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5
大人的世界複雜的像深井中的世界,沒有深入進去窺視是得不到真理的,但是做小孩好嗎?也不好!動不動被限制不能這樣那樣的,嘉美好想快點長大,她對著菩薩許願說:「請保佑我快快長大好嗎?」
小時候常常唱著一首歌叫:「哥哥爸爸真偉大…只要我長大…」
要平安的長大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嗎?雖然客家人非常尊敬鬼神,但是死亡事件還是不斷的出現,而且還很多是無從解釋的奇怪,七月祭典剛剛落幕,大人們大大鬆了一口氣,小孩們意猶未境的大嘆光陰如梭玩不過癮。
這一個七月下旬的夏日午後,一群小朋友起鬨著要去游泳,山崎除了磚場的煙囪多以外,還有一個就是湖泊多,大湖小湖連連成像是糖葫蘆的串子一般,不分男女一群小朋友壯了膽子就約好一起去游泳。
男孩子呢?脫到全身只剩下黑色燈籠褲就往水裡跳,女孩子敢跳下去的並不多,大多只敢坐在垂在湖邊的低矮樹幹上,打著赤腳花拉拉的玩著水花,偶爾那些小男童會跑過來濺水潑人,一群女童扯著喉嚨大聲叫著,再一起用力踢水還擊。
嘉美常常是最不怕死的穿著衣服直接跳下水去,但是這一天她一反常態神情怪怪的坐在角落的樹幹上。
阿勇在水裡叫囂說:「嘉美不敢下來玩嗎?」
嘉美皺著眉頭說:「我…覺得怪怪的,怎麼好像有人一直在拉我的腳。」
一群人低著頭看著腳底下清澈的水面,水面下只有好幾雙小小的腳丫子。
阿勇不屑的說:「膽小鬼!不敢玩就說一句。」
阿勇說完就又游向水中央去,在一旁的小春臉色也泛青的說:「我也覺得怪怪的耶!媽媽一直交待說七月不要去水邊玩,我出門時還被媽媽警告說,要是我不聽話會打我耶。」
阿花嘟著嘴說:「要是給我媽知道的話,也一定會打死我的。」
嘉美突然提起腳大叫說:「好癢!」
大家嚇的都趕緊把腳升上來:「有東西在水面下嗎?」
嘉美呆呆看著光溜溜的腳丫子:「不知道耶!我就覺得腳放在水裡不舒服。」
阿花說:「我看我們去玩別的好了,不要玩水了,大人說七月玩水會被水鬼抓去的。」
大家突然意見一致的說:「是呀!」
嘉美還有點不信邪,想這水鬼的傳言也不知是真是假,說不玩水就不玩水嗎?但是頭一個說怪怪的是嘉美呀!看看其她的女孩都準備上岸離開,嘉美心理想或許她們心理也有感覺是怪怪的吧!不管了!大家決定要離開就離開吧!
嘉美站起來對著水中央大叫:「我們要走了,你們要不要走呀!」
一群小朋友開始游向岸邊,嘉美跟著那群小女童離開前瞄了一眼水中央,發現阿勇還在水中央玩,阿勇真是太貪玩了。
嘉美對著剛上岸的志剛問:「怎麼阿勇還不上岸呀!」
志剛無奈地說:「他不肯回來呀!他還要玩水。」
嘉美說:「不管了!我們要回家了,你們等阿勇吧!」
志剛向嘉美揮揮手說:「知道了啦!妳們先走吧!」
嘉美走時還不停地回頭看向水面,一股很難說的上的感覺堵在心頭,結果那一眼是看阿勇的最後一眼,阿勇沒有再回家了,阿勇一個人不聽勸在水中央游泳,一群人在岸邊怎麼叫都沒有用,直到阿勇的身影消失,小朋友嚇得大聲呼叫,還是來不及了,阿勇走了,一個十歲大的小男孩就這樣子離開世間了。
死亡是戲劇裡的字眼。當它真實的出現在妳的生活中時,腦海中的印象就不再是一種幻象。
阿勇的母親哭得斷腸,接連得好幾天大家上課都沒有精神,老師上課上著也覺得很無力,不忍心苛責這一群失神的小朋友,下課時間大家都不再想到操場去玩耍,每個人坐在椅子上發著呆,嘉美生平第一次參加的葬禮居然就是阿勇的,但是阿勇太年輕了,年輕到沒有人會認為他應該生命結束,阿勇的葬禮是充滿了憤怒哀泣的氣氛。
阿勇的母親坐在靈堂前嚎啕大哭,一群小朋友由老師帶領著走入靈堂,只見阿勇的母親更加的傷心大聲哭泣,親友跟老師商量的結果是:「盡量不要刺激阿勇的母親,從阿勇死後她就一直哭泣到至今,小朋友就不要進靈堂了,由老師代替就好了。」
一群小朋友特地請了假來參加卻被拒絕於門外,只有幾位老師進入靈堂去祭拜,好幾個小朋友被家長處罰的很慘,尤其是那幾個一起去游泳的男童,幾個女童因為先離開不知情所以沒有牽連到,但是內心受到的驚嚇實在很難平撫。
死亡原來是如此的輕而易舉,而給親人帶來的哀傷是如此的大,珍惜生命也珍惜給妳生命的人,那阿勇媽媽傷心難過的樣子,深深刻刻的拓印在每個小朋友腦海裡,尤其是志剛因為親眼目賭好友死亡,讓他的心靈充滿悲憤。
每個人都有一個不同的成長路途,有苦有樂也有許多很值得珍惜的回憶,童年就像是一張白紙,經過歲月的沉浸後開始染上五彩繽紛的顏色,從無知到有知,從不懂到懂,這一路的喜樂心酸除了本人知道外沒有人知道的,成長的方式就是從失去開始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