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

「我辦休學了。」坐在床沿，她開口說。

「休學？為什麼？」注意力集中於論文上，直到聽到這句話，他停下打字的動作。

「我懷孕了。」語氣是那麼的平淡，仔細聽，卻可以感覺到她的愧疚。

「妳是說……我要當爸爸了？」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沉默在他們之間遊走。

他開口，「孩子的爸是誰？」

「李啟元。」她的頭垂得更低。

「我怎麼一點也不驚訝？」他無奈地扯起一抹苦笑。

他早該察覺的，朋友警告過他，同學也叫他注意點，但是他以為愛就是信任。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淚水一滴一滴的落下。

「該哭的人是我才對吧？」他的口氣有著一貫的諷刺，「妳打算怎麼做？」

「我想……把孩子生下來……」

原來，她已經放棄他們的感情；原來，只有他在做無謂的堅持。

「把孩子拿掉，好不好？我們當作這件事從未發生過，一切都像以前一樣。」

「你還不懂嗎？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是孩子，就算沒有他，我還是無法與你繼續走下去。」

「那我們的問題是什麼？李啟元？」

「對不起……」她甚至不敢望著他的眼睛說話。

他無力地閉上眼，那道歉太沉重。

於是她說，「我們分手吧！」

~‧~‧~‧~‧~‧~‧~‧~‧~‧~‧~~‧~‧~‧~‧~‧~‧~‧~‧~‧~‧~‧~

( ─Present─ )

穿了一整天的高跟鞋，她的雙腳開始感到酸痛。

帶著一絲無奈在街上遊走。

下班後，不去超市，她不知道還能去哪裡；不為他做飯，她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她嘆了口氣，有點悲哀，有點感傷，有點失落……

為他打理一切，是種習慣。

陪在他身邊，是種定律。

這一切是自然而然，還是命中注定？

無所謂，都結束了。她懷疑是否真的有過開始。

不知不覺走到一間速食店，發酸的腳提醒她該休息了。

她在門口的騎樓坐了下來，脫下鞋子。

盯著自己的腳指頭，噗嗤的笑出聲，她覺得自己就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不知道為什麼，也許真的沒有原因，她就是不想回到只有一個人的家。

抬手看錶，已經九點了。難怪速食店裡空蕩蕩的……頓時想起自己還沒吃晚餐。

她起身，打著赤腳，準備走進餐館。

「司念！」一道熟悉的嗓音叫住她。

她轉頭，「范澤端？」

「我以為妳忘記我了。」他笑道。

「我們曾經交往過……」她淡淡地說著。雖然只是高中時期的Puppy Love。

「妳怎麼沒穿鞋子？」她還是跟以前一樣，總是令人訝異。

「腳痛。」她指著手上的高跟鞋。

「那麼晚還在街上閒晃，妳男朋友不擔心嗎？」

「我們……剛分手……」心，像被扯了一下。

他佯裝不在意，忽略她臉上的黯然，「吃飯了沒？如果沒吃，介不介意陪我一起吃晚餐？」

「我……有點餓。」原本沒感覺，突然有了想吃東西的衝動。

他勾起唇角，「那走吧！」牽起她的手，走進餐廳。

「兩位要點什麼嗎？」服務生問。

「妳想吃什麼？」他看向她。

她聳聳肩，沒有表示意見。

「請給我們兩份A套餐，謝謝。」語畢，服務生也離去。

「妳變了好多。」他對她說。

「人總是會變的，否則時間就沒有意義了。」

「妳並不是因時間而改變，我沒猜錯的話，是因為妳的前男友吧？」

「可能都有吧！總要有點成長的……」

她嘆了一口氣，雖然細微，他還是注意到了。

「看來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嗯……長得令人感到乏味、疲倦。」如此形容自己過去的愛情，顯得格外悲哀。

「妳不滿意這故事的結局嗎？」

「沒有什麼滿不滿意，很多事該結束時，就會結束。」

「可以確定的是，那並不是一個Happy Ending，不然妳不會這麼不開心。」他感覺得到她濃厚的哀傷。

「那是一個Happy Ending！只是，女主角不是我。」

「會不會只是認知上的不同？」

「好像是耶！」她的語氣帶著嘲諷，「我一直到落幕的時候，才發現我是路人甲。因為編劇根本沒有將我寫進劇本裡。」

「願不願意和我分享這個故事？」他想知道怎麼樣的愛情可以將她傷得如此深。

「這個故事很無聊……」

「我是個有耐心的人。」

「很冗長……」

「我有很多時間。」

她看了他一眼。

然後，故事開始……

(待續…)



◎本文圖片取自於網站”iStockPhoto”
http://www.istockphot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