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7-04 13:50:58施宇

Never forget your beginner’s spirit.

我看日本文學都是衝著作者不食人間煙火的名字而來,什麼小島季節樹木的,美得不得了,吉本巴娜娜啦村上春樹啦三島由紀夫啦川城康瑞啦西城秀樹……西城秀樹不是作家,就像有人認為奈良美智這個小妮子所畫的小女孩跟狗超可愛的,一樣是別出心裁一場美麗的誤會。

我以為手上這本《小星星通信》是奈良美智所有畫作的集結,沒想到竟是他的生活手札 ﹝是的,畫家寫起文字來了﹞,寫他自1959年12月5日清晨降臨在地球這一座小星球之後的生活片段,他畢竟不是專業作家,故文筆樸實無華,有別於作家們的匠氣,反而讀來清新可喜。

畫家是男性,長得非常帥氣,根據他在《小星星通信》裡的說法,他年輕時去歐洲遊學,語言不通,靠的是那一張俊秀的臉混飯吃,他一直是外國留學生裡最受歡迎的,還好他常保一顆赤子之心,歐洲女孩們都不曾為了他而跟男友們分手,不過,這也成為他最懊惱的地方。

畫家於近10年內紅遍全球,《小星星通信》裡以照片、插圖和文字為他的足跡留下珍貴的紀念。原來,他習畫的目的並非為了有朝一日成為偉大畫家,不過就是家鄉清森縣弘前市的冬天總是特別長,小時候的他無法像熱帶小孩那樣在戶外撒野,皚皚白雪把他逼到家裡一角,他只好在畫紙上揮灑自己對於週遭景物的想像。

畫家除了熱衷於描繪小孩與動物,他對空間似乎有著穿透式的敏銳觀察力,那些住過的房子,呆過的房間,深刻地烙印在腦海裡,40多年後回首,他還有辦法以素描之筆把那些記憶的地圖,一一刻在《小星星通信》中。畫家也熱愛搖滾樂,他把每一個時期所聽的不同的搖滾樂,也都記載在《小星星通信》裡了。畫家老是認為自己的外語不好,可是,圖像與音樂畢竟具有打破國界的力量,他憑著圖像與音樂,交到很多世界青年朋友。

“不是我希望了解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而是自己反問自己後所畫的畫”,一如跟畫畫一體兩面的攝影,畫家拍照是因為 “不是說攝影技術有多好,只是因為我有自己的觀點就按下快門,不過我想那只是另一種自我表現罷了”。

不管畫家年紀多大,地位已經有多崇高,他仍是當年那個自我本位放得很低甚至完全沒有自我本位的孩子,他連辦展覽都不忘用喜愛歌手Patti Smith 的隨筆斷句 “Never forget your beginner’s spirit” 做展覽名字;他在雜誌後頁看到工作人員名單裡出現自己的名字,也都還會 “高興得飛上天” ,對於全世界有那麼多喜愛它的朋友甚或有粉絲為他架設網站,他仍會感到害羞並且勉勵自己,今後不是為自己作畫而已了,必須對喜歡自己的人負責了。

奈良美智筆下的小孩總是充滿若有所思的眼神,眼睛時而流露憂鬱,時而透露出邪惡遐思,也許,我們每一個成人無不希望永遠保持一顆純淨的赤子之心,然而,卻都像奈良美智筆下的人物,孩子般的身軀住了一縷蒼老世故的靈魂。

大家都愛奈良美智,或許是因為我們對於再也回不去的青春赤懷,有著一股濃濃的鄉愁。《小星星通信》提醒了你我,對於生命與理想,原來,我們都曾經有過初衷,只是後來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