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你的腹部開始有一點腹水，我想起了外婆，憂心不已卻不敢告訴你，我總是一而在的安慰自己，告訴自己你一定會好起來。然而幾次通話，你卻告訴我腹水的緣故使你食慾減退，足部發生腫脹，行動開始緩慢不便，甚至還併發嚴重貧血。我憂心你的狀況，時常在夜裡想起你，黯然落淚。我心裡著急，但卻緩住性子問你，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狀況？你似乎不願多談，我只好上網查明發生腹水的原因，這才知道肝癌往往併發肝硬化，肝硬化到了某個程度肝功能就會愈來愈差，新陳代謝連帶受到了影響，不但會引發貧血，就連身體裡的水份也排不出去，除了輸血補足血量之外還必需藉由醫師所開的軟便劑跟利尿劑幫助排便跟排尿（排水份）。此外，由於肝功能變差，合成白蛋白的能力降低，必需定期到醫院接受白蛋白注射，才能緩解腹水所帶來的腫脹感（白蛋白能吸附水份，幫助水份排出體外。正常人的肝臟是能自行合成白蛋白，所以新陳代謝沒問題）。

　　老實說在聽到你的癌細胞轉移之後，我心裡的感受已不是「害怕」兩字所能形容的了，而是一種「慌」又不敢承認自己慌的感覺，慌你會愈來愈不舒服，也慌我們會在不久之後失去你，更慌的是這一切就好像電視劇裡播出的劇情，我覺得既真實又不真實，很無法接受的一個事實。還記得嗎？有一次我們在客廳裡聊天，瘦骨嶙峋的你告訴我，其實你根本不想接受無謂的治療，這些治療無非只是延長壽命卻無法使病情好轉，為了多活些時日卻得讓自己受盡折磨是件很辛苦的事，你之所以還願意接受治療全是為了想給我們每人一個「希望」。我聽了這殘忍的「事實」之後內心幾乎要招架不住！原來你不怕辛苦接受治療全是為了家人。崩潰的我並沒有告訴你我心裡真正的感受，你都已經這麼努力了，我能在你面前表現出自己脆弱無用的一面嗎？我在暗夜裡祈禱，在獨處的時候偷偷哭泣，我想所有家人跟朋友都不願失去你，但如果只是不想失去你而讓你獨自承受疾病與治療的痛苦折磨是不是又顯得我們自私了呢？有什麼方式可以既不讓你受苦而我們又可以同時擁有你？仔細想想，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就因為不可能，才更顯現出我內心的掙扎與不捨。

　　有腹水之後，你的行動非常不便，再也不能像十月份之前那樣，可以到處拍照、遊歷，去拜訪朋友或去逛書店。十月份之後，你開始天天躺在病床上休息，我時常在你身後看你睡覺，心裡太清楚你的生命正在一點一滴的消逝，同時又欺騙自己，或許得上天憐恤，會有奇蹟發生在你身上也說不定。

　　你知道嗎？上帝在我面前排了一場戲；一場殘忍的人生悲劇。對我而言這是我這輩子所看過最讓我感到痛苦折磨的一場戲，我真想跟上帝說，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但偏偏，我又是戲裡一個很重要的角色，人就在戲中，不看不行啊。

　　我開始打包過往的回憶，已經在做日後緬懷你的準備。雖然我還沒完全準備好。但願這一天，不要來臨。

To be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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