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秋末，秋風蕭颯，董宅後院樹上的葉子窸窸窣窣被風吹得七零八落。一大片凋零的落葉舖滿了後院，樹枝便顯得禿乾癟扁的。趁著秋陽午後溫暖的時光，董母抓緊時間正坐在搖椅上替孩子們打毛衣，邊打還邊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
　　嫣然靜坐在母親身旁專注的畫畫，小手抓住色鉛筆小心翼翼的在畫紙上構圖填色。打毛衣的毛線球一股腦兒自董母雙膝間落下滾遠，她起身追著滾到一邊的毛線球，拾起。這時樹上飄下一兩片落葉，正巧就落在趕工編織的毛衣上頭，她回座，將葉片撿了起來，一針一線繼續的織下去。

　　母親疼愛孩子，知道孩子們深愛桂花巷裡的桂花，就將那片貼在毛衣上的落葉收藏。染紅的秋葉與桂花置放在一起，紀念這一季深秋，從此成了兩個女孩糖罐子裡的寶貝，也劃下少女成長青春的痕跡。

　　光陰荏苒，轉眼又到了冬季。母親的巧手能幹，果真在這個冬天之前將三件給孩子們穿的毛衣跟圍巾打好。這一天董母在客廳裡織毛衣，拾起又滾到地面上的毛線球，織下了最後一件毛衣的最後一針。
　　「宇然、歆然、嫣然，快出來試試毛衣合不合身！」董母完工後愉悅地喊著要孩子們來試試她努力的成品。
　　聽見母親的呼喚，三個孩子全從房裡跑出來。
　　嫣然看見母親亮著三件毛衣躺在客廳沙發上，大聲喊著，「哇，媽，我要粉橘色的那一件。」
　　董母拿起粉橘色的毛衣，「來，穿穿看。鵝黃色的給歆然；水藍色的就給宇然。」
　　歆然自母親手中接過鵝黃色毛衣，放在臉上感受它柔輭的質地，霎時一陣溫暖自心底流過。仔細看著毛衣上細膩的針口跟漂亮的線條，滿心感動。一會兒穿好後便問：
　　「媽，妳看怎麼樣？」她自信漂亮，炫耀一般給母親看。
　　母親點頭，「嗯，歆然穿媽打的毛衣很漂亮喔！」
　　「媽，看我。」宇然也喊。
　　母親滿意一笑，「很棒，宇然很帥！」
　　「那我呢？好不好看？」嫣然也問。
　　「好看，跟歆然一樣漂亮！」
　　「那我們明天就可以穿媽媽打的毛衣到學校上課了。」嫣然高興。
　　「對呀，哥也跟我們一樣，明天穿媽媽打的毛衣去上課。」歆然同意。
　　「好哇，那我們三個看起來就像三胞胎。」宇然說。
　　董母一笑，「好啦，喜歡就好。先收起來，免得弄髒了。」
　　三個孩子歡天喜地，異口同聲的回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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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季來臨，天氣冷得不得了！農曆春節就快到了，董母在寒假期間分別囑咐三個孩子幫忙大掃除。幾天過去了，孩子們想盡辦法要偷懶，母親生氣的說教，說是為了他們將來健全的習性發展，要從小的時候就訓練他們環境維護與灑掃的能力。再不然就是從做家事當中學習很多處理事情的方法等等，說來說去總脫不了那幾條道理。孩子們聽厭煩了，幾乎就要背起來。
　　董家後院，嫣然拖著比身高高的長掃帚在院子裡掃落葉，宇然跟歆然忙除雜草，母親則在廚房洗刷流理台、瓦斯爐跟一些鍋碗瓢盆。
　　由於天氣實在太冷，歆然冷得直打哆嗦。
　　「唉喲，好冷喔！我的鼻子都快凍僵了。」
　　「廢話，寒流來了當然冷啊。」宇然也冷得牙齒打顫。
　　「那麼冷，媽為什麼要我們掃院子啊？」歆然沮喪，好想趕快進屋裡去。
　　「我們都沒幫媽媽的忙，所以她生氣處罰我們。」嫣然說。
　　才說完又一陣冷風襲來，吹亂孩子們的頭髮，也揚起他們衣服的衣角。宇然不敵寒冷，索性將領子翻起來，開始搓揉手心取暖。
　　「手搓一搓就不冷了啦。」他帶頭，似乎要妹妹跟著做。
　　「呃，冷死人了，好討厭喔！」
　　董母忙妥其他事情，到院子裡看孩子們的灑掃情形。見孩子一個個瑟縮的躲在牆旮旯處，不忍心。「都進來吧，天氣冷，給你們喝雲吞湯囉。」
　　三個孩子不約而同的大叫起來，「耶──，好棒喔！」孩子們像獲救似的衝進廚房，陸續舀著鍋中冒著熱燙白煙的雲吞湯。
　　母親在一旁忙著熬煮其他食物，歆然則在母親身旁站著，呼嚕嚕地喝著熱湯，「哇，好溫暖喔！」她一臉滿足。
　　「嗯，好好喝喔。」嫣然也滿足地邊喝邊笑。
　　宇然竟抱怨起來，「這麼冷還叫我們出去掃院子？」
　　「你們三個放了寒假整天只知道玩，快過年了也不幫忙大掃除，讓你們掃院子是處罰，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
　　「人家有整理自己的房間耶。」嫣然反駁。
　　「妳啊，羞羞羞，整理自己的房間是應該的啊。還敢說？」
　　嫣然噘著小嘴一臉不高興。歆然則不說話，只顧著喝熱騰騰的雲吞湯。
　　「厚，不要說了啦，每次都這麼嘮叨？」宇然一臉不耐煩。
　　「你喔還嫌媽媽嘮叨？最偷懶的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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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過得飛快，再沒幾天就是農曆過年了。
　　傍晚，飯廳餐桌上全是董母所燒的豐盛菜餚。董母添好飯，一碗一碗由孩子們端了出去。董家一家人圍坐在飯桌旁，紛紛動起筷子夾菜。吃飯席間董父董母免不了在功課方面對孩子們一番耳提面命。這一年歆然與嫣然的課業仍一如往常成績斐然。只有宇然，蹉跎了一年光陰仍不知努力用功，歲末之際免不了又得被訓斥一頓。
　　「寒假過了，再一個學期歆然嫣然就升國中了。歆然嫣然這學期的成績不錯，要保持下去。」董父看著兒子，皺起眉頭，「倒是你啊宇然，你又不比兩個妹妹差，可是看看你的成績，只有體育90幾分，其他的才60幾70。80的也只有一兩科。」
　　「體育有90不錯啦！至少有一科90嘛。」宇然厚著臉皮說。
　　「你啊，丟不丟臉？不知道用功，倒是很會耍嘴皮子？」
　　「用功一點宇然，你要是笨爸媽也不會要求你這麼多。你能唸書卻愛玩，都國三了，馬上就要考高中了，不可以再這樣晃盪。知道嗎？」董母殷切叮嚀。
　　「我知道啦，又不是每學期成績都那麼差。你們放心，我一定會考個公立高中給你們看。」
　　「那就好。讀書是你們現階段最大的責任跟義務，尤其是你宇然。」董父說。
　　「知道啦。」宇然拉長語調，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歆然嫣然見哥哥被爸媽給刮了一頓，忍俊不住在一旁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