著他們所站立的屋頂四周不斷膨脹。這股形同爆炸一般的膨脹夾帶驚人的壓力,從邊
緣逐步將禦琦中庭·拱廊上方樓層壓得粉碎。
瑪瓊琳將分散在封絕內部的深藍色火粉聚集在屋頂附近,趁機一舉轉變成破壞的力量。
火勢猛烈的深藍色火焰所造成的巨大壓力,不斷扭曲、擠碎、捲起建材。那股幾乎可稱為大爆破的破壞海嘯,以準備吞噬屋頂上頭一切存在的排山倒海之勢,從四面八方襲捲而來。
悠二與拉米為了避開戰鬥而退至後方,正好迎向大爆破。
瑪瓊琳躲在按照咒語製造而成的狹小安全空間,竊喜不已的眺望眼前的景象。
(來吧,要嘛就保護那個火炬小鬼,要嘛就眼睜睜看著他消失而大亂陣腳,到時候……)
豈料事與願違。
(——什…?)
深藍色的大爆破、「唯獨避開了悠二與拉米所在的位置」。
瑪瓊琳看見了。
悠二對她擺出了一副“上當了!”的自信笑容。
“瑪瓊琳!!”
“啊!?”
瑪瓊琳聽見馬可西亞斯的吶喊,隨即回過神來。
眼前只見,手持武士大刀直逼而來的夏娜身影。
夏娜一直按兵不動,只為了抓住瑪瓊琳驚慌失措的破綻乘虛而入。她明白悠二一定不會有事,因此才有辦法冷靜等待。
武士大刀深深刺進怪物腹部。細長的刀身一口氣貫穿了背部。
“!!”
瑪瓊琳用難以置信的眼神,俯望著位在下方的明亮灼眼。
燃燒著強烈鬥志的灼眼主人的臉龐。
“喝!!”
夏娜用力咆吼一聲,託卡的上半身隨著爆裂聲被刮飛,位在其中的瑪瓊琳的身軀也露出一半,勉強閃過武
士大刀的右側腹因衝擊而裂開。
“咯、唔啊!”
瑪瓊琳極力想往後跳開,然而眼前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的破壞巨浪也侵入了力量失控的她的四周。
“唔!?”
瑪瓊琳這時才注意到,夏娜藏身於黑色大衣之中。
“嘖!!”
馬可西亞斯努力修復託卡。
只是,深藍色大爆破輾碎了屋頂、大型玻璃寶蓋、大樓上方樓層,甚至這項修復工作也受到波及。
在這陣火焰風暴之中,悠二連同守護自己性命安全的空間,一起被捲進屋頂的坍塌之中。
“哇哇哇!?”
支撐著他們的地板也就是大型寶蓋的強化玻璃連同下方的樑柱開始崩塌了。
“你真是讓我大吃一驚。”
站在一旁的拉米慢條斯理的說著。此時剎那的漂浮感,以及緊接著墜落的觸感襲來。
“這叫故弄玄虛——哇啊啊!”
大型玻璃寶蓋夾帶著兩人,如何傾盆的光雨一般從天井之中碎裂灑落。不久,正下方交叉的四道拱廊與搭
載他們的強化玻璃板發生衝撞。所產生的撞擊力將兩人拋至半空。
“哇啊!?”
“唔!?”
拉米向悠二伸出手,卻勾不到。
我要摔下去了!悠二的恐懼只維持了一秒而已。
目光捕捉到一個景象。
在強化玻璃的豪雨之中,不只從何處飛身奔來的夏娜撞開拉米,降落在拱廊上方,她
著悠二伸出手,然而……
“危險!!”
悠二抓住夏娜伸出的援手。以掛在他胸前的寶具為中心,產生了一個驅火結界。數秒之差,對方發射的數
十道火焰彈被結界彈開。
“悠二,要掉下去了!快解除「藍天」的結界! ! ”
沒錯,這正是她們的秘密王牌。在殲滅「獵人」法利亞格尼之後,悠二將他留下的驅火戒指「藍天」穿上
繩索,隨身掛在脖子上。
“還不行,夏娜!”
亞拉斯特爾出聲制止。
隔著頭頂的玻璃豪雨可以看見。
託卡怪獸的爪子嵌進鋼筋,懸吊在拱廊下方。
現在解除結界會立刻遭到偷襲,目前的情況可說是進退維谷。
瑪瓊琳移動到讓自己不再成為靶的位置,意即,她準備偷襲拉米。然而一旦解除結界,還來不及緩和墜落
的衝擊,就會遭遇她的連續攻勢。處在墜落與攻擊,雙方彼此你來我往之中,悠二的身體肯定承受不住。
那就靜觀其變!夏娜做下決定。
正視目前的不利情況,在戰鬥的過程之中等待打破僵局的靈光一現。
不衝動行事、保持冷靜、並動員所有註意力等待。
不知間隔有無一秒鐘時間,不利的狀況隨即毫不遲疑的持續發展。
瑪瓊琳甩動著如同褡褳一般的軀體,往拉米所在的拱廊爬過來。
此時夏娜突然靈機一動。
她以主動握住的姿勢轉而抓緊兩人的手,對著即將一同摔落的少年喊道:
“悠二!解除結界!”
“知道了!”
驅火的力量即將消失,夏娜思索著假如以腳下的爆發力抵消墜落的衝擊,不知道能不能順利著地。答案是
不能。因為如此一來便來不及拯救拉米脫險。
在短暫的思考過程中,位於天井底部,黑色大理石上覆蓋一層水面的噴水池已經逐漸逼近。那是被先前落
下的強化玻璃與建材所掩埋的,光的最底層。
然而,陷入困境的緊張感、激越昂揚的鬥志、使命感、還有悠二,讓少女內心……
(絕對沒有問題!)
充滿了這般的自信,自信心促使力量不斷湧現。
然後,足以容納、擴張這般不斷湧出的無窮力量的……曾經感受到的「龐大的自己」的形象,讓少女的存在產生變化。
(絕對沒有問題!)
墜落之際迎面撲打而來的氣流之中,炎發灑落的火粉在她背後旋轉起來。
手牽著手一同墜落的悠二詫異的張大雙眼。
(絕對沒有問題!!)
熾紅的漩渦瞬間蔓延開來,化為一雙翅膀。簡直就像過去目睹亞拉斯特爾顯現之際的形貌般的火焰羽翼。
無視於嚇得一愣一愣的悠二,那雙翅膀散發出熾紅的光芒,賦予夏娜翱翔天際的力量。
此時,悠二警覺一件事,連忙高聲呼喊:
“正,正在…正在往下面!不斷加速!!”
他們以剛剛所無法比擬的驚人速度,朝向推疊著玻璃與建材尖端的光的最底層直衝而下。
“別吵!我還不熟練……”
“跟我說有什麼用用用哇啊啊啊——————!!”
悠二的視野在高速之中歪曲、扭轉、流動。隨著右臂感覺幾乎要斷掉的劇痛,可以體會到這正是所謂快速變化的光景。
光的最底層產生水蒸氣爆炸並擴散開來。
在膨脹的氣爆之中,夏娜與悠二畫出一道熾紅的光跡,往正上方飛沖而上。
“悠二!抓緊我!”
悠二呆呆注視著光景的變化與衝擊,接著被夏娜的聲音拉回現實。
“呃!?”
“不然我沒辦法揮動「贄殿遮那」! ! ”
“啊,對哦!!”
伸出疼痛的手臂,拼命抓緊正前方的較小身軀,完全沒有時間胡思亂想。
這兩人貿然的出現,讓現在正準備攻擊拉米的瑪瓊琳大吃一驚,同時回過頭。
身體隨著速度不斷上升,夏娜將武士大刀舉至頭頂。
劈砍而下。
“————!?”
身體劃過一道攙混著熾紅色與深藍色火粉的斬擊軌跡。
“怎麼回事!?”
被劃開的瑪瓊琳與馬可西亞斯忍不住後仰,抬眼望去。
望著那朝著碎裂敞開的天井,展開熾紅雙翼振翅翱翔的「炎發灼眼的殺手」。
仰望的視線突然加快速度,開始流動。
朝著反方向。
這一次,託卡怪獸飛灑著深藍色火粉,往下墜落。
佐藤啟作與田中榮太快步奔跑。
兩人穿梭在這個披著單薄的和平表皮的世界,然而他們根本無法看穿表皮下的真面目。
兩人四處尋找瑪瓊琳。
她前往的目的地,就在車站附近,是他們也很熟悉的地方。
然而,卻偏偏想不起來。
他們知道,為什麼想不出來的理由。
是封絕的關係。
那個自在式切斷了籠罩的地點與外面世界之間的聯繫。因此,位於封絕之外的人會認為打從一開始該地就不存在。
即便如此,兩人仍然努力尋找,那個再怎麼找也不可能發現的地方。
見到了又如何?要說些什麼?能做些什麼?他們完全沒個譜。
只是想見她一面。
他們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念頭。驅策著他們的,只不過是內心的一股衝動罷了。
見到兩人拼死拼活的模樣,熙來攘往的路人不禁露出訝異或者害怕的表情自動迴避。
當然他們兩人完全不把旁人的反應放在眼裡。他們的眼中只有瑪瓊琳的身影。然而卻遍尋不著。於是他們
只好不停奔走,即便呼吸紊亂、雙腳癱軟,卻仍然堅持下去。
當意識呈半模糊狀態的這兩人正要穿過車站時,發現堵在他們面前的人群突然靜止下來。
停下腳步一看,前方的人群全部僵立在原地。
冷不防,有人發出尖叫。不成語調的尖叫。或許是受到影響,尖叫聲如同引爆般在人們之間擴散開來。仿
佛想把內部炸裂的情緒往外吐出一樣,駭人的哀嚎在車站內震盪迴響。佐藤呼吸困難的,望著這副詭異的
光景。
“呼…呼…怎,怎麼…回事……?”
“你看那個!”
相較於他,稍微游刃有餘的田中攫住他的肩膀並扶起他的身體。
佐藤也看見了。
他們所尋找的一絲線索。
深藍色火粉,從車站另一端如同雪花一般飛舞而來。
“從…從哪邊來的?”
“不知道,反正一定在這附近,走吧!”
兩人繼續穿過尖叫四起的車站。
這個尖叫意味著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自己是不是也會變成這樣?
完全沒有顧慮到這麼多。
他們的腦中只有「尋找瑪瓊琳」這個念頭。
於是,深藍色火粉…
從對面籠罩著禦琦中庭·拱廊的封絕當中,不斷零星飄落的火粉…
也沾在他們身上。
所謂重要的事物,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在一切被奪走的情況下苟延殘喘。
於是,我要將那些奪走我所有的一切人事物……
破壞、殺戮、搶奪、嘲笑。
因此長期以來忍辱負重,不惜任何代價籌備規劃,謹慎周到的做好準備。
就在我即將破壞、殺戮、搶奪、嘲笑所有人事物之際……
就在那個當頭……
銀色的火焰。
那傢伙出現了。
那傢伙全都知情。
那傢伙故意在我面前展示。
那傢伙破壞、殺戮、搶奪、嘲笑的光景。
那傢伙告訴我。
那本應該由我破壞、殺戮、搶奪、嘲笑的那些人事物、「我的一切」,連同「存在」都會消失。
為了在我面前展示,才讓我看見,原本感覺不到的那種消失。
於是,我僅有的一切,在我面前全部消失。
我終於被迫了解到,我已經一無所有。
手上沒有任何東西。
真的什麼也沒有。
面對瀕死的我,銀色火焰發出嘲笑。
(……至少……)
俯視狼狽不堪的我,銀色火焰發出嘲笑。
(……至少,只要這傢伙,只要這傢伙就好……)
否定淒慘的我的一切,銀色火焰發出嘲笑。
(……把這傢伙的一切全都毀掉!!全都毀掉吧啊啊啊!!)
傾圮碎裂的石牆、倒塌焦黑的樑柱、四處瀰漫的黑煙、自己沾滿煤灰與鮮血的雙手。
充斥在眼前、四周、遠方的熾紅烈焰。
在那個死亡的風景之中。
(——沒有問題——)
傳來一個聲音。
(——沒有問題,空無一物的器皿,散發出深藍色光澤的美麗器皿——)
來自一個深沉的漩渦,寬廣遼闊的,某個地方。
(——發出殺戮的吶喊,呼喚我、滿足我的需求吧,美麗的酒杯——)
什麼都無所謂,不論是誰都好。
於是我開口。
發出憎惡的聲音、怨恨的怒吼、發狂的悲鳴、破壞的吶喊。
當呼吸中斷之際,我站起身來。
踩碎石牆、撞斷燒坍的樑柱、吹散瀰漫的黑煙。
埋沒了一切的紅色火焰鋪滿整個眼下。
我,搖身一變。
成為燃燒著瑰麗的深藍色火焰,一頭巨大的……
察覺情況有異的夏娜,再次抓住悠二跟拉米的手,從天井飛上空中。
隨著夏娜的飛翔往上疾奔的悠二,望見深藍色火焰淹沒了下方的天井,又直衝而上的光景。
位於火焰前端又長又粗的鼻尖,一口氣嚼碎了四道拱廊,來勢洶洶的直沖天井的終點。
在她們脫離一段距離之後,後方的御琦中庭?拱廊屋頂成為火山口,火焰宛如火山爆發一般大肆迸發膨脹
。最後,集結成為一個形貌。
悠二將恐懼化為言語。
“狼……!”
那是一頭體型異常龐大,由深藍色火焰凝聚而成的狼。前腳踩碎了崩塌的上方樓層,感覺好像硬擠出來似
的拖起上半身的巨狼。
「蹂躝的爪牙」馬可西亞斯,其本質的顯現。
不久之後,輕鬆嚼著拱廊的下顎緩緩對準天際。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乍然高聲咆哮。
震耳欲聾的吼聲,形同空氣的怒濤。
禦琦中庭??拱廊的玻璃被震碎,靜止不動的人們被沖倒。
甚至波及到位在空中保持一定距離的夏娜一行人。
“唔唔唔、哇、哇!?”
面對這股力量,被夏娜牽著懸吊在半空的悠二首當其衝。與其說身體顫抖,應該是被甩來甩去比較恰當。肺部、腹部甚至骨頭,均受到這個強烈音波的擠壓翻攪。
位在悠二——中間隔著夏娜——的對面,正以自身力量飄浮在空中的拉米,一臉若無其事的仰望天際。
“不妙,身受重傷的火霧戰士開始失控了,再這樣下去,封絕很快就會解除。”
悠二在衝擊之中定睛一看,果然沒錯,籠罩著這棟大樓的深藍色彩霞逐漸變得稀薄。
“如…如、如果解除了呢?”
“因果關係一旦與外界取得聯繫開始運作的話,便永遠無法修復,大樓內部遭到對方的火勢所波及的人們
恐怕會全部喪命吧。 ”
亞拉斯特爾從墜子之中說道:
“注入數量如此龐大的火炬,這個封絕的崩毀卻如此迅速。拉米,你知道這是位怎麼回事嗎?”
呼嗯!拉米點了點頭,擺出老練的自在師姿態,用拐杖前端捕捉了一團深藍色火粉。
對於一心想置自己死地的追殺者,他的臉上浮現了毫無芥蒂的憐憫之情。
“失去控制的封絕即將崩毀,對方的憎恨與悲鳴會循著力量的走向,不規則的流瀉而出。我想,現在封絕
之外正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
完全不受咆哮聲影響的夏娜語帶訝異的說道:
“就像小孩的哭聲讓人很想抓狂那樣?”
“沒錯。”
深藍色巨狼並未攻擊他們,只是以震耳欲聾的聲音抬頭仰天不斷長嗥。聽了拉米的說明才恍然大悟,那個
狼嗥聽起來的確像是聲勢驚人的慟哭。
然而繼續坐視不管,封絕一旦崩毀將釀成重大災禍。現在這場戰鬥的舞台是一棟摩天大樓。相較起先前與
法利亞格尼在小巷內的戰鬥,絕對會造成難以估計的傷亡。悠二在搖晃之中,凝視牽著自己的手,飄浮在
半空的夏娜臉龐。
看起來好像陷入沉思,又好像沒有。
不過,以她的個性而言,她所做出的結論一定相當簡單明快吧,悠二心想。
“對付這種聽不懂人話的傢伙,只有先痛毆一頓再講道理給它聽。”
夏娜終於以不帶絲毫猶豫的口吻如此說道。
“剛剛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做法不會改變。”
悠二忘了現在的處境,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邊笑邊問:
“以火霧戰士的身份?”
“沒錯,以火霧戰士的身份。”
夏娜也堅定的笑著回答,同時凝視被自己的手牽著,懸吊在半空的少年。
悠二先發製人,故意頑皮的詢問:
“需不需要絆腳石?”
“需要。”
夏娜一句話回應了「期待」。隱約聽見亞拉斯特爾的苦笑,但她不予理會。
“我會全速前進,等我說好,你就張開最低限度的結界。”
“知道了。”
熾紅雙翼的火勢愈發猛烈。
悠二在空中擺盪著,等待飛翔的一刻。
然而,夏娜一直沒有動靜。
經過十秒鐘的沉默,悠二終於察覺不對勁,抬眼望向夏娜。
“?……怎麼了?”
不知怎麼搞的,只見夏娜面露看似生氣又像為難的表情俯視悠二。
亞拉斯特爾以一副「無可奈何」的態度伸出援手。
“是「贄殿遮那」。 ”
“呃?……啊啊。”
意思就是,因為不方便揮動武士大刀,所以要像剛才那樣緊抱身體嗎?這就是所謂的少女心嗎?看來夏娜不是一時反應不過來,而是不好意思重複說明一遍。
(從昨天開始,抱女生的運氣也直線上升了?)
似乎很高興,卻又好像不大開心…總之,該怎麼說才好呢?
“我要抓緊了,可以嗎?”
“……”
夏娜這次的表情充滿怒意,一把將悠二拉到前面。
“那就……嘿、咻!”
悠二戰戰兢兢的、緊摟住夏娜的身軀。由於背部有一對燃燒的翅膀,自然必須從前面抓緊。剛才沒有空閒
胡思亂想,現在仔細一想,這個姿勢…
“哇啊!?你,你把臉貼在哪裡啦!下…下面一點,肚子上!”
“唔哇!不要壓我的頭啦!我、我會掉…掉下去!你剛才明明沒有任何意見的啊!?”
“剛才?剛才你也做了相同的事情對吧!?色狼!!”
“餵,我哪記得那麼清楚啊!那時逃命都來不及了,哪還有時間顧慮這個!”
“不准狡辯!”
“等事後再來算帳吧,夏娜。”
亞拉斯特爾一句話打住場面。拉米在一旁抖著雙肩,拼命忍住笑意。
夏娜一臉氣鼓鼓的,仍然不作聲緊握武士大刀。至於悠二,也是假裝忘掉剛才參雜在話中的一些自掘墳墓
的句子,牢牢抓住夏娜的胸前略微下方的位置。
“……給我記住。”
“不是要我忘掉…哇!?”
夏娜不等悠二答完就猛然加速前進。熾紅色的光跡直指在御琦中庭?拱廊屋頂擺出陣仗的深藍色巨狼。
巨狼停止咆哮,似乎感覺到迎面而來的敵意。它緩緩轉動脖子,瞥了一眼渺小的兩人。
突然,四周冒出無數顆火焰彈,同時發射出去。數量大約是先前戰鬥中瑪瓊琳所施展的火焰豪雨的十倍之
多。
“來了!”
“再等一下!”
眼見這個已經不能形容成豪雨,而是幾乎擠滿天際的流星群的攻擊,悠二驚叫出聲,夏娜予以喝斥。熾紅
的雙翼一動也不動,僅僅噴出火焰促使兩人加速。
悠二極力克制不啟動「藍天」。只要稍微釋放出這個戒指的力量,夏娜的翅膀勢必消失,反擊行動將嚴重
受挫。他真的很不想成為夏娜的絆腳石。但是,仍然壓抑不住內心的
恐懼。
“夏娜!”
“安靜!要是你喊我的時候,時機到了怎麼辦!”
足見關鍵時刻是稍縱即逝的。
悠二不再開口,強迫自己全神貫注。他明白自己目前還無法分辨出對手的「殺意」產生的時機。只能集中
在一件事上頭,那就是不論眼前發生什麼都要服從夏娜的指示。
深藍色的流星群各自畫出複雜的軌跡,圍繞交纏,蜂擁而至。
夏娜首先是快速的盤旋,接著筆直的穿越不斷閃躲攻擊,一邊朝著巨狼的死角也就是大樓壁面前進。掠過
的火焰彈薰烤著鼻尖,把悠二嚇得魂飛魄散,但他繼續忍耐,等待夏娜對他發出信號。他拼命在內心鼓舞
自己:自己的工作只需要忍耐而已,相較起她來算是輕鬆多了。
兩人的速度非但完全沒有減慢,甚至持續不斷加速。
流星群緊追在後,往大樓壁面聚集,其中幾顆撞上壁面當場爆炸,碎片朝周遭散開。碎片同時誘爆其它火
焰彈,接連炸碎壁面。
兩人也被好幾塊碎片打中,然而夏娜尚未發出信號,連武士大刀也沒有揮動。她專心一意的緊貼著大樓壁
面往上方飛翔。
噴湧的煙霧也染上了深藍色,下一波彈雨迎面而來。閃躲而過的火焰彈也由一旁團團包圍不斷逼近。
夏娜在不到眨眼之間做下判斷。
上升速度已經是最快。周圍的彈雨空隙很少,要阻止爆炸是不可能的。一旦躲開攻擊,火焰彈與壁面的爆
炸氣流會導致她們偏離軌道;只要躲開這般氣流,彈雨暫時不會出現。
計算著最適當的時機,再加上悠二的反應速度。然後……
“現在!”
悠二無暇回應,隨即以掛在胸前的「藍天」張開最小限度的結界以保護兩人,把阻擋他們去路的火焰彈抹
消驅散。夏娜的翅膀也在同時消失,不過她一邊閃躲流星群一邊不斷加快的速度,直接將兩人推上大樓上
方樓層。
兩人不廢吹灰之力的穿越流星群彈雨。
“解除!”
結界解開。同時身後原本朝著他們逼近的流星群衝撞在一起,引發大爆炸。這場爆炸氣流正好成為推進的
動力,再次燃起的熾紅雙翼展開再次的飛翔。
兩人的目標正是目光轉向他們這邊的巨狼的鼻尖。
(被發現了!)
悠二緊張不已,然而夏娜繼續灌輸翅膀的力量,加速前進。
巨狼似乎擁有瑪瓊琳的思考能力,只見它前腳踩碎了大樓崩坍的屋頂,瓦礫掉落在兩人頭上。
“咆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從再次的咆哮取得力量,一片片瓦礫的後方噴射出深藍色火焰。因為對方察覺到結界可以驅火。數十、數
百片瓦礫,猶如飛彈一般噴著火焰,瞄準兩人直落而下。
但是,夏娜在這個危急時刻,反而看出了製勝的機會。
悠二被拖著飛翔之際,感受到她英勇無懼的笑容。
夏娜筆直前進,目標是最大的瓦礫。掩藏住兩人仍然綽綽有餘的水泥塊。
終於,武士大刀「贄殿遮那」的刀尖指向正上方,衝刺的前端。瓦礫迎面飛來,夏娜大喊一聲:
“喝!!”
一個鈍重的短音響起。瓦礫並未裂開,武士大刀的刀身嵌在中間,擋住兩人的去路。
悠二腦海裡掠過一個念頭。
(這不是失敗!)
夏娜絕對不可能在這麼簡單的破壞動作上,出現失誤。
果然不出所料,她依舊面帶笑容的繼續上升。即使承受著如此龐大的重量,往前衝刺的速度完全未見緩和
。將另一端的噴射火力整個推回,施展驚人的力量往上飛翔。
“沒問題!”
夏娜發出聲音。
“絕對沒有問題!”
熾紅的雙翼在此時吐露出最猛烈的火勢。
“咯啊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兩人頭頂再次傳來驚心動魄的咆吼,其中散發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氛圍。悠二自然而然的認定巨狼的前腳即
將發動攻勢。
接著一如他先前的認定,位在兩人頭頂發生了力量與力量的強烈衝擊。以武士大刀刺中的一點為圓心,瓦
礫迸裂四散,巨狼的前腳直落而下。
“絕對沒有問題!”
夏娜硬是從碎裂的瓦礫堆中突圍。
緊抱住她的悠二頓時感受到她的「殺氣」。
“悠二!!”
“!!”
結界張開,驅散了近在眼前的火焰前腳。順著上升的速度,他們朝著巨狼的核心位置貫穿而入。在前方的
深藍色光芒之中,發現了…
如同胎兒一般蜷起裸露的身軀,懷抱著「格利摩爾」的「悼文吟誦人」瑪瓊琳?朵。
武士大刀「贄殿遮那」不由分說的一擊應聲刺出。
巨狼,發出最後的嚎叫。
“噢噢……”
獨自待在空中旁觀的拉米,眺望點綴在御琦中庭?拱廊頂端的深藍色火舌一鼓作氣猛然爆炸,並且輕盈四
散紛飛的光景,不由得出聲讚歎。
在那之中,熾紅的火焰忽明忽滅的亂舞,可能是因為在方才衝刺時已經使出全力,飛舞的火焰有氣無力的
搖曳著,呈下降之勢。
燃著熾紅雙翼的少女攫住一名裸身女子。這名女子遠比少女癱軟無力,精疲力竭。懸吊在少年所抓住的帶
子下方的應該是神器「格利摩爾」吧。
距離固然遙遠,但他卻可以聽見兩人的對話。
“悠二,沒想到你這麼安靜,本來還以為你最後會大喊住手。”
“你是說剛才的刀脊斬嗎?”
“嗯。”
“……火霧戰士的使命是什麼,你還記得嗎?”
“——呵呵。”
“——哈哈。”
似乎是受到兩人感染,拉米臉部剛硬的線條也轉為柔和露出微笑,同時一手伸進西裝的內袋。
看樣子,夏娜與瑪瓊琳已經耗盡全力。現在完全沒有多餘的力氣可以修復逐漸瓦解的封絕內部。如此一來
只有一個辦法……
“……”
拉米以慢條斯理的動作從懷中取出某個物體,擱在手心。
那是一個外型小巧,只有眼球一般大的毛線球。
他面無表情的,凝視那個物體好一會兒,最後再次泛起微笑,笑中參雜了些許的苦澀。
似是受到他的嘆息影響,毛線一端自然而然的,如同綻線鬆開一般,脫落了一小段。
飄在半空的一小段毛線,霍地化為綠色火粉迸散開來。無數的深綠色火粉不斷湧現,氣勢更勝巨狼綻放的
火花。
這些火粉在封絕之中四處飛舞,寄宿並修復在戰鬥之際遭到破壞的一切。
瑪瓊琳睜開眼睛,眼前只有一片夕陽餘輝。
“嗨。”
身邊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熟悉聲音。
“……還活著啊。”
“彼此彼此。”
瑪瓊琳本想坐起身,中途卻因突來的劇痛而打住。想起側腹部被割傷,胸口到肩膀也被砍傷,她只好放棄
。
無可奈何的,只輕輕抬起頭,檢查自己的狀況。從風的吹拂可以明白頭髮凌亂,眼鏡也不見了,不過那原
本就只是戴著好看的,所以不至於造成困擾。
身體也是慘不忍睹。原本因失控而裸露的身軀正包覆著一大塊布料。 (其實是掛在屋頂上的社旗)。雖然急救的手法粗糙得完全談不上是治療,但對火霧戰士而言,即使只有這種程度就已經足
夠。目前身上看起來雖然有一大片血跡,不過已經停止出血。只是,消耗殆盡的力量恐怕得花上一陣子才
能完全復原。
檢查完畢之後,這次猛地將頭轉向一旁讓自己倒下來。看樣子現在是躺在已經修復完畢的御琦中庭?拱廊
頂端的屋緣。背靠著壁面清掃專用的吊籃軌,躺著的感覺沒有比這更糟的了。
接著,她一轉頭,只見悠二盤腿坐在一旁。看得出臉上滿是疲憊的神色,卻也透出些許輕鬆。只是,不知
為何兩頰浮腫,右眼還有一圈黑青。
“夏娜,她好像醒了。”
悠二一開口,夏娜隨即來到瑪瓊琳身旁俯視她。炎發與灼眼已經冷卻成黑色,也不見武士大刀與黑色大衣
,一副普通人類的外貌。還滿風的閃亮黑髮映照著宛若火焰餘燼一般的血紅夕陽。
“……把我整成這樣之後,你竟然沒有殺了我。”
面對瑪瓊琳尖酸刻薄的口氣,夏娜平靜回答。
“如果是你們或許會這樣做。但,我們不一樣。”
“……因為,火霧戰士的……”
“沒錯,火霧戰士的使命。”
“……”
自己再次遭到否定。現在,已經無力再反駁這句話。
“經過這次教訓,我想你們暫時不會再追殺拉米了,所以我的職責到此結束。”
“……我說你,開口閉口老是使命、使命的,你以為你是「魔王」啊……看了就討厭……”
聽了瑪瓊琳坦率的感想,夏娜也坦率回答:
“真巧,我也很討厭你,因為我昨天還是頭一遭那麼淒慘。”
悠二在一旁竊笑。
忽地夏娜失去冷靜,表情顯得不悅。
不知為何,她的表情讓瑪瓊琳受到非常沉重的打擊。
(這個丫頭怎麼搞的!)
一肚子無名火。
(可真詐!)
想著想著,覺得心生這種想法的自己很悲慘。
這種心情感覺似曾相識。
就像,那個時候一樣。
原本擁有一切、原本依賴的一切,全都……
冷不防,身旁佇立著一個初來乍到的細長身影。
(!!)
一種隱約的似曾相識感再次浮現。然而那並不是銀色火焰。
“總算停手了,「悼文吟誦人」瑪瓊琳?朵。 ”
佇立在西沉的夕陽之中,身著黑衣的瘦削身影,是呈現老紳士外貌的「撿骨師」拉米。
“放心好了,我不會對你出手,剛剛才被「蹂躝的爪牙」威脅過。他說:‘敢動我的酒杯一根汗毛,我馬
上顯現把你們全部咬死! ’。 ”
擺在瑪瓊琳枕邊的「格利摩爾」冒出斷斷續續的火焰。
“閉嘴!現在一樣不會改變主意,我才不管什麼世界平衡,我要把四周的「存在之力」全部吃光,殺光殺
光殺光殺光你們這些人! ”
與自己同樣耗盡力量,理應疲累不堪的同伴的這番話,讓瑪瓊琳在相隔數十年之久後,內心再次有種想哭
的感覺。
拉米看起來並沒被受傷野獸的恫喝嚇到,他只是嘆了一口氣。
“哎呀呀,真無法想像這是賜予火霧戰士力量的「魔王」會說出口的話,本來希望你們能看在我手下留情
的份上,體諒我留在這裡的心情。 ”
瑪瓊林垂下凌亂髮絲之中的淚眼,唯獨聲音轉為眼裡,拉米則將拐杖前端遞到她眼前。
前端沾著他在混亂之中捕捉到的深藍色火粉。
“抱歉,我看了。”
“……”
“不過,希望你不要追捕「銀」。 ”
“!!”
“混帳,你知道那傢伙嗎!?”
兩人大吃一驚,但拉米並未與他們四目交接,而是望向夕陽。
“再怎麼追,都是徒勞無功。想追也追不上,愈想找就愈找不到,只能等待他出現,他就是這種人。”
“咯!!”
瑪瓊琳霍地坐起來,抓住拐杖前端,奪走火粉。不顧身上的劇痛,捧著染血的胸口,
吶喊道:
“我不會單憑你這麼一句話!就放棄我的‘一切’!!”
她不吐不快似的,喋喋不休的說道:
“我不准任何人叫我放棄!!這個複仇是屬於我的,這股憎恨是屬於我的!!”
刻意讓說得氣喘吁籲的她有時間換氣,拉米停頓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那麼,我換個說法好了。只要他出現的時機一到,你自然會遇見他,事情就是如此簡單。”
“……什麼意思……?”
“我只是給你一些意見而已,如何解讀這句話,採取什麼行動全由你決定。”
“……”
瑪瓊琳已經不知該說些什麼,亞拉斯特爾便代替她詢問:
“你無法說出,那個叫做「銀」什麼的是何方神聖嗎? ”
拉米默默頷首。
“是嗎…那我就不再追問。”
拉米對著相交多年的「魔王」報以微笑,轉而與其合約人,夏那四目交接。
黃昏的空氣飄蕩著離別的寂寞。
“多謝你的幫忙,「炎發灼眼」……不…夏娜,對吧? ”
夏娜的回答則是不帶一絲情感。
“我只是服從使命而已。”
“原來如此,不愧是「天鑲劫火」的合約人,優秀的火霧戰士。 ”
拉迷笑道,最後望向悠二。
悠二站起身,僅僅誠懇的向著這位特別的「紅世的使徒」表達歉意。雙方「人格」的差距過於懸殊,因此
不敢要求握手致意。
“真抱歉,讓你把好不容易才蒐集來的「存在之力」用在修復上面。 ”
“沒關係,這是讓我擁有足夠時間達成願望的謝禮……這麼一想就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由於他的語氣太過輕鬆,反而讓悠二愈發感到不對勁,於是問道:
“……大概是多久?”
“什麼?”
“今天消耗的量,是花了多少時間蒐集來的呢?”
“……呵,你有時蠻敏銳的……對了!”
拉米左顧右盼而言他。顯然量不在少數,但他隻字不提。
“最後,不問利害關係,提供你一個建議,算是附加服務。”
“?”
這次輪到悠二露出一臉納悶的表情。
拉米的目光一邊盯著夏娜,一邊輕聲說道:
“以後,再遇到心情不好的時候,什麼話也不要說,緊緊摟住吻一下,如此一來,所有事情,都能迎刃而
解。 ”
“什!什什什——!?”
“啊?”
拉米輕笑,轉身背對整張臉比夕陽餘輝來得更紅的悠二,以及一臉莫名其妙的夏娜。
背影傳來一句道別。
“再會了,「天鑲劫火」,我的老友啊,期待在命運的十字路口再次相逢吧。 ”
亞拉斯特爾代替默不作聲的兩人,靜靜道別。
“……希望你的心願早日開花結果,「螺旋風琴」。 ”
聽到另一個名號,拉米並未回頭,隔著肩頭抬起手,輕輕一揮。宛如在打暗號一半。瘦削的身影掠過夕陽的赤紅,隨風而逝。
風數度吹過。
夏娜好不容易才從驚訝的恍惚當中回過神來。甚至與坐起上半身,僵在原地不動的瑪瓊琳對望了一眼,以
確認剛才的事實。瑪瓊琳也同樣,訝異的睜大雙眼。
悠二一臉不可思議的詢問:
“「螺旋風琴」? ”
夏娜一反常態,以略帶惶恐的聲音答道:
“……編寫出包括封絕在內,為數眾多的自在式的「紅世使徒」,最優秀的自在師。 ”
“那麼「撿骨師」這個名號是……? ”
這次完全不明究裡,夏娜看向自己的胸口。
“這是怎麼回事?亞拉斯特爾。”
亞拉斯特爾似乎並不把這件事當成什麼了不得的秘密,只是淡淡的回答:
“只要解釋成「撿拾火炬之人」就清楚了吧!一般說來,名號是我們在「紅世」的名字。然而,火炬只存
在於這個世界。意思就是,「撿骨師」這個名號,拉米這個通稱是方便逗留在這個世界的虛構頭銜。 ”
悠二瞇起眼遠眺位在拉米遠去方向的夕陽。
“這麼厲害的自在師居然自稱是「撿骨師」,花費好幾百年時間撿拾其他「使徒」設置的火炬……只為了
讓一件物品恢復原狀……? ”
“每個人重視的事物各不相同,就跟你們一樣……夏娜。”
“嗯。”
夏娜遵從亞拉斯特爾的旨意,轉身面對瑪瓊琳。透過胸前的墜子「克庫特斯」,「天鑲劫火」鄭重表示:
“「悼文吟誦人」阿,半數以上得人均是以向「紅世使徒」復仇為理由簽定契約,因此對火霧戰士而言,
這是理所當然的權利。而我們「魔王」為維護世界的平衡,也允許火霧戰士利用這種情緒。 ”
瑪瓊琳抬眼瞪視墜子內部並說道:
“小丫頭神氣兮兮掛在嘴上的使命,就是那種利用法的別名吧。”
“既然你很清楚這一點,那麼你應該可以理解,當你的行動偏離火霧戰士的使命之際,我們阻止你也是天
經地義的道理。 ”
亞拉斯特爾毫不客氣的回答。夏娜也不動聲色。 「紅世魔王」陳述一個事實,合約只需接受。
“基本上來說,賜予力量的「魔王」理應負責防範這種事情於未然才是。 ”
亞拉斯特爾補充說明後,「格利摩爾」哼的一聲噴出火焰。
瑪瓊琳把手放在「格利摩爾」上頭予以安撫。她無意責怪這只喋喋不休卻溫柔體貼的狼,它只是回應自己
的希望罷了。她很清楚一連串的狀況、身上所受的傷,毫無任何差錯的,按照自己內心的希望,演變成這
樣的結果……是的,她再清楚也不過。
“我們無意制裁你或是對你曉以大義,我們只是表明自己的立場與行事原則,雖然我們不是「螺旋風琴」
,不過要如何解讀這些話?採取什麼行動?是你的問題。 ”
夏娜最後表示:
“最重要的是,一旦你的行動再次偏離,我會再次阻止你,你只要記住這一點就夠了。”
悠二忍不住噗哧笑出聲。
“在打得那麼轟轟烈烈之後,收拾善後的心得只有這樣?火霧戰士的使命,沒想到這麼簡單。”
魔神與少女,以火霧戰士的身份,異口同聲的說道:
“就是如此簡單。”
“就是這麼簡單。”
悠二凝視在夕陽餘輝映照之下的少女身影。
(……好耀眼……)
這次,終於可以坦然發表感想了。
瑪瓊琳背對逐漸西沉的夕陽,抱著「格利摩爾」,步伐蹣跚的走在大型寶蓋的邊緣。
夏娜等人說完該說的話便徑自離去,屋頂上只留下她一人。
“……霹靂啪啦,瑪瓊琳·朵……”
拖著如同破爛抹布的身軀,聲音沙啞的輕哼歌曲。她失去了一切足以激勵自己的動力,如今真的是走投無
路了。現在她唯一做的,只有歌唱而已。
“……賣掉床,睡稻草……”
眼下是修復完畢的拱廊與天井。在她看來,眼前的景象彷彿否定著自己的行為。不准殺那個、不准追這個
、挨了一頓教訓、也重挫了鬥志……
“……好沒教養的女人吶……”
忽地,從其中的縫隙,她看見了。於是忍不住停下腳步。
一直不知自己臉上是什麼樣的表情;更不明白自己的心情。
“……居然,滿臉灰塵,躺著,睡……覺……”
音調顫抖,接著中斷。只聽見包裹全身的染血布料迎風招展的聲音。
樓下噴水池的池畔,坐著兩名少年,好似在等待某件事、某個人。
突然從充滿仇恨的夢中驚醒的佐藤與田中,撥開因面對情感過於強烈的餘波,而顯得茫然自失的人群,臨
時想起禦琦中庭·拱廊……於是他們衝進位在這座車站正後方的大樓之中。
多少有些理解那場可怕的夢魘,以及瑪瓊琳的事情,對於這樣的自己甚至感到一種莫名的自豪。
然而,就算理解又有什麼用呢?
抵達目的地之後,兩人終於明白這一點。
仰望到的天井閃耀著新落成建築的光澤,原先發生的騷動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不僅如此,這棟大樓之
中的人們也似乎從來不曾作過剛才那場惡夢。
在那裡,只見到平凡無奇的日常景象。
封絕解除了,代表戰鬥應該結束了。
可是,那場戰鬥的結果究竟如何?
那個結果為這個城市帶來了什麼?
完全不得而知。
兩人癱坐在由黑色大理石砌成的噴水池池畔。
就這樣等待著,那名令肉眼無法看見的異象的女子。
一心一意的等待,直到天色漸晚,被工作人員趕走為止。
才開始感覺,所有的一切已拋下他們,離他們遠去了。
默默走在大宅院並排毗鄰,因而顯得寂寥靜謐的舊住宅區。
打開佐藤家室內酒吧的門扉,準備兩人好好痛飲一番。
直到……
發現了散落一地的好幾個威士忌空瓶……
以及很沒教養的掛在沙發椅邊的雙腳。
“嗨,歡迎回來,二位。”
來自如同暴風般的打呼聲那端的異常現象,再次以太過稀鬆平常的姿態,迎接返家的兩人。
終章
昨天真的筋疲力盡。
頭一次強迫自己使出渾身解數,才好不容易獲勝,結果今天全身虛脫無力,沒有比現在這種情況更令人忐
忑不安的了。
同赴戰場的悠二在今早的鍛煉之中,完全是精神飽滿、活力充沛的模樣。雖然明白那是秘寶“零時迷子”
的力量,但總覺得不太公平。
不過呢,特訓方面仍然一如往常,輕鬆獲勝就是了。
且不論這一點,或許是為了補足消耗的體力之故吧。今天早上一醒來就被簡直可說是異常的飢餓感打敗。
從來沒想過會這麼期待午餐時間。
果然,還是菠蘿麵包最棒。這種酥脆鬆軟的口感實在讓人無法抵抗。
昨天戰鬥結束之後的返家路上,在超級市場對著悠二詳細解釋菠蘿麵包的外觀與實際口感的協調性,以及
對其美味所造成的影響,結果卻招來一個怪異的表情。
那個表情實在越看越不順眼,所以今天早上,再度對千草做出相同的說明。接下來,果然不出所料,千草聽得津津有味,最後甚至還說“下次我親手做給你吃”。跟悠二那種人比起來,簡直
就是天壤之別。
從她下廚的手藝推測,一定蠻好吃的。
嗯!值得期待。
“早——安!”
盡可能如同往常一樣打招呼,走進闊別多天的教室。現在已經是午休時間,不過還是決定不要在意那麼多
。
“大家上課辛苦——了。”
田中那小子還冒出這句話,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中間隔了一個黃金假期,所以算起來整整有十天之久。教室有熟悉的面孔。這麼一點小事,不知為何令人
感到非常開心。正中央的位置,聚集了好幾個最讓人開懷的面孔。
坂井一邊顧慮著隔壁桌一邊吃著吉田的便當。今天平井的餌食……不,為了對抗吉田所遞過去的點心是包
子嗎?那小子怕老婆的毛病還是沒變,這樣捉弄起來也比較好玩。吉田也看向這邊,露出開心的表情。唔
~嗯,獲得了不少慰藉。平井的話……算了,期待是沒用的。
“什麼早——安啊!已經中午了耶!”
一走近,眼鏡怪人池從熱乎乎的便當抬起臉瞪視著。
“別在意這種芝麻綠豆小事,笑一個笑一個。”
沒想到,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真是謝天謝地。對了,記得日文漢字好像是寫成“有難”的樣子(唔~嗯
,我可真有學問)……真的非常感謝這一切。
覺得很對不起池。
“唔哇!?”
“好壯觀!”
位於玩具小山正中央的”玻璃檀“盆景當中,佐藤與田中高聲歡呼。 [想殺他們了……]
漂浮在兩人之間,由火把變形而成的圓盤映照出頂樓的戰況。深藍色火焰形成的影像目前顯示出火焰
豪雨正朝頂樓猛烈戳刺,引發爆炸的情形。
頂樓發生如此劇烈的爆炸,位於相距不到幾個樓層的這個場所卻完全感受不到任何震動。這就是瑪瓊
林她們所說明的,外界絕對不會察覺到內部活動的自在式“封絕”的效果嗎?兩人藉由毫無實際感受的親
眼目睹,了解到火霧戰士進行戰鬥的可怕。
聲音方面,只聽見瑪瓊林和馬克西亞司的聲音。
影像方面,不是非常清楚,無法分辨每個人的容貌。
他們並不知道瑪瓊林正在與什麼人戰鬥。
頂樓上,深藍色火焰膨脹、迸裂。
火焰傾盆降下之後,託卡本尊也就是瑪瓊林的本體,形單影隻的漂浮在半空,此時……
“唔!?”
“唷!”
武士大刀的刀尖掠過。
夏娜縱身躍至她們跟前。
她並未留在同樣遭受爆炸波及的地板上,而是主動從豪雨之中跳起突圍,將自身承受的攻擊減少至最
低限度。縱身躍起的途中雖然遭到多次攻擊,但總比繼續留在地上所受的傷來得輕微許多。
然而,抓住千載難逢的攻擊時機用力揮出的一擊,直到目前為住、止只要夏娜一鎖定目標就絕對不可
能失手的行動卻……
(失手了!?)
頭頂正上方……
“可惡!!”
“臭丫頭——!”
託卡伸長的雙手十指交疊,往下敲出足以一次粉碎岩石的打擊。
“咯啊、唔!!”
夏娜重重撞上還冒著零星火苗的頂樓。
石板被撞飛,水泥地板飄灑出火粉後全部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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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戰?可是……追殺你的不是火霧戰士嗎!?”
悠二忍不住站起身大吼。
由於店內客人稀少,雖然沒有印來什麼注目禮,拉米仍然催促悠二坐下。
“火霧戰士之間互相殘殺並不希奇。”
“你說什麼?”
正要就座的悠二再次大吃一驚。
“就跟你們人類一樣,仇恨、做法不同、目標不同甚至視心情而定,即使與‘使徒’無關,交戰的理
由依然不勝枚舉。 ”
“怎麼會這樣……現在的情況究竟如何?”
“著……我所感應到的是,封絕的出現以及一個散發出強烈敵意的物體闖了進去而已。而你應該也明
白,封絕之內所發生的事情,外界根本不得而知。 ”
“……”
“沒關係,你不用擔心,只要有一方嚐到苦頭就會結束了,這種類型的戰鬥一般都是這樣,總之應該
不至於非要分出你死我活,不過你的朋友也真倒霉,居然遇上那兩個……”
悠二並未透露全部實情。
“沒問題的。”
語氣之中所包含的是甚至超越肯定的信仰。
“什麼?”
“夏娜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悠二咚一聲疲軟的坐回椅子。
夏娜,“天壤劫火”亞拉斯特爾的火霧戰士,揮舞著神通廣大的武士大刀“贄殿遮那”的“炎發灼眼
的殺手”,所向無敵的、充滿壓倒性優勢的、至高無上的、強大、強大、強大。
夏娜在自己拒絕與她同行後,仍然“一如往常”在某處戰鬥。
悠二明白是自己任性,但內心依然感到落寞與懊悔。
對於悠二這副模樣感到不解,拉米提出內心的疑問。
“夏娜……沒聽過這個名字。”
“本來沒有名字,是我幫忙取的。”
“沒有名字?好奇怪的火霧戰士,是誰的合約人?”
悠二聽不懂拉米話中的含意,但他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已略顯自鳴得意的口吻說出自己所尊敬的巨
大火焰,來自異次元世界的魔神之名。
“‘天壤劫火’亞拉斯特爾。”
拉米表現出的驚訝遠超過悠二的預期。
“什麼?!這麼說來,火霧戰士就是‘炎發灼眼的殺手’嗎?”
沒想到對方會這麼詫異,悠二反而顯得不知所措。
“呃……是啊……”
“原來如此,難怪你會如此信心滿滿……太好了,沒想到‘天壤劫火’會在這裡。”
悠二詢問頻頻頷首,表達理解之意的拉米。
“你們認識?”
“算得上認識吧,呼嗯,如此一來,根本不用擔心結果。沒想到我運氣這麼好,能夠在‘炎發灼眼的
殺手’的庇護之下蒐集火炬。 ”
明白那是自己所不了解的關係,悠二產生一種莫名其妙的疏離感。
拉米的表情毫不掩飾地寫著安心兩字。
“那麼,坂井悠二,希望你一字不漏的轉達給‘天壤劫火’與‘炎發灼眼的殺手’,讓他們知道,我
暫時會住在這個城市……? ”
拉米倏然打住。
因為悠二在聆聽自己的要求之際,表情變得膽怯懦弱,與前一刻截然不同。只見他以跟表情一樣有氣
無力的口吻說道:
“……應該沒問題,如果沒有離我而去的話,還是有機會再碰面的。”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一般說來,火霧戰士是不可能丟下‘密斯提斯’一走了之的。”
“……”
面對條理分明的詢問,心情上卻無法回答。
想到那佇立在朝陽之中的強悍身影,倦怠感再次襲來。
自己無論做什麼都完全提不起勁來。
“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完全幫不了那個女孩,一點用處也沒有
,就算想幫,卻也已經沒有哪個心情了。 ”
“女孩?殺手是女的?”
悠二報以無言的肯定。
(……女孩?)
拉米從悠二的態度察覺到些許的端倪。
(“夏娜是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如此斬釘截鐵,卻有欠缺信賴的溫暖、宛若告知一個冷酷事實般的表情。
(“是我幫忙取的”)
看起來略顯得意的表情。
(“如果沒有棄我而去的話……”)
參雜在語氣之中的心灰意冷、疲憊、哀傷與苦澀。
應該如何形容這些情感的表現呢?
(……哎呀呀……)
其實在美術館看見他的時候,就已經隱約察覺到他正在煩惱這方面的事情,只是沒想到會是“這麼一
回事”。如此一來,同桌的睡美人愈發顯得可憐了。
少年……還有應該是身為殺手的少女。這種青澀的生物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一個樣。
“你確認過嗎?”
“……呃?”
拉米在餐桌上十指交叉,定睛凝視著悠二。老紳士以遠超過外貌年齡,經過歲月“淬煉”的沉穩再度
詢問道。
“舉例來說,就像……雖然是最沒創意的確認方式……你是否曾經親口詢問那位夏娜小妹妹(這稱呼
爆強),問她是不是覺得你很沒用? ”
“這……直接問……”
太丟臉了……悠二實在說不出口,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吞了下去。
拉米攤開手,啪的一聲輕拍了一下。
“哎呀呀,真是個不得了的木頭人!完全不想對方確認就自行作出結論!”
“……”
“已經沒有那個心情了?不經過確認就認定自己毫無用處,說穿了不過是以消極的心態拒絕對方罷了
,不是嗎? ”
猝不及防的“一針見血”。悠二忍不住扯開嗓子:
“可是!夏娜她、那麼厲害的夏娜,絕對不會把我放在眼裡的……我只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
悠二的聲音由於話中的自憐之意而變得越來越小。
拉米目睹悠二對於火霧戰士此種存在過於戰戰兢兢的敬畏模樣。
(哎呀呀,“天壤劫火”你這小子……對於得之不易的合約人興起監護人的保護意識,所以不把實情
告訴這個少年……)
“首先,話說在前頭,你認為我們‘紅世使徒’為什麼會在這裡?”
“呃?”
“正如你們的科學所證明的一般,宇宙是浩瀚無窮的,對吧?”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讓人一頭霧水的話題,悠二一時不知所措。
拉米並不期望得到答复,徑自說下去。
“在包含無數星球的‘這個世界’中,為什麼我們會出現在這個地球?為什麼我們的世界‘紅世’位
在無法到達的另一端,卻又與你們的世界緊緊相鄰? ”
“……”
“那是因為,‘你們和我們是一樣的’。唯獨生存的方式不同而已,你們跟我們擁有一樣的本質,因
此我們能夠取得你們的‘存在之力’,同時也有人企圖在這裡進行某些計劃…………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 ”
“……不要以異樣的眼光看待她……?”
“呵,腦筋還不錯……沒錯,正是如此。即使連‘紅世使徒’也一樣,如此一來,原本就屬於這個世
界之人的火霧戰士,怎麼可能擁有與眾不同的、無與倫比的強大力量? ”
話雖如此,悠二仍然可以感受到矗立在自己面前的少女身影。
“……可是,事實上,她真的很強。”
很遺憾,最後這句“一點骨氣也沒有的反駁”輕而易舉地被駁倒。
“比起你是很強,不過,也僅止於此而已。”
“————!!”
悠二心中驀地升起一股無名火。
隨即又平息下來。
悠二發出細微的聲音,聽起來像在嘆氣。
“……呃,我……”
“什麼事?”
“該怎麼說才好呢?那個…………呃……”
“千萬別說出謝謝這種天真的話啊,坂井悠二。”
拉米語氣淡然的搶過悠二的話,然後輕笑道:
“不要太過高估別人的利他行為,我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支持能夠對抗獵捕我的追兵的人罷了
。 ”
語畢,他終於拿起擱在自己前方的咖啡杯。想必咖啡已經冷掉、變的難以下嚥,不過他並未表現在臉
上。
(並未表現在臉上。)
悠二感覺臨時浮現的這句話似乎跟某個環節有所關聯。
夏娜的表情,以及內心的想法。
自己是否曾經設身處地的為她著想過呢?
自己一直自以為是的認定,堅強的她絕對不會受到影響不是嗎?
自己在目睹她遭到自己拒絕之際所露出的表情,也感到困惑、驚訝不是嗎?
自己根本完全不了解她不是嗎?
自己主動將了解她的努力都放棄了不是嗎?
原因就在於自己的……
(……該死!我為什麼這麼軟弱!這麼沒用……)
悠二內心充滿了絕對不是消極逃避的自我厭惡的念頭。
從悠二的表情讀出他心思的拉米,以咖啡杯掩飾心滿意足的笑容。接著將杯中就算溫熱恐怕味道也已
不佳的咖啡一飲而盡,把杯子放回杯盤後說道:
“……那麼,就聊到這里為止,現在,睡美人該起床了。”
“啊!”
悠二連忙出聲打斷。
“怎麼了?”
“……你為什麼,可以看穿……這麼多事情?”
拉米這次的笑容摻雜了等量的苦笑與嘲笑。
“呵,連這種問題也要問,所以才說你天真。”[拉米應該和千草來次接觸]
不給予正面的答案,拉米就用手指往餐桌一敲以喚醒吉田。
************************************************** ********
“咯,唔……”
夏娜從即將坍塌的瓦礫當中站起身來。
把武士大刀當成拐杖一般拄在地板憑靠著。自從獲得這把大刀以來,第一次充當這種用途。
“……”
位於胸前搖晃的墜子之中的亞拉絲特爾,對於夏娜太過反常的戰斗方式暗自感到詫異。
過去她的戰斗方式,乍看之下像是有勇無謀、橫衝直撞,事實上她一直在內心推敲著下一步動作。假
如這一擊沒有命中就立即切換,倘若切換以後又不適合就再次變更。這種完全不曾間斷的連續攻擊正是她
的強項。
然而,現在的她則是整個顛倒過來,完全沒有顧慮到一次的攻擊之後接下來的狀況。
正因為如此,招式一出看起來強而有力,卻不具連續性。猶如一個蹦蹦跳跳的小孩沒有考慮到跌倒的
可能性。在面對瑪瓊林以及馬克西亞司這種擅長閃避攻擊的敵人,其實是最不利的戰斗方式。
武士大刀每一次揮舞與身體的節奏都十分精準,然而這只不過是即時反應與直覺的產物罷了。她的心
思並不在戰鬥本身的流程,因此頻頻讓對方掌握主導權,最糟糕的是,當事人完全沒有察覺。
縱使了解的一清二楚,亞拉絲特爾卻沒有多說什麼。
而對手瑪瓊林他們似乎也同樣感覺到夏娜的後繼無力。
“餵!你真是那個‘炎發灼眼的殺手’嗎?真的解決掉了那個‘獵人’嗎?”
“未免也太弱了吧,還是說‘獵人’根本就是名不副實,嘿、哈!”
託卡怪獸的嘴巴位置冒出一張瑪瓊林不悅的臉龐。越看越像怪獸裝,然而這個畫面本身卻是危機重重
。
位於呈現深藍色的彩霞屏障所包圍的空間中,佇立著一頭以不自然的動作,將粗壯雙臂如同羽翼一般
張開的圓柱形怪獸,其四周漂浮著好幾團深藍色火球。
“真是,這樣吧!只要你不再妨礙我們,‘再跟你玩一招’就放你一馬吧。”
“說的也對,打起來一點也不刺激,乾脆用最強的一招直接給你死!”
語畢,瑪瓊林不等回答就把臉縮進去,怪獸的嘴巴再次齜牙咧嘴的大笑,周圍的火球火勢趨於猛烈。
不久,召喚破壞的即興咒語從不見人影的瑪瓊林的朱唇逸出。
“月水火木金土日、生婚病葬、速速現身!”[丫的這是什麼咒語呀-~-|||]
配合著一星期七天的咒語,火球幻化成七把利劍。
(什麼?……)
夏娜的意識因矛盾的衝擊而陷入混亂。
有沒有什麼辦法?沒有任何辦法嗎?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她渴求一個聲音,希冀一個聲音。
過去,每當她產生這個想法的時候,就會給予她答复的聲音。
“所羅門·格蘭帝!”
怪獸的腹部再次膨脹。
眼神空洞的夏娜突然清醒。
(那裡是……)
眼前,怪獸所站立的位置。
那是與法力亞格尼交戰之後,握住倒地少年的手的位置。
“很好。”
幾乎是出與下意識的,夏娜飛奔向前打算將怪獸驅離那個地點,七把利劍矗立在她的周圍,圍成一個
讓人動彈不得的牢籠。
(那個地方……)
是一個曾經對著自己微笑的少年所站立的地方。
任何人都不准觸碰的重要場所。 [為什麼我有種心酸的味道呢……]
“到此為止,喝!”
怪獸口中噴出的火焰,以排山倒海的氣勢朝著被困在利劍牢籠的夏娜一擁而來。
(不准,站在那裡!!)
將“贄殿遮那”高舉至眼前只是單純的反射動作。
大刀劈開怒濤般的火焰,卻無法發揮原本蘊藏在其中的力量,因此導致失敗。
高熱燒灼了皮膚、扯裂了黑色大衣、烤焦了炎發。
接下來……
灼眼闔上。
夏娜被拋了出去。
從樓頂。
從上次戰鬥當中被法力亞格尼擊落的地點。
胸口中彈,卻依然面帶笑容墜下的地點。
現在,甚至連叫也叫不出聲。
這種玩笑,未免太過不堪。
她飛離封絕,彷彿中了致命一擊般跌入真南川。
河面並未燃燒。
悠二與老紳士在御崎中庭·拱廊的玄關大廳告別。
面對不斷道謝的吉田,老紳士——也就是“撿骨師”拉米,也語氣溫和的簡單回禮。
悠二原本也想說聲謝謝,但隨即打住。望著拉米臉上嚴肅的線條,思索了一會兒,最後……
“多謝招待。”
開口說出這一句。
耳聞這句包含了眾多情緒的離別贈言,拉米微微露出苦笑,僅僅回答:
“哪裡,是多管閒事。”
此時此刻,他感覺到戰鬥已經以他最不希望看見的形式分出了勝負,但他並未告知悠二。沒想到多管
閒事的傢伙會存活下來,微微的苦笑包括了這層含義,不過悠二並不具備如此敏銳的洞察力。
最後,拉米在兩人的目送之下,走進通往飯店所在的中間樓層的電梯之中。
他真的住在這裡嗎?悠二思索這個無關緊要的問題,與吉田一起走出大樓之外。
天空不知不覺已經籠罩上一層暮色。
大樓外圍的庭院染上一層朱紅,令人不得不感受到時間的寂寥。庭院的另一端,隔著一條馬路的站前
廣場開始出現了下班放學的人潮。
遠遠可以望見參雜著火炬的擁擠人群以及夕陽,讓悠二想起了一名少女。
(她現在是不是還在戰鬥?)
目前對於夏娜的強大還是堅信不移,(直到現在,悠二一直不把她的勝敗當成問題),但內心有種擺
脫了某種束縛,豁然開朗的感受。內心那種提不起勁,鬱悶消極的情緒不可思議的煙消雲散。
(……要向她道歉……沒錯,這次很明顯是我的錯。至少要向她說聲抱歉……)
“呃,坂井同學……”
冷不防傳來一個聲音,讓悠二著實嚇了一大跳。
“啊,什……什麼事?”
夕陽之中,吉田面帶微笑凝視悠二。沮喪的神情已經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對於兩人獨處時光的戀
戀不捨。即使如此,她仍然說道:
“今天……到這裡,就可以了。”
“回去時不是同路嗎?”
“沒關係,我還有事……要繞路到其他地方去……”
“是嗎………………——!”
驀地,悠二直覺她在撒謊。
此外還有一點,假如自己內心的想法正是她沮喪的理由……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笨蛋!)
似乎是明白悠二的心事,吉田再次笑著說道:
“今……今天,非常……謝謝你。我玩得……很開心。真的!”
手搭在胸前像是發誓一般表示。
正因為如此,悠二更是羞愧的無地自容。
任何人都不應該讓這麼一個乖巧的女孩子受到這種待遇。
“……恩,我也是。謝謝!”
到頭來,悠二給了這麼一個奇怪的回复。以目前的自己頂多只能做出這種程度的回答。他知道自己在
笑,雖然看不到現在是怎麼樣的笑臉,想必很窩囊吧。
看到悠二的表情,吉田仍然抱以微笑,同時隨著笑容附加一句:
“‘不過’……”
“?”
“我會再找機會約你的!”
這句話意外為著繼續戰鬥的宣誓。
“那……那麼,明天見!拜拜!”
也許是對自己高昂的鬥志感到靦腆吧,吉田連忙鞠了個躬,往車站方向小跑步離去,連頭也不回的融
入人群之中不見踪影。
獨自一人被留在庭院的悠二深深嘆了一口氣。
(……我真的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這樣的自己,是否有一天多多少少能有用武之地呢?
************************************************** *******
“啊~一大堆修復的工作忙的我累翻了,今天就到此為止!明天再繼續。”
瑪瓊林一返回玩具小山就如此說道。
“呃……大姐,你說明天再繼續……的意思是……”
田中看向一旁。
對上佐藤的視線。
“我們也要……一起行動嗎……?”
應該說果不其然吧,看來不能把異常當成連續假期一樣過了就算了。
“當——然啦!這還用問嗎?”
“嘿嘿嘿!二位,我看你們還是死心吧,我多情的花朵瑪瓊林·朵一旦逮到男人,還沒玩膩之前絕對
不會放手的! ”
瑪瓊林一拳往收在腋下書帶的“格里摩爾”敲下去,打斷馬克西亞司的聲音。
“閉嘴,接下來要去尋找今晚的落腳處了。”
“有酒的地方嗎?那個液體一喝下去,心情就會跟著變好。”
“就跟你喜歡大肆破壞的性格一樣。”
“喲!今兒個興致真好啊,我神奇的詩人,瑪瓊林·朵!”
無視他們的對話,佐藤以手抵了一下田中。
“餵,怎麼樣?”
田中也小聲回答。
“呃,我是沒關係。你呢?”
“我也沒關係,反正沒人會管那麼多啦!?”
瑪瓊林蹙起眉心把臉湊到兩人面前。
“嚴禁在我面前交頭接耳,想說什麼給我大聲說出來,不方便說的就閉上嘴……你們兩個,剛剛在聊
什麼? ”
佐藤立正站好說道:
“那個……我知道有個很方便的落腳處。”
“在哪裡?”
“……就是我家。”
這個奇怪的提議讓瑪瓊林歪著頭,思索數秒後開口道:
“你家有酒吧?”
第四章:思慕夜晚
每當望見夕陽,總會讓坂井悠二的腦海浮現那天的情景。
一腳踏進脫軌的世界的那一天……這種是比較好聽的說法,事實上那天正是差點被“紅世使徒”的僕
人——也就是怪物“磷子”吃掉的當頭,被夏娜救回一條小命的日子。
直到現在,回憶起與她的相遇總是記憶猶新。
頂天立地、所向無敵、英氣凜然的背影。
接下來發生了許許多多事情,其實前後只經過了10天左右的時間。
相處才短短幾天就自以為很了解她,悠二對於自己傲慢的心態感到羞愧不已。因為最初四天與她一同
對抗“獵人”法力亞格尼的戰鬥經驗過於震撼,讓他產生了那樣的錯覺。
說穿了那隻是起點罷了。
夕陽散發的寂寥感,促使內心的自責一時之間傾向負面。
(……她還會再回來嗎……)
如果她對於愚蠢到極點的自己感到失望,連一句話也不說就這樣消失無踪的話,該怎麼辦才好……悠
二不知第幾次急忙打消這個讓人膽戰心驚的念頭。
再一次,重新強調剛才的決心。
(無論得到什麼樣的答案,一定要道歉,然後,仔細問清楚。)
終於,就在夕陽隱沒於家家戶戶的屋頂之際,悠二回到自家門口。
正準備開門,開口喊出“我回來了”的那一刻……
“悠二。”
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喚住了他。
“?……亞拉絲特爾?”
心想聲音究竟是從哪里傳來的?首先抬頭仰望。
“在庭院。”
“庭院?……啊,終於回……回來了嗎?夏娜!”
悠二總算明白了這個事實,於是開心的大喊。
“你在說什麼啊?”
語氣訝異的給予答复的,當然不是夏娜而是亞拉絲特爾。
但對悠二而言,他覺得完全無所謂。因為亞拉絲特爾在這裡,就代表夏楠也在這裡。
奔向狹小的庭院,尋找了數秒鐘。
在圍牆邊的草葉之中,發現了夏娜。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模樣。
“……?”
長發一團凌亂、臉頰沾了煤灰、衣服破爛不堪,整個人蹲在地上,縮成小小的=小小的一團。
看起來像是吃了敗仗的樣子。
看起來像是“夏娜竟然”吃了敗仗的模樣。
“夏娜!到底怎麼了!?”
“羅嗦!”
聽見夏娜大聲怒吼,正準備驅身向前的悠二頓時釘在原地一動不動。
“……夏娜?”
夏娜站起身。
“羅嗦羅嗦羅嗦!我怎麼樣關你什麼事!!”
她努力支撐遍體鱗傷的身軀,[/..\]以並非灼眼卻透出烈火般強烈情感的的眼眸瞪視悠二。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害我整個人一片混亂!!”
“——————!!”
“戰鬥的時候也是!明明在戰鬥當中!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
面對這番指責,悠二感受到一種似是顫抖,又像是振奮的衝擊。不,事實上是身體顫抖,內心振奮。
(“夏娜因為我打輸了?”)
悠二的手腳不聽使喚,彷彿受到牽引一般走近夏娜。
夏娜仍然不停咒罵。
“全部都是你的錯!誰叫你做出那種……那種事!”
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悠二,他使劲的搂住只到自己胸口的娇小少女。企圖藉由手臂與身體來確認眼
前的某個事物。
夏娜並未拒絕。不停的在他胸口吐露出情緒化、亂無章法的句子。
“你知道嗎!這不是後悔!也不是生氣!這叫做傷心!為什麼我會傷心?悠二,全都是你的錯!”
“對不起,我不應該捉弄你,對不起。”
悠二像個小孩般道歉,以力量微薄的手臂緊緊摟住夏娜。
夏娜的身體嬌小纖弱,推翻了他一直認定的巨大堅強。昏暗之中顯得暗淡的黑髮,透過衣服傳遞過來
的體溫有些冰冷,不知為何讓他感到十分心疼。
“我很不喜歡、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夏娜把臉埋在悠二胸前,雙手使勁揪住悠二的立領往自己拉近。
悠二被拉過去、[……究竟誰主動啊……]臉湊進她。火焰殘留的味道之中隱約散發出少女淡淡的體香
,一種令人昏眩又放鬆的淡淡幽香。
這讓他反過來用盡力氣、使出超乎渾身解數之上的力道。
只可惜即便如此,他的力量仍然非常微弱,微弱不堪。
“對不起,對不起。”
“變得更強!變得更強!”
夏娜大喊,用力拉扯。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立領的接縫也破了。
但悠二依然以全身的力氣緊緊抱住少女。
悠二的身與心從近距離強烈感受到她的存在,幾乎想要大喊出聲:“我現在摸到夏娜了!”
“恩。”
“變的更強!!”
“恩。”
夏娜面對自己抓住,抱著自己的少年,由衷的懇求。
“……你要變的更強才行……!!”
“恩。”
自己是微不足道的。
悠二在這個懺悔與歡喜的擁抱之中,想通了這個事實。
想通了以後,對於未來便確定了目標。
“恩,我會的。”
此外,也清楚的理解到這句話的含義。
明白自己一直提不起幹勁,結果傷害到夏娜的理由。
真慚愧。
為了、為了這種小事,如此對待她。
“所以別再哭了。”[累,不過值得]
************************************************** ************
位於禦崎市東側的舊住宅樓遠在該區開發成都市之前,是以一群相當於地主階級的人家聚集群居的村
落為主。關於群居的理由因人而異,有些是因為戰后土地重新規劃,有些是因為方便地主集會以及距離市
公所較近等等。
佐藤家從村落形成之前便一直居住在這個地方,是不折不扣的名門世家。話雖如此,房子早已拆除重
建,過去的遺跡只剩下一片寬廣的庭院而已。
正當這片庭院籠罩一層暮色之際,佐藤家的紈絝子弟打開了4道門扉其中的一扇,專供夜遊之用,名
為“廚房”的小門門鎖。帶領著緊跟在後的客人,毫無避諱掩飾的直接進入室內。
佐藤家的格局以大宅門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屋內燈火通明卻空無一人。
“什麼嘛,原來你是有錢人啊,真叫人嫉妒!”
身為來訪的客人卻走在走廊最前頭的瑪瓊林·朵,環視房子的格局到裝潢所有造價不菲的物品,忍不
住拉高嗓門。
夾在腋下的“格里摩爾”傳出馬可西亞司聽來愉悅的笑聲。
“嘿嘿!無根浮萍的嫉妒嗎?”
“閉嘴。”
跟在後面的佐藤啟作也報以苦笑。
“直接说出来感觉比较轻松。”
“是嗎?那我以後就口下不留情了……不過,既然你家這麼有錢,那我們這一來不是反而會造成無謂
的困擾嗎?例如你的父母或敗壞名聲之類的。 ”
“放心,我爸媽不會管這麼多,而且名聲早就壞到不能再壞了。”
“啥?”
“總之有許多原因。發生過一些事情,就是這樣。”
佐藤只是聳聳肩,對細節略而不談。
跟在身後的朋友,田中榮太也默不做聲。
瑪瓊林沒興趣打破沙鍋問到底。她只在乎自己的要求是否能夠實現而已。於是她穿著借用的拖鞋繼續
快步走在寬敞的走廊上。
“重點是,酒的質量足夠吧?”
“不然整桶搬出來好了。”
“呼,恩。”
瑪瓊林難得露出得意自滿,感覺很沒氣質的笑容。所幸,她走在最前面,所以後面的兩個人看不見。
“啊,就是那道黑色的門。”
瑪瓊林右手邊有一扇簡單的門扉。嵌在中央的黃銅板上,以古色古香的字體雕刻著“BAR”這幾個
字。
“室內酒吧?聽了就讓人一肚子火!”
“裡頭有很多好酒可以賠不是,請大姐息怒。”
田中對著正要進入的兩人說道:
“佐藤,我打個電話跟家人說一聲今天要住你這裡。”
田中毫不遲疑的走進屋內,看來對這間房子很熟悉。
“可別跟我哭訴說又要發作了。”
聽了佐藤的揶揄,田中並未回頭,只是揮手答道:
“早就習慣了吧。”
“說的也是,抱歉。”
由佐藤帶路進入的這間房間十分寬敞。
正面設置了一座酒吧,唯一缺少的是手持搖杯的酒保。排放著各種酒瓶的多層櫃與素面的巴台、一應
俱全的巴台配備以及磨得晶亮的玻璃杯,在燈籠型淺色照明的光線下,靜待客人前來暢飲。
“唔哇!”
瑪瓊林宛若找到了自己的專屬樂園一般發出讚歎。接下來隨即確認這個(已經歸類成自己的所有物)
樂園是否有侵略者。
“你老爹或其他人,會來這裡喝酒嗎?”
望著瑪瓊林一副完全不掩飾有膽敢來就飛拳伺候的氣勢,佐藤帶著參雜了微量異物的笑容答道:
“這個家,除了我跟田中以外的人類,我只見過白天上班的佣人而已,儘管放心的喝吧。”
“哦,是嗎?那就好。”
對於佐藤語中的含義絲毫不感興趣,瑪瓊林環顧整個房間。房間前方,四周有沙發圍繞的茶几上,可
以看見整齊堆放的漫畫周刊雜誌以及折疊好的毛毯。應該是傭人整理的。
咳!佐藤輕咳一聲,動手把這些物品收到一隅。看樣子他把這個房間當成自己的遊樂室。
瑪瓊林對著眼前的少年,直截了當的說出從剛才就一直讓她有點看不順眼的事情。
“這點玩意兒就可以透露有錢人的不幸嗎?”
原本面露苦笑的佐藤臉上的苦澀和笑意更深了。
“真刺耳,不過,至少可以讓人感覺到‘反抗行動’的惡性惡狀就對了。”
話說到一半,從雜誌當中掉出一本不方便讓女士看到的雜誌,急忙遮遮掩掩。
“況……況且也遇到了談的來的知心好友,哈哈。”
“那個嗎?”
“恩,就是那個。”
“啊?發生了什麼事?”
被瑪瓊林以拇指指著,又讓佐藤頷首的那個——也就是走進房間的田中頓時一愣怔,一頭霧水。
************************************************** *****
見到走進屋內的兩人,坂今千草開口第一句就是:
“你害小娜哭了哦,阿U。”
第二句則是:
“不過,看起來像是喜極而泣的眼淚,這次就不追究了。”
這就是她的反應。
她二話不說的脫下U2被夏娜的怪力扯破立領的上衣,以及夏娜破爛不堪、一身臟兮兮的水手服。想
必到了明天早上就會重新恢復全新面貌。此外……
“我跌倒了。”
聽了出自夏娜之口這句漏洞百出的解釋,她也沒有表示任何意見,默默準備洗澡水。
最後甚至還說:
“小娜,今天就留下來吃晚飯吧,直接睡這裡也沒關係。”
夏娜露出只在千草面前表現的溫馴,簡短謝絕了留宿的邀請,不過她高明的處事態度……
“真是一位賢淑聰慧的夫人,無法想像她會是你的母親。”
連“天壤劫火”亞拉絲特爾也不禁讚賞有加。
“多謝誇獎。”
換了一身家居服的U2表情複雜的道謝。
U2盤腿坐在地板床,眼前的床鋪上擺放著能夠顯現亞拉絲特爾意志的墜子型神器“克庫特斯”,這
是趁著夏娜沐浴之際暫時藉來的。亞拉絲特爾說道:
“那麼,現在如何?多少明白自己的愚昧了嗎?”
這個異次元的魔神一點也不體貼,遇到困難的時候根本不伸出援手。一直到自行發現了答案,他才開
口準備驗收成果。
然而U2並不討厭這麼不體貼的亞拉絲特爾。
“是啊,我已經深深體會到我自己是個大笨蛋……我想。”
“以你的程度而言,這個答案非常完整,也正確無誤。”
真的一點也不體貼。
“………………可是老實說,我完全沒想到夏娜會打輸。”
U2的表白感觸良多。
“誰叫你鬧脾氣。”
亞拉絲特爾斬釘截鐵的做出結論。
“鬧脾氣……?”
“今天早上,你忘了你對夏娜說了什麼嗎?”
怎麼可能忘記。
(“反正少了我也無關緊要吧。”)
“……我懂了,原來我……把全部的責任都推給夏娜?”
怎麼會有這麼消極的想法,的確是在鬧脾氣沒錯。現在單單回想起來就覺得很丟臉。
“可是我,到底……能做些什麼呢?”
“這才是你應該思考的問題,我們無論在哪發麵都不曾束縛你,‘密斯提司’BJU2。”
“恩……可是,所謂的自由反而讓人不知所措。”
“只要隨時保持警覺,遇到狀況再去思考能做什麼就行了。”
如同你在對抗法力亞格尼那場戰鬥之中所做的一樣,但亞拉絲特爾並未把這句話說出口。
他真的一點也不體貼。
尤其是在面對U2的時候。
************************************************** **********************
夏娜待在浴缸中放鬆全身。
坂井家的浴缸雖然不是很大,不過正好能夠讓嬌小的她舒展身軀。
黑色的長髮披散開來,閃閃發亮。千草叮嚀過要以毛巾整個包起來比叫方便梳理,但她覺得很麻煩,
再加上反正等一下就會以淨化之火烘乾,基於以上兩個理由,他把千草的話當成耳邊風。這是唯一一次她
沒有遵照千草的叮嚀,一種近乎惡作劇的快感油然而生。
讓剛放滿的洗澡水浸至下巴,閉上雙眼。舒適的感受幾乎讓她覺得,戰鬥之中受到的損傷以及失敗的
悔恨根本沒什麼大不了。
胸口的鬱悶、沉重的心情全部煙消雲散。
事實,就是如此簡單。
(……對不起。……)
U2只是說了這句話。
(……我不應該捉弄你,對不起……)
他只是這麼說著,然後緊緊抱住她。
稱不上微笑的淺淺笑容,在熱氣的掩飾下浮現。
聽到U2說出這些話並抱住自己之際,喜悅的心情一擁而上,掩蓋過悲傷,同時在轉眼之間,所有感
覺頓時消失無踪。只留下萬里無雲的藍天那般美好的心情。
“……”
夏娜在熱水之中摟住雙肩。
水面激起小小漣漪,只聽見她口中輕聲低喃:
“……要變的更強才行……”
被少年微弱的力量緊抱的部位,感覺很溫暖。
似是回味著當時的感覺,夏娜深深呼出放鬆的氣息。
每當望見夕陽,總會讓坂井悠二的腦海浮現那天的情景。
一腳踏進脫軌的世界的那一天……這種是比較好聽的說法,事實上那天正是差點被“紅世使徒”的僕人—
—也就是怪物“磷子”吃掉的當頭,被夏娜救回一條小命的日子。
直到現在,回憶起與她的相遇總是記憶猶新。
頂天立地、所向無敵、英氣凜然的背影。
接下來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其實前後只經過了十天左右。
相處才短短幾天就自以為很了解她,悠二對於自己傲慢的心態感到羞愧不已。因為最初四天與她一同對抗
“獵人”法利亞格尼的戰鬥經驗過於震撼,讓他產生了那樣的錯覺。
說穿了那隻是起點罷了。
夕陽散發的寂寥感,促使內心的自責一時之間傾向負面。
(……她還會再回來嗎……)
如果她對於愚蠢到極點的自己感到失望,連一句話也不說就這樣消失無踪的話,該怎麼辦才好……悠二不知第幾次急忙打消這個讓人膽顫心驚的念頭。
再一次,重新強調剛才的決心。
(無論得到什麼樣的答案,一定要道歉,然後,仔細問清楚。)
終於,就在夕陽隱沒於家家戶戶的屋頂之際,悠二回到自家門口。
正準備開門,開口喊出“我回來了”的那一刻……
“悠二。”
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喚住了他。
“?……亞拉斯特爾?”
心想聲音究竟是從哪里傳來的?首先抬頭仰望。
“在庭院。”
“庭院?……啊,終於回…回來了嗎?夏娜!”
悠二總算明白了這個事實,於是開心的大喊。
“你在說什麼啊?”
語氣訝異的給予回應的,當然不是夏娜而是亞拉斯特爾。
但對悠二而言,他覺得完全無所謂。因為亞拉斯特爾在這裡,就代表夏娜也在這裡。
“夏娜…………?”
奔向狹小的庭院,尋找了數秒鐘。
在圍牆邊的草從之中,發現了夏娜。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模樣。
“……?”
長發一團凌亂、臉頰沾了煤灰、衣服破爛不堪,整個人蹲在地上,縮成小小的、小小的一團。
看起來像是吃了敗仗的模樣。
看起來像是“夏娜竟然”吃了敗仗的模樣。
“夏娜!到底怎麼了!?”
“羅嗦!”
聽見夏娜大聲怒吼,正準備驅身向前的悠二頓時釘在原地動也不動。
“……夏娜?”
夏娜站起身。
“羅嗦羅嗦羅嗦!我怎麼樣關你什麼事!!”
她努力支撐遍體鱗傷的身軀,以並非灼眼卻透出烈火般強烈情感的的眼眸瞪視悠二。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害我整個人一片混亂!!”
“————!!”
“戰鬥的時候也是!明明在戰鬥當中!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
面對這番指責,悠二感受到一種似是顫抖,又像振奮的衝擊。不,事實上是身體顫抖,內心振奮。
(“夏娜因為我打輸了?”)
悠二的手腳不聽使喚,彷彿受到牽引一般走近夏娜。
夏娜仍然不停咒罵。
“全部都是你的錯!誰叫你做出那種…那種事!”
一股強烈的衝動驅使著悠二,他使勁的摟住只到自己胸口的嬌小少女。企圖藉由手臂與身體來確認眼前的
某種事物。
夏娜並未拒絕。不停的在他胸口吐露出情緒化、亂無章法的句子。
“你知道嗎!這不是後悔!也不是生氣!這叫做傷心!為什麼我會傷心?悠二,全都是你的錯!”
“對不起,我不應該捉弄你,對不起。”
悠二像個小孩般道歉,以力量微薄的手臂緊緊摟住夏娜。
夏娜的身體嬌小纖弱,推翻了他一直認定的巨大堅強。昏暗之中顯得暗淡的黑髮,透過衣服傳遞過來的體
溫有些冰冷,不知為何讓他感到十分心疼。
“我很不喜歡、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夏娜把臉埋在悠二胸前,雙手使勁揪住悠二的立領往自己拉近。
悠二被拉過去,臉湊進她。火焰殘留的味道之中隱約散發出少女淡淡的體香,一種令人暈眩又放鬆的淡淡
幽香。
這讓他反過來用盡力氣、使出超乎渾身解數之上的力道。
只可惜即便如此,他的力量仍然非常微弱,微弱不堪。
“對不起、對不起。”
“變得更強、變得更強!”
夏娜大喊,用力拉扯。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立領的接縫也破了。
但悠二依然以全身的力氣緊緊抱住少女。
悠二的身與心從近距離強烈感受到她的存在,幾乎想要大喊出聲:“我現在摸到夏娜了!”
“嗯。”
“變的更強!!”
“嗯。”
夏娜面對自己抓住,抱著自己的少年,由衷的懇求。
“……你要變的更強才行……!!”
“嗯。”
自己是微不足道的。
悠二在這個懺悔與歡喜的擁抱之中,想通了這個事實。
想通了以後,對於未來便確定了目標。
“嗯,我會的。”
此外,也清楚的理解到這句話的含義。
明白自己一直提不起幹勁,結果傷害到夏娜的理由。
真慚愧。
為了、為了這種小事,如此對待她。
“所以別再哭了。”
位於禦崎市東側的舊住宅區遠在該區開發成都市之前,是以一群相當於地主階級的人家聚集群居的村落為主。關於群居的理由因人而異,有些是因為戰后土地重新規劃,有些是因為方便地主
集會以及距離市公所較近等等。
佐藤家從村落形成之前便一直居住在這個地方,是不折不扣的名門世家。話雖如此,房子早已拆除重建,
過去的遺跡只剩下一片寬廣的庭院而已。
正當這片庭院籠罩一層暮色之際,佐藤家的紈絝子弟打開了四道門扉其中的一扇,專供夜遊之用,名為“
廚房”的小門門鎖。帶領著緊跟在後的客人,毫無避諱遮掩的直接進入室內。
佐藤家的格局以大宅門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屋內燈火通明卻空無一人。
“什麼嘛,原來你是有錢人啊,真叫人嫉妒!”
身為來訪的客人卻走在走廊最前頭的瑪瓊琳·朵,環視房子的格局到裝潢所有造價不菲的物品,忍不住拉
高嗓門。
夾在腋下的“格利摩爾”傳出馬可西亞斯聽來愉悅的笑聲。
“嘿嘿!無根浮萍的嫉妒嗎?”
“閉嘴。”
跟在後面的佐藤啟作也報以苦笑。
“直接說出來感覺比較輕鬆。”
“是嗎?那我以後就口下不留情了……不過,既然你家這麼有錢,那我們這一來不是反而會造成無謂的困
擾嗎?例如你的父母或敗壞名聲之類的。 ”
“放心,我爸媽不會管這麼多,而且名聲早就壞到不能再壞了。”
“啥?”
“總之有許多原因。發生過一些事情,就是這樣。”
佐藤只是聳聳肩,對細節略而不談。
跟在身後的朋友,田中榮太也默不做聲。
瑪瓊琳沒興趣打破沙鍋問到底。她只在乎自己的要求是否能夠實現而已。於是她穿著借用的拖鞋繼續快步
走在寬敞的長廊上。
“重點是,酒的質與量足夠吧?”
“不然整桶搬出來好了。”
“呼,嗯。”
瑪瓊琳難得露出得意自滿,感覺很沒氣質的笑容。所幸,她走在最前面,所以後面的兩個人看不見。
“啊,就是那道黑色的門。”
瑪瓊琳右手邊有一扇簡單的門扉。嵌在中央的黃銅板上,以古色古香的字體雕刻著“BAR”這幾個字。
“室內酒吧?聽了就讓人一肚子火!”
“裡頭有很多好酒可以賠不是,請大姐息怒。”
田中對著正要進入的兩人說道:
“佐藤,我打個電話跟家人說一聲今天要住你這裡。”
田中毫不遲疑的走進屋內,看來對這間房子很熟悉。
“可別跟我哭訴說又要發作了。”
聽了佐藤的揶揄,田中並未回頭,只是揮手答道:
“早就習慣了吧。”
“說的也是,抱歉。”
由佐藤帶路進入的這間房間十分寬敞。
正面設置了一座酒吧,唯一缺少的是手持搖杯的酒保。排放著各種酒瓶的多層櫃與素面的吧台、一應俱全
的吧台配備以及磨得晶亮的玻璃杯,在燈籠型淺色照明的光線下,靜待客人前來暢飲。
“唔哇!”
瑪瓊琳宛若找到了自己的專屬樂園一般發出讚歎。接下來隨即確認這個(已經歸類成自己的所有物)樂園是否有侵略者。
“你老爹或其他人,會來這裡喝酒嗎?”
望著瑪瓊琳一副完全不掩飾有膽敢來就飛拳伺候的氣勢,佐藤帶著參雜了微量異物的笑容答道:
“這個家,除了我跟田中以外的人類,我只見過白天上班的佣人而已,儘管放心的喝吧。”
“哦,是嗎?那就好。”
對於佐藤語中的含義絲毫不感興趣,瑪瓊琳環顧整個房間。房間前方,四周有沙發圍繞的茶几上,可以看
見整齊堆放的漫畫周刊雜誌以及折疊好的毛毯。應該是傭人整理的。
咳!佐藤輕咳一聲,動手把這些物品收到一隅。看樣子他把這個房間當成自己的遊樂室。
瑪瓊琳對著眼前的少年,直截了當的說出從剛才就一直讓她有點看不順眼的事情。
“這點玩意兒就可以透露有錢人的不幸嗎?”
原本面露苦笑的佐藤臉上的苦澀和笑意更深了。
“真刺耳,不過,至少可以讓人感覺到‘反抗行動’的惡形惡狀就對了。”
話說到一半,從雜誌當中掉出一本不方便讓女士看到的雜誌,急忙遮遮掩掩。
“況…況且也遇到了談得來的知心好友,哈哈。”
“那個嗎?”
“嗯,就是那個。”
“啊?發生什麼事了?”
被瑪瓊琳以拇指指著,又讓佐藤頷首的那個——也就是走進房間的田中頓時愣怔,一頭霧水。
見到走進屋內的兩人,坂井千草開口第一句就是:
“你害小娜哭了哦,阿悠。”
第二句則是:
“不過,看起來像是喜極而泣的眼淚,這次就不追究了。”
這就是她的反應。
她二話不說的脫下悠二被夏娜的怪力扯破立領的上衣,以及夏娜破爛不堪、一身臟兮兮的水手服。想必到
了明天早上就會重新恢復全新面貌。此外……
“我跌倒了。”
聽了出自夏娜之口這句漏洞百出的解釋,她也沒有表示任何意見,默默準備洗澡水。
最後甚至還說:
“小娜,今天就留下來吃晚飯吧,直接睡這裡也沒關係。”
夏娜露出只在千草面前表現的溫馴,簡短謝絕了留宿的邀請,不過她高明的處事態度……
“真是一位賢淑聰慧的夫人,無法想像她會是你的母親。”
連“天壤劫火”亞拉斯特爾也不禁讚賞有加。
“多謝誇獎。”
換了一身家居服的悠二表情複雜的道謝。
悠二盤腿坐在地板床,眼前的床鋪上頭擺放著能夠顯現亞拉斯特爾意志的墜子型神器“克庫特斯”,這是
趁著夏娜沐浴之際暫時藉來的。亞拉斯特爾說道:
“那麼,現在如何?多少明白自己的愚昧了嗎?”
這個異次元世界的魔神一點也不體貼,遇到困難的時候根本不伸出援手。一直到自行發現了答案,他才開
口準備驗收成果。
然而悠二並不討厭這麼不體貼的亞拉斯特爾。
“是啊,我已經深深體會到自己是個大笨蛋……我想。”
“以你的程度而言,這個答案非常完整,也正確無誤。”
真的一點也不體貼。
“…………可是老實說,我完全沒想到夏娜會打輸。”
悠二的表白感觸良多。
“誰叫你鬧脾氣。”
亞拉斯特爾斬釘截鐵的做出結論。
“鬧脾氣……?”
“今天早上,你忘了你對夏娜說過什麼嗎?”
怎麼可能忘記。
(“反正少了我也無關緊要吧。”)
“……我懂了,原來我…把全部的責任都推給夏娜?”
怎麼會有這麼消極的想法,的確是在鬧脾氣沒錯。現在單單回想起來就覺得很丟臉。
“可是我,到底……能做些什麼呢?”
“這才是你應該思考的問題,我們無論在哪一方面都不曾束縛過你,‘密斯提斯’坂井悠二。”
“嗯……可是,所謂的自由反而讓人不知所措。”
“只要隨時保持警覺,遇到狀況再去思考能做什麼就行了。”
如同你在對抗法利亞格尼那場戰鬥之中所做的一樣,但亞拉斯特爾並未把這句話說出口。
他真的一點也不體貼。
尤其是在面對悠二的時候。
夏娜待在浴缸中放鬆全身。
坂井家的浴缸雖然不是很大,不過正好能夠讓嬌小的她舒展身軀。
黑色的長髮披散開來,閃閃發亮。千草叮嚀過要以毛巾整個包起來比叫方便梳理,但她覺得很麻煩,再加
上反正等一下就會以淨化之火烘乾,基於以上兩個理由,他把千草的話當成耳邊風。這是唯一一次她沒有
遵照千草的叮嚀,一種近乎惡作劇的快感油然而生。
讓剛放滿的洗澡水浸至下巴,閉上雙眼。舒適的感受幾乎讓她覺得,戰鬥之中受到的損傷以及失敗的悔恨
根本沒什麼大不了。
胸口的鬱悶、沉重的心情全部煙消雲散。
事實,就是如此簡單。
(……“對不起。”……)
悠二隻是說了這句話。
(……“我不應該捉弄你,對不起”……)
他只是這麼說著,然後緊緊抱住她。
稱不上微笑的淺淺笑容,在熱氣的掩飾之下浮現。
聽到悠二說出這些話並抱住自己之際,喜悅的心情一擁而上,掩蓋過悲傷,同時在轉眼之間,所有感覺頓
時消失無踪。只留下萬里無雲的藍天那般美好的心情。
“……”
夏娜在熱水之中摟住雙肩。
水面激起小小漣漪,只聽見她口中輕聲低喃:
“……要變的更強才行……”
被少年微弱的力量緊抱的部位,感覺很溫暖。
似是回味著當時的感覺,夏娜深深呼出放鬆的氣息。
“什麼?你遇到了‘揀骨師’拉米?”
“嗯。”
悠二把今天發生的事情鉅細靡遺的告訴亞拉斯特爾,另外從各種方面來看,覺得隱瞞也討不了什麼便宜,
所以把包括與吉田的事在內,抱著懺悔的心情全部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所幸,亞拉斯特爾對於悠二與吉田之間的事情完全不感興趣,他注意力理所當然的集中在拉米身上。
“是嗎?這次因為你欠了他一份人情,必須想辦法回禮才行。”
果然,亞拉斯特爾打從一開始就無意識殲滅無害的拉米。悠二對這一點鬆了一口氣,接著問道:
“你們打算再次挑戰嗎?拉米所說的戰鬥狂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唔嗯……”
於是亞拉斯特爾也把他們與“蹂躪的爪牙”馬可西亞斯的火霧戰士“悼文吟誦人”瑪瓊琳·朵交手的過程
,向悠二詳細描述。
聽到超乎預期以上的慘敗,悠二不由得臉色刷白。
“……聽起來這兩個蠻棘手的,從他們的言行來看,無論拉米是否無害,他們都會不分青紅皂白殺了他,
戰後有使用封絕或自在式嗎? ”
“沒有,應該是為了恢復戰鬥之際的疲勞吧。”
悠二聞言安心不少。一旦拉米遇上那兩個戰鬥狂而陷入危機,加上自己害得夏娜狀況不穩,如此一來就會
演變成恩將仇報的後果。
“明天以後,又要再次展開戰鬥嗎……可是,火霧戰士彼此交戰,感覺上不太能接受。”
“我們的大目標雖然相同,但對於目標的解釋以及達到目標的手法因人而異,自然會產生衝突與對立。”
“是啊,的確和拉米說的一樣,‘紅世使徒’與火霧戰士跟我們人類沒什麼不同。”
“沒錯,不過,再次挑戰並非出於對立或私仇,而是更為迫切的理由。”
“呃?”
“正如你了解,問題在於拉米所蒐集的‘存在之力’,雖然是即將熄滅的火炬,但也是他花了數百年所累
積下來的,恐怕已經有相當程度的數量。而且他是以自己獨門的自在式控制這股‘存在之力’。 ”
“這麼一提我倒想起來了,他提到過已經編寫成功之類的話。”
“一旦將他殲滅,留下來的將是失去控制的‘存在之力’,在這充滿火炬,具有嚴重扭曲的城市裡,當這
股力量釋放分解之際,會是什麼情形……”
悠二的喉嚨發出吞嚥的聲音。
“就像大型炸彈一樣嗎?”
亞拉斯特爾並未作答,直接提示因應之道。
“總而言之,必須強制取得‘蹂躪的爪牙’與‘悼文吟誦人’的承諾,或者狠狠的教訓他們一頓讓他們暫
時不再追擊……無論如何,前提是一定要得勝,你一直戴著那個對吧? ”
察覺到這個問題的含義,頓時一股涼意竄上悠二的背脊。卻仍然肯定的回答:
“當然,一直掛在脖子上。”
“很好,接下來跟對方的戰鬥,如果帶著你同行,或許事情會比較容易處理。雖然情非得已,你就跟著我
們一起行動吧。 ”
“……果然不出所料,我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了。”
悠二並未發覺現在自己臉上泛起堅強的微笑。
“這與夏娜感情什麼的沒有關係,基於戰鬥的必要因素,你……”
亞拉斯特爾擺出一幅十足監護人的架勢,就在此時,拉起封鎖線的語氣被樓下傳來的聲音打斷。
“阿悠~晚飯準備好了。趕快下來吃飯,不可以讓小娜等太久哦。”
“……要下去嗎?”
“呼嗯……你也聽到了吧,不可以讓夏娜等太久。”
悠二輕笑出聲,一把抓起“克庫特斯”。
“哈哈、啊、哈哈哈!”
瑪瓊琳發出今天以來最開懷的笑聲。
原因一目了然。就是倒在吧台上頭的三支威士忌酒瓶……正確說來,是裝在瓶內的液體。
“啊~啟作……這裡真不錯,有一~大堆英國酒,我喜歡~”
完全擺脫束縛,身上的西裝套裙凌亂不整,甚至單腳踩在吧台座椅上。飲酒之前那個一臉嚴肅,威風凜凜
的火霧戰士已經蕩然無存,現在只是個爛醉如泥的女子。
佐藤與田中分別坐在她左右兩邊相隔一個座位的椅子上,乖乖的喝著柳橙汁跟薑汁汽水隨侍在一旁。
話雖如此……
“瑪……瑪瓊琳大姐!那個喝酒,是沒關係唔哇!”
“救救——救命啊!因為今天可以可以說——所所所以我就說了……救命啊啊啊——”
“大姐,這樣很危險耶!”
醉的很開心的瑪瓊琳抓起書帶的背帶,不停甩動“格利摩爾”。看起來就像剛結束聯誼活動的女大學生甩
著手提包嬉戲一樣,只不過甩動的是相當於好幾塊書板疊起來那麼厚的“格利摩爾”,破壞力截然不同。
待在裡頭表達意志的馬可西亞斯當然受不了。今天的瑪瓊琳無論是對酒、對人、或對戰鬥,情緒似乎都特
別高昂,甩動起來的速度比平時快上一倍。
“啊哈哈哈!這~麼慢的速度也躲不開的話~是沒辦法成為火霧戰士的哦~”
即使笑容看起來鬆垮癱軟,眉頭仍然凝重的攢的死緊,因此在旁人眼中其實跟一個愛欺負人的壞小孩沒兩
樣。
佐藤把馬可西亞斯求救當作耳邊風,勉為其難的答道:
“我……我們不是火霧戰士啊?”
“什麼~難道~我才是火霧戰士~?”
“是,是這樣沒錯啊大姐哇噢!”
足以當場斃命的一擊氣流掠過田中的鼻尖。
“嘿、嘿~那~榮太是什~麼呢?該~不會是……該~不會是……火霧戰士?啊、哈、哈、哈!”
簡直一團亂。就算企圖離開座位……
“想~上哪兒去啊~人家難得可以開懷暢飲來自家鄉的酒,竟然不想跟我一起喝?”
瑪瓊琳竟然也會吊起三白眼,說著醉鬼的口頭禪藉故找茬。想逃也逃不了。
此時,甚至還有板有眼的唱起歌來。
“如~果做到就~去做,如果做不到的話又~能怎麼辦(唱)”
伴奏是“格利摩爾”的呼嘯聲以及馬可西亞斯的哀嚎。
“做不到原本就做不到的事有什麼辦法,你一定也做不到原本就做不到的事(唱)”
佐藤與田中粘在椅子上,帶著一副被迫享受嚴刑拷打的表情。
“難道說你做得到嗎,明明做不到的事你做得到嗎(唱)”
瑪瓊琳獨自高聲歌唱。
臉上泛起眉心深鎖的凝重笑容。
悠二洗完澡並做完功課之後,隨即在床鋪鋪上床單,然後把整套運動服擺在床上。接著從壁櫥取出另一條
毛毯。他不由得冒出苦笑。
(已經習以為常了。)
夏娜對著極力挽留的千草表示:
“不要緊,我沒事,明天見。”
接著走出屋外,俄頃過後。
夏娜轉向按慣例送她一段路的悠二說道……
“我去撿書包。”
之後,便一溜煙不見人影。
悠二並未誤解這句話的含義。
彷彿看準了悠二將一切打理完畢,陽台方向的落地窗開啟。
手提書包,身穿淡紅色連身裙的夏娜冒冒失失的走了進來。
制服正在洗滌,於是千草借了這件連身裙給夏娜,不知為何連身裙是新買的,而且尺寸相當合身。佯裝不
悅的臉龐像是染上了連身裙的顏色般也泛起淺淺的紅暈。
“歡迎光臨,小姐。”
“羅嗦羅嗦羅嗦!我要睡了!”
面對悠二的揶揄,夏娜滿臉通紅的答道。她橫穿過悠二的眼前,似是理所當然的,拿起悠二為自己準備的
睡衣也就是運動服。
此時,悠二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自己也常用的洗髮精香味。
不同於先前的味道,一種自己也熟悉的味道。
這種小事讓自己與現在這個正在自己身旁攤開運動服,確認衣服正背面的少女的距離頓時拉近了不少。近
到讓人感覺能夠碰觸得到,終於碰觸到了,悠二的心情混雜著不安與喜悅,卻又平靜得不可思議。
這種心情讓胸口升起一股暖意,悠二走出房門,讓夏娜更衣。
“三十分鐘以後我再回來。”
“三分鐘就夠了。”
稱不上對話的對話。然而,這樣已經十分滿足了。
“是,是……啊!”
悠二驀地念頭一轉,在門前停下腳步。
“怎麼了?”
“不要把武士大刀插在地板上了。”
“這要看你的表現而定。”
“……”
“……”
兩人不約而同噗呲笑出聲來。
瑪瓊琳唱到一半突然整個人倒地不起。
“嗚哇!”
“大姐!”
被持有人拋出,摔落地面的“格利摩爾”傳出馬可西亞斯的聲音。
“放一百個心啦,你們兩位,這是家常便飯了,現在倒頭呼呼大睡,等明天早上就會對我說:‘快幫我停
下腦子裡的大鬧鐘啦~’”
“您說的是真…真的嗎?”
佐藤把“格利摩爾”從地板上撿起來……應該說是抬起來。竟然可以把這麼重的東西輕而易舉的甩來甩去
。再度對瑪瓊琳的怪力感到詫異。
“呵呵!對我那睡美人瑪瓊琳·朵也就算了,對我不要使用敬語,怪不自在的,平起平坐就行了。”
“總覺得有點……意外。”
田中扶起倒臥的瑪瓊琳上半身。傲人的豐滿胸部幾乎從西裝套裙敞開的前襟袒露出來,田中連忙將她衣襟
扣好。
“該怎麼說呢?雖然的確是魅力十足。”
粗喘的呼聲滿是酒臭,把打火機拿近可能會著火。
“這次的量還算正常,誰叫她許多事情都太勉強自己了。”
“許多事情嗎?一直勉強自己打起精神,其實是非常辛苦的。”
田中心有戚戚焉的表示。
佐藤則是抱起“格利摩爾”,凝視著邋遢放鬆的睡臉。
“在頂樓戰鬥的時候,瑪瓊琳大姐怒氣沖衝。‘紅世使徒’那些傢伙,一定是對她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
情吧……所以她才會……”
(“‘使徒’要全部殺光、殺光、殺光、殺光殺光殺光殺光殺得精光!!”)
佐藤與田中從來不曾從說話的聲音當中,感受過如此露骨又強烈的殺氣。這是真正的吶喊,讓他們終於了
解到“自己的過去”只不過是一場兒戲罷了。
“火霧戰士是複仇者對吧,像是為親人或愛人復仇……嘿咻!”
田中扶起瑪瓊琳,搬往沙發。身高與自己幾乎差不多的女性意外的輕盈、纖細、柔軟……除了酒臭讓人敬
謝不敏以外。他小心翼翼不弄亂馬尾,讓她躺在沙發上睡覺,只聽見她微微發出幾聲嬌嗔。
“嗯……以畫面來說,是相當慘不忍睹。”
馬可西亞斯從擺在一旁的“格利摩爾”說道,語氣當中難得沒有夾雜笑聲。
“……要看嗎?”
還不等兩人答應,“格利摩爾”邊緣已經冒出微弱的深藍色火焰。
陡地……
“唔!?”
“哇!?”
佐藤與田中的腦海竟回顧起瞬間的光景。
可以看見傾圯碎裂的石牆、倒塌焦黑的樑柱、四處瀰漫的黑煙、自己沾滿煤灰與鮮血的雙手。
充斥在眼前、四周、遠方的,盡是一片熾紅的烈焰。
其中……
前方矗立了一個……
燃燒著銀色火焰的張狂身影……
“————”
“————”
手腳宛若要覆蓋什麼似的整個攤開,銀色火焰襲捲著變形的西洋鎧甲。身上沒有任何武器,從鎧甲縫隙,
不斷鑽出類似蟲腳的物體。頭盔頂著如同鬃毛般揚起的銀色火焰,盔帽之下則是——眼睛、眼睛、眼睛……! !
這些眼睛全部都在笑。
那是嘲笑。
“——啊!”
“——唔!”
即將尖叫出聲之際……
“馬可西亞斯!!”
磅的一聲,一隻手從上方猛敲“格利摩爾”,畫面隨即中斷。
“你,你做什麼…居然…擅自……”
醉意與怒氣使得瑪瓊琳說話口齒不清,眼鏡之下的眼眸略帶濕氣。
“有什麼關係、有什麼關係。‘有些內心話必須藉酒說出來。’……這是你的口頭禪吧,偶爾我聞到某人
酒臭味也會很想說些內心話,我憤怒的淑女瑪瓊琳·朵! ”
過於逼真的臨場感與場景讓佐藤不由得冒出雞皮疙瘩。
“剛…剛…剛剛那個怪物是…‘紅世使徒’……就是那傢伙,殺了瑪瓊琳大姐最重要的人……”
“不是!”
瑪瓊琳吐露幾乎要燃燒的氣息,打斷對話。
接下來再次,以手臂做出像是擦拭物體的動作遮掩表情。
“不是的。”
“……”
“……”
兩人並未直接說出內心的疑問,僅僅四目交接。
田中故意不看瑪瓊琳,轉而詢問馬可西亞斯:
“……剛才那傢伙,還沒逮到?”
“是啊,我在那之後緊接著所有的地方都搜遍了,卻沒有接觸到那傢伙。就算要我找,‘使徒’在這世界
可以幻化成任何形貌,那副品味低級的打扮算不上可靠的線索,最主要的是我從來沒聽過擁有銀色火焰的
‘使徒’。 ”
倏的,話題中斷,語氣緩和下來。
“總之,我們還是要繼續找下去,過去是…以後也是…兩人一起。”
“……呵……笨蛋馬可說話的口氣好溫柔……看來,我醉得很厲害。”
“是嗎?那明天早上很有看頭了,嘿、嘿!”
瑪瓊琳只勾起唯一露出的嘴角報以微笑,全身虛脫的倒向沙發。
佐藤有點擔心會打擾卻又開口詢問:
“瑪瓊琳大姐,其它房間還有多餘的空床,你要不要換個房間?好歹換件衣服……”
瑪瓊琳的嘴角這次浮現意有所指的笑容。
“這樣就行了,而且我不睡床鋪。”
“?”
“床舖是最危險的地方,太過舒適、氣氛之類的……要是你們兩個敢毛手毛腳,我會宰了你們。”
“不會的,我們不會做這種缺德事。”
“因為沒有辦法所以放棄了唔!?”
佐藤以手肘頂了一下田中的側腹。
“……我不是在開玩笑,火霧戰士的力量過於強大,甚至不可以用力擁抱別人……雖說,不夠強悍就無法
生存,但這種人,幾百年來都是孤獨一人……就是這麼一回事……”
“喂喂!話不能這麼說吧——我美麗的酒杯瑪瓊琳·朵,你還有我啊。”
“是,是……謝、謝…我的‘蹂躪的爪牙’,馬可……”
換氣之間,瑪瓊琳的頭一斜,失了力道。
所有人,均一語不發的等待著,直到呼吸聲穩定下來。
最後,佐藤把放置在對面沙發的毛毯披在她身上,對著“格利摩爾”輕輕抬手,然後走出房間。
尾隨在後,躡手躡腳走出房間的田中關上電燈,只留下吧台夢幻般的照明。
在房門即將關上之際,聽見角落傳來的一個輕聲細語。
“祝你們有個好夢,二位。”
在電燈熄滅之後,昏暗的房間當中。
夏娜的內心充滿了許久不曾體會到的“兩人一起”這種踏實的感覺。
她在連自己的頭都給蓋住的毛毯中,心想不知悠二有什麼感覺,而悠二…就在中間沒插武士大刀的另一側
,全身裹在毛毯內的悠二語帶躊躇的開口說道:
“……夏娜。”
“什麼事?”
回答的太快。聽起來好像自己一直在等著悠二開口一樣,夏娜不由得氣惱起來。
悠二似乎並未留意到這一點,繼續說道:
“明天起,又要麻煩你幫忙了。”
“我聽亞拉斯特爾說了。”
刻意語氣冷淡的回答。他應該聽得出來,我沒有拒絕的意思……她心想。
悠二繼續不安的動來動去,欲言又止的醞釀著下一句話。
“…………”
“…………”
動作真慢,只要說出口,我可以馬上回答的。
難道說,要告訴我什麼我不想听的事情?還是聽了會難過的事情?
感覺產生如此想法的自己變得有些膽小,於是又氣惱了起來。
趕快說吧。
“…………夏娜。”
聽見微微顫抖的認真語氣,意想不到的強烈悸動撞擊了胸口一下。
“什麼事?”
正暗地擔憂自己的聲音有沒有洩露內心的動搖,但悠二似乎不以為意。到底想說什麼?內心愈發感到不安
。
經過不知幾分幾秒的停頓,悠二終於擠出聲音:
“我…會不會,很沒用?”
“……”
無法立刻回答。
這個問題……
實在太白痴了。
所以……
“白痴!”
僅僅回答了這一句。
悠二聽明白了。
“……謝謝,我會加油的。”
“羅嗦羅嗦羅嗦,妨礙睡眠!”
夏娜忍不住回嘴,然後在毛毯中翻身背對悠二。接下來不自覺滾動身軀,把毛毯下的自己一層一層裹起來
。
感覺不曉得是口吻還是動作讓悠二輕笑出聲,似乎心情還不差。
只聽見,像是嘴角掛著笑意的聲音說道:
“嗯,抱歉,晚安。”
毛毯窸窣作響,看來,是真的準備睡覺了。
所以自己也在毛毯之中,只以唇形說了句:
晚安。
“你的筆記讓我受用不少,真的很謝謝你,池。”
認真的語氣在別人聽來卻像是在開玩笑,我真恨自己的聲音。往池身旁坐下,畢恭畢敬地雙手奉還筆記,
然而……
“今天文言文的課,已經上完了。”
卻遭到嚴詞拒絕。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其實今天一整個上午,我跟佐藤在一起幫大姐跑腿,外出採買衣服……尤其是內衣……還有眼鏡等等隨身
物品,所以才會遲到,不過總不能拿這件事當理由吧。
總之,後來聽說“紅世使徒”已經消失了,實在是皆大歡喜、皆大歡喜呀,所以這點小事我還是忍耐下來吧。
除此之外,大姐完全不透露關於戰斗方面的事情。不過目前對我們而言……
“我很累,要在這裡睡一下。”
聽到大姐這番話就已經足夠。不過,大姐真的睡了很久。
必須趁這段時間,動動不太靈光的腦袋仔細想清楚。針對許多方面,沒錯,許多方面。
“對了,坂井你的情況如何?我們不在的這幾天,戀愛最前線的戰況有沒有什麼進展啊?”
……佐藤,你好歹也幫忙動動腦筋好不好?
“咯咳!?……!……!”
坂井這小子嗆到了。看到他努力不噴出吉田同學親手做的便當份上,應該好好嘉獎他一番。為了吉田同學
。
總之,先別管那個幸福的小子,先詢問這對遲到二人組好了。
“我說,你們兩個,事情已經解決了嗎?”
看起來略顯驚訝的佐藤盯著半空:
“唔~嗯,算是現在進行式吧?”
田中也同樣以手扶住下巴:
“總之一切暫時告一段落就對了。”
兩人各自給了叫人意外的嚴肅回答。能夠讓這兩人擺出這種態度,足見一定是遇到了相當棘手的問題。不
過,如果自己多管閒事,一味追根究底只會徒增彼此的困擾吧。
“有需要的話儘管開口。”
適時點到為止就好。
池真厲害。
那種話居然可以輕易說出口。
他只要說出口就一定會付諸實行吧,一旦付諸實行,想必會順利完成吧。我也好想學習,不對,是好好學
習。不能只是做便當給坂井吃。
前天正好他們兩個人吵架,所以……藉機……約他,看來已經沒有下一次的機會了。昨天開始,他們兩個
人又和好如初了。
小緣雖然擺出一副愛理不理的態度,其實她應該是喜歡坂井的。好幾次,當我們氣氛正好(我覺得)的時
候,她就會趁機打斷我們。老實說,我很不高興,不過如果我是像小緣這樣強悍又帥氣的女生的話,一定
也會想辦法打斷。
我必須跟這樣的小緣對抗。真希望能夠像池那樣,在許多方面幫忙坂井,跟坂井有很多話題可聊…………
我能夠做得到嗎……部隊,問題不在“能不能做得到”。
而是“一定要做到”,雖然很困難。
因為我一直想這麼做。
如果我要做,應該可以做得到。
田中又在耍寶搞笑了,他跟佐藤一起被池審問。吉田同學輕聲偷笑,夏娜吃著菠蘿麵包,一副事不關自的
模樣……感覺好像返回闊別許久的日常情景。
……日常的情景?返回?
好奇怪的說法。明明在一起不到幾天,不知不覺間,像這樣六個人一起吃午餐已經成了一種日常的慣例。
單單“夏娜的存在”這一點,就已經相當異常。
不,好像不對。
現在置身於此地,應該不是日常也不是異常。我所經歷的現在就是日常,這跟“是不是哪裡不太對勁”一
點關係也沒有。
夏娜的英勇戰鬥、法利亞格尼的陰謀詭計、戰鬥狂的瘋狂失控、拉米的漂泊流浪,這一切就跟我們在這裡
共進午餐的事實沒什麼兩樣,都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處在其中,我應該如何前進呢?
我不像夏娜那麼強大,只是一個受她保護、微不足道的存在。
可是,這就是我現在的立場。這樣的我,必須為了夏娜變強。為了達成這個目標,究竟應該怎麼做,才能
從這裡垮出下一步呢?
感覺這個問題有點小題大做又過於沉重,不過花點時間慢慢思索又有何妨呢?
因為不管怎麼說,我有永遠的時間。
他們日常,已經在彼此不知不覺之間,逐漸轉變成彼此不曾見過的形貌。
而他們卻毫無所覺地享受這短暫的歡樂。
世界依照既有的軌道,不受任何影響繼續運行著。
後記
初次見面的讀者,初次見面。
好久不見的讀者,好久不見。
我是高橋彌七郎。
能夠再次與大家見面,真的非常開心。
話說本篇作品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動作小說。朋友問我:“你為什麼每次都要把事情搞砸呢?”但被我當成
耳邊風。其實在成書之前我也不知道會寫成校園故事,這是秘密。
主題方面,在描寫上是“敗北與大逆轉”,內容上則是“包容”。描述一對發生口角的小倆口被一個可怕
的大姐纏上的故事,應該算是如此吧。
責任編輯三木先生訂的截搞日期總是相當緊迫。在他以“不會啊”說服我的隔天,就接到一件必須在第二
天完成的工作。這次也不例外,雙方爆發驚濤駭浪的激戰(以下省略)。
負責插圖的ぃとぅのぃざ小姐是能兼顧可愛與帥氣的少見繪者。 “目次哈密瓜
合,連我也在瞬間傾倒。感謝您這次也對拙作付出莫大助力。
以下按照縣市名發音的順序,愛知的K澤讀者、神奈川的T塚讀者、京都的M林讀者(就是您)、東京的N山
讀者、鳥取的Y本讀者,感謝各位的鼓勵,在此鄭重道謝。
這次關於讀者的來信有件事情值得一提。本書的女主角名字見做夏“娜”,不是夏“亞”。的確也會變紅
沒錯,但沒有棱角、速度也沒有一般的三倍快、從未貫穿聯邦的知名機體、額頭也不會發光。敬請大家不
要混淆。
接下來,這次也要繼續閒聊把剩下的版面填完吧。電影方面看了樂團兄弟(故意譯錯),發誓絕對不當步
兵;書籍方面讀了最危險的地方(這也是故意譯錯),充分享受到娛樂作品的精髓;電玩方面則是互相投
擲鐵球,很想說聲:“赤石學長謝謝您!”下次,敬請期待“危險樂園的鐵球互擲比賽”(以上純屬虛構
)。
這次也順利填完版面了……感覺好像在偽造文書一樣,所以到此結束。
對於閱讀本書的各位讀者,一樣致上無比的謝意。
希望還有機會與大家見面。
二00二年十二月 高橋彌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