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告訴我那是他失明的原因，再多就沒有了。」歐陽的臉上沒有太多情緒。

Nina淡淡一笑，「Shuan的故事，就算是面對一個好朋友都很難啟齒。」更何況是一個極力否認他們關係的女人。

「你們的交情一定很深，連他最難開口的那一部分妳都知道。」

「我和他認識六、七年了。在那場意外發生前，有兩年的時間，我們躺在同一張床，也花了兩年的時間試圖接納彼此的愛情。」Nina的口氣像是在敘訴一件不足為提的無聊事。

歐陽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似乎這早在她的預料範圍。同時也明白剛剛Nina打量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她從來都不覺得男女之間可以駐足彼此的人生中卻不摻雜任何愛情的成分，縱使沒有，那也只是自欺欺人。

她不知道于震軒勸阻前女友離婚的理由是什麼，或許只是怕自己多少需要為整件事背負責任。

「很顯然地，感情這種事需要的從來就不是時間。最後我們都明白，朋友才是對彼此都好的相處方式。」

聽著認識不到一天的女人談著過去式，歐陽只是稍作表示地點點頭。

「妳的反應太過平淡了吧？」Nina盯著她的臉說。

歐陽以微笑回應，「我說了，我跟他不是那種關係。就算他今天結了婚，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她說這句話時，Nina愣了一下，卻短暫地沒讓歐陽發現。

「為什麼要告訴我妳和他的事？」她問得無所謂，答案卻昭然若揭。

Nina輕瞥她一眼，「女人是種很無聊的動物。不論愛還是不愛，分手後多少都還是會不甘心，尤其看見另一個女人站在妳曾經站過的位置。」

所以，她的用意是在宣告自己曾經擁有過的主權。

「與其說是無聊，不如說是放不開。」首次，歐陽認真地附和她說的話。

她說得無奈，「是啊……既無聊又愚蠢的放不開。」指的不知是于震軒還是Gary，又或許是愛情。

在兩個女人達到共識的時候，留在餐館中的最後一個服務生將菜送上來，向Nina道了再見便離開。

空盪的餐廳裡只剩下兩個沉默無言的女人。

「我們要不要等他？」即使歐陽沒提到他的名字，他們都知道指的是誰。

「不用了，該出現的時候他就會出現。」再一次，話中藏不住兩人的熟悉。「我們先開動吧。」

于震軒自廁所走了出來，聽見兩個前一分鐘還是陌生人的人熱絡地聊了起來。他還以為Sun不是一個能夠輕易適應一段新關係的人，沒想到其實也不是那麼難。

或者，所謂的困難只是針對他。思及此，他頓時感到好笑。

「你們也稍微尊重我一下吧，連開動都不叫我。」于震軒笑著說。

「你待在廁所裡太久了。」Nina沒好氣地說，手中拿著裝著酸辣魚的碗。

他搖搖頭，「快吃吧，搭了那麼久的車，我都快餓死了。」他轉向歐陽，「Sun，相信我，這會是妳吃過最道地的泰國菜。」

「你現在是在討好我嗎？」Nina輕推他的手臂，「怎樣？怕我在你的『新朋友』前把你所有的秘密都抖出來？」

「Nina，妳今天話有點多。」語氣中有著玩笑也有著警告。

歐陽靜靜地看著他們的互動，拿起了刀叉，吃起于震軒大力推薦的美食。

「你要體諒失婚女人的心情。」縱使是幽默，忍不住還是提起了不願想起的事。

「事情沒有那麼糟。」他拍拍Nina的背，沒發現那舉動對個普通朋友來說太過親密。

Nina嘆了口氣，主動拿起他的碗為他添菜，「叉子在你的右邊，湯匙在左邊。」叮嚀的樣子似乎是已經養成很久的習慣。

歐陽發現在他們熟悉當中沒有自己可以介入的地方。還不至於說是被孤立，但總感覺到格格不入。

注意到歐陽的安靜，于震軒對她開口，「妳試了這道泰式沙拉嗎？」

「嗯，味道很爽口。」基於禮貌，她簡單地回應。

她自然明白于震軒的用心，不就是為了化解她的不自在。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于震軒和Nina聊了很多，大部分是歐陽無法參與的。雖然于震軒偶爾會和歐陽談個幾句，卻不多。

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連難過都說不上。也許她對這個男人真的一點意思也沒有吧。

「Sun，我想，我們該回去了。」于震軒對她說。

「我們？」Nina狐疑地望向他們，「怎麼？你們兩個現在住在一起？」

歐陽淡淡一笑，選擇將這個問題的回答權丟給于震軒。

「Sun現在是我的鄰居，只是這樣而已。」他沒解釋太多，不願把事情複雜化。

「喔……」Nina看了歐陽一眼才說，「不要搭火車了，我開車送你們回去吧。」

當歐陽想婉拒時，于震軒卻一口答應。她總是忘了這兩人之間的關係不只是朋友這麼簡單。

三個人走到餐館後頭的停車場，Nina為于震軒打開了後車門，示意歐陽和他一起坐進去。

「我是不是應該坐前座比較好？」總覺得把人家當作司機有點不禮貌。

「沒關係。」Nina笑著聳肩，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看著她的無所謂，歐陽也不多說地坐進後座。

回家的路上，于震軒還是有一句沒一句地和Nina聊著天。無聊的歐陽差不上話，只是望著窗外黑暗的景色。

「Sun，妳喜歡墨爾本嗎？」正在開車的Nina突然開口。

「嗯？」原本在發呆的歐陽一時反應不過來。

「Shuan說妳是這個月才到的，只是暫時住在這裡，是嗎？」她從後照鏡瞄了她一眼。

「我只會待在這個城市幾個月而已。」她隨口回應。望向于震軒時，他也正面對著她。

開車終究是比大眾運輸快，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到達目的地了。

歐陽先下了車，繞到另一邊為于震軒開門。Nina則待在車內沒走出來，只是搖下車窗。

「Nina，今天謝謝妳。」歐陽站在車旁對她說。

「沒什麼的，再見。」她揮揮手向歐陽道別，正當她要關上車窗時，于震軒喊住她。

「Nina，離婚的事，再好好考慮一下。」他習慣性地推推墨鏡，「別忘了，如果妳有需要，我一直都在這裡。」

她揚起一抹欣慰的笑，「我知道，謝謝你。」道再見之後，她開車離去。

這個夜晚，歐陽漸漸了解這個男人的溫柔。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