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宮廷歷史】《傾國_卷一:歸迴大清》(5-9)
是日午后所下的雪著實有些大,先是小雪飄飄、風兒蕭蕭,而後是沉甸甸的大雪皓皓,密密落下,一下竟如此一發不可收拾。未想,今年的雪竟來得比往年這樣早。大雪紛飛,像天庭要將陵寢方圓整個給藏諸白雪似地掩沒。見這雪勢不對,他竟有些莫名地擔心起她來,索性撐了傘便冒雪往外走去。 雪勢不僅愈發急,且風又不止,雪隨風至,無情地落在他身上,微微發冷。 這廂沉璧,在雪中行走一身狼狽、鞋襪濡濕,一片遼闊林地,竟沒有可供避雪躲風的山崖洞穴或是小茅草屋,只有林中已凋萎的樹木暫可稍稍抵禦大雪,不過顯然並沒有什麼用。 因天色已見昏暗,復又雪中一片銀白景象,不僅迷濛,且更加使人無法辨清方向。不多久,沉璧便於林中迷路,找不著回草堂的出路。 走著走著,有些累了,肚子又有點餓,實在沒什麼力氣可以再走下去。是時雪勢轉小,她內心暗自僥倖。不料腳下一滑,一個不慎竟滾落至小坡下方,身子被坡上突出的稜角石子給硌得滿是傷疼。 受了傷,空著肚子、鞋襪濕透,又找不著回去的路,一身狼狽的沉璧忽又聽見不遠處的野獸嚎叫,嚇得哭了起來。「怎麼辦,回不了草堂,又下著雪,我是不是會死在這裡?」她後悔地哭吼,「沒事幹嘛逞什麼強嘛,居然還跟多爾袞說,『今兒就算死在外面,也不用出來找我、替我收屍』這樣的話?看吧,他那蛇蠍心腸的殺人魔真不管我了,我死定了!嗚、嗚、嗚~~~~~~」她嗚咽哭出,在林子裡愈發顯得哭聲淒楚可憐。 她在一棵大樹底下蹲著,一副準備就死、絕望放棄的模樣。 正當絕望之際,多爾袞撐傘緩步走來,竟找到了她。見她就在樹下蹲著,他心下一喜,急著三步併兩步地上前,來到她身旁,將傘給撐打在她頭上。 她驟覺雪勢變小,然後停歇,似是傘下安然,抬眼一看,竟是多爾袞。絕望中獲救,她忍不住心中希望的喜悅,竟不顧主僕之分投入他懷抱。「貝勒爺,我以為若到夜裡還沒人來救我,我可能會被野獸叨走,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她在他懷中痛哭失聲,驚懼的情緒一傾而出,肩頭不住起伏顫動。 見她哭得如此傷心,他有些錯愕,可她的話卻讓他的心柔輭了起來。看著自個兒懷裡的她,忽然覺得,原來他可以是她的屏障、她的保護,他雖保護不了自己額娘,卻可以保護其他人。一時之間他有些動容,心化了,於是便挺起胸膛緊抱住她,輕拍她的背脊安撫著受了迷途驚嚇的她。 ◆◇◆◇◆ 雪勢緩下,最後收住。多爾袞撐傘,拉著沉璧的手,帶她一路緩緩往草堂的方向走回去。這一刻,偌大天地彷若只剩下他二人,傘下成了他兩人的世界。沉璧原本對多爾袞厭惡之心,因幾日以來的相處,以及此番救命之情,自傘下這一刻開始,竟已不再像從前那般討厭他了。 進屋以後,多爾袞立時燒了些水,給她喝了杯滾燙的茶。之後又找來一條擦澡的巾子給她披上。 「別冷著了,趕緊擦乾吧。」 「謝、謝貝勒爺。」依他所言,她將自己由頭臉至手腳都擦了一遍,然後將巾子緊裹在自己身上。她訥訥地看著他,氣氛有些尷尬。 「我去打水,給妳燒水泡澡。妳這樣在雪地裡待了那麼久,怕是會傷寒。」他正要離去。 她喊住他,「欸貝勒爺,別、別忙了。您是貝勒爺,怎好讓您替我打水燒水泡澡呢?我沒什麼,不過是久待屋外雪地而已,不礙事。」 他轉過身子,回眸厲聲對她道:「這是本貝勒的命令,妳好生待著,等我打好水燒好水後,妳才可以起來。」說完他便忙活去了。 他的動作極其迅速,沒一會兒便打好幾桶水,燒了起來。半個時辰後,他備好一切,至她身前囑咐道:「妳好好在屋裡泡個熱水澡,我就在外頭。」 她有些不好意思,「貝勒爺這樣,我……」 他皮笑肉不笑地對她說:「不用太感動,我是怕妳風寒高燒,到時更麻煩。怎麼說我也是主子,妳可好意思讓主子侍候生病的妳?」他蓄意板著臉繼續道:「再說,我實在害怕萬一妳病著,病迷糊了,沒法喝藥,到時還得我這主子以口就口餵妳喝。妳說,若是這樣我虧不虧?」說著就走了出去。 她才正覺得今日午後在大妃陵墓前和他置氣,有些過意不去呢,不想他竟說出這樣的話來,當真是沒辦法好好留個好印象在心底,真讓她覺得既生氣又好笑。罷了,她忙褪去一身冰冷的衣物與濕透的鞋襪,一骨碌地跳進熱氣氤氳的熱水中。身子霎時暖了起來,果真是舒服得不得了。 身子暖了以後,因熱水泡澡實在太過舒服,一不小心她竟睡著了。 泡完澡,她和他同在屋裡用膳,一邊用著清粥小菜、一邊喝著濁酒。 他喝了幾口粥,吃了幾口小菜,忽停下問道:「妳那天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正在吃菜的她停下,莫名奇妙地看他一眼。「貝勒爺指的是什麼?」 「那天在汗宮,妳說『玉福晉和妳皆已盡力,沒想到大妃娘娘還是回來,終究難逃一死』。這話是什麼意思?」 「原來貝勒爺指的是這個。那是因為我知道大妃娘娘會被迫殉葬,就和玉主子到汗宮,一起想辦法要先幫助大妃娘娘逃離汗宮,原本娘娘已乘馬車離去,未料沒多久便又命奴婢讓馬車折回來。咱們回到汗宮後沒多久,新大汗、貝勒爺和其他貝勒就全都來了。」 他想了起來,「嗯,我記得代善在我額娘面前宣布汗父遺命時,妳和玉福晉皆在場。殉葬遺命那時並未公布,只有商議新汗人選的諸王貝勒知曉,妳一個小小奴婢何以會知道有此遺命呢?」 她實在很難和他解釋一切事情原由,只道:「邏輯上的推斷。我大膽推測,汗王若知大妃娘娘與代善貝勒之間的事,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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