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還似無情》/ 28
一個月匆匆過了。
李臥炎的態度依舊沒有改變,仍是守著當人臣下的規矩。不論晨昏,他按著御醫的吩咐,盯著水無情吃藥或是換藥,他的目光依然是那般清透澈然,只有偶爾與水無情的視線對上之時,才會看出他眼內藏有一絲莫名的情緒。
反觀水無情,神態自然且慵懶,反正他的右手一日未痊癒,李臥炎便會貼身照顧他,他雖然懊惱於李臥炎的死腦筋,但是他同時也欣賞著他的這一點。
不過,偶爾在望見他面上對著他卻仍舊紋絲不動的時候,他總會暗自氣惱。
只因為他的默然付出,李臥炎始終未能懂得。他不奢望他回應他,但是至少把他擱在心上一會兒也好。
只可惜那木頭的表情始終沒有因為他而改變過一絲絲,就算是常人也會忍不住氣餒的。
兀自歎了一口氣,水無情那坐在窗邊軟榻上的身影微微頹下,而後無語地望著窗外朗朗穹蒼,聽著自外頭傳進的悅耳鳥鳴,有點醺然的模樣。
老實說,他已經有點懶了。懶得再對李臥炎用心、懶得再去仔細聽他說了什麼話,懶得把目光定在他身上。
這種種,都是他歎息著自己的付出竟然沒人懂得的小反抗而已。
僅此而已。
讓人遣走了午後來檢查他的傷口的御醫,水無情一邊漫無目的地思索著,是不是有什麼辦法可以測出那木頭對他的感覺呢!?
或釵b療傷的這段期間,可以給他帶來一點娛樂也說不定……
正想著的同時,水無情忽然發覺在御醫離去之後,某個人一直守在殿外的門口,沒敢進門,於是從容地自深沉的思緒裡頭暫且回過神來。
「為什麼站在那裡?」
「皇上。」聽見了水無情的問句之後,李臥炎出聲:「微臣怕驚擾皇上您。」
「沒這回事,進來吧!」水無情照舊不在意地舊手,李臥炎這才敢踏進殿門裡。
「有什麼事嗎?」
「皇上,刑部已經抓住了之前在您膳食中的那個下毒者。」
「哦?」不感興趣地低喃回應著,水無情在榻上緩慢躺下,一綹烏髮溜過了平坦的胸口、跟著垂落耳際,其他大部份則是散披在軟榻上方,臥姿十分優雅。
李臥炎的心頭當下暗地裡響了一聲,但是表面卻維持著面無表情的狀態,僅繼續地開口說道:「刑部已經私自處決了犯人,而且近日就會將畫押的供紙呈上來。」
水無情攏了攏眉,並不說話;李臥炎見狀,卻是皺起眉頭:「皇上,您為什麼不問原因為何!?」
「因為這件事在朕的意料之中。」因為那些人心裡有鬼。
李臥炎抿唇不言,發覺水無情似乎沒有想要繼續聽下去的意思,於是歎道:「皇上,刑部果然欺瞞您耳目,難道您不想追究!?」
「不需要。」水無情閉眼喃喃。
真該說水無情是自信過多呢,還是太過姑息了逆賊,總之,李臥炎無法茍同水無情如此的做法便是。
不過他只是個臣下,對於君上的決定便該徹底地服從。
思畢,李臥炎看著水無情一派悠哉地躺在榻上小憩,忍不住又想起御醫的交代:不能見風、不能通宵熬夜。
「皇上,您不能見風,如果您累了就請回床上休息吧!」
「不,這兒躺得還挺舒服的,朕不想回床上。」水無情閉眼拒絕,李臥炎當下沒轍了,只好走進殿內替他取來薄被,然後再回到水無情的跟前。
「皇上,身體要緊。」靜靜地喃了聲,李臥炎將被子誚b他身上,並未聽見水無情的回應,似乎是睡著了。
李臥炎安靜地瞅著睡夢裡的水無情,忍不住伸手拂去覆在他額上的髮絲,眸光逸出一絲淡淡的柔軟。
◎◎◎
第六章
隨著時間的流逝,水無情右臂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也不再口服御醫所開的傷藥,也一如往常地上、下朝了,這點讓李臥炎甚感欣慰。
因此,在水無情被御醫宣佈可以解禁了之後,他便開始處理因傷勢而拖延上一段時間的朝事,近日都是在御書房裡與燭火相伴而眠,而身為禁軍領頭的李臥炎自然也不須日日夜夜都待在水無情的身畔看守,於是他也跟著開始忙起了禁軍裡的大小事務。
直至御書房的門口,水無情的面上依舊綻著一抹動人微笑。
「卑職們參見陛下。」
「免。開門吧!」牽著青青站定後,便要門口的守衛打開門。
「是。」
「皇上,真的可以嗎!?」青青仰首望著門口上方提著『御書房』三字的匾,頓時猶豫不決地問。
「朕不都說了,願賭服輸了嗎!?」水無情笑著推了還在猶疑的青青一把,接著自己也跟著踏入書房裡頭,眼見門板被外頭的守衛輕手闔上,這才回頭。
「......」聽畢的青青沒有再出聲,僅是回過頭去望著偌大的書房裡頭的糧],偶爾發出驚訝的聲音。
「怎麼樣?青青終於曉得御書房長得如何了嗎!?」
「是,皇上。」青青還在四處探首望著,一邊暗地讚嘆書房裡的所有物品不是珍貴之物就是極為罕見的寶貝;他來到案桌邊,發現桌上堆了一疊高起的奏表,於是扭頭回視著水無情,見他尷尬地笑了笑。
「這些是朕還未批儒僕扛澈絨?.....」
「皇上,那您剛才還敢說您已經全部都看完了!?」青青詫異地瞪眸。
水無情抿抿唇,而後朝著青青眨眼:「哎呀,反正只有你跟我知道......」話尾頓了頓,「你記著別說說出去了啊!」
「好,青青記得了。」見水無情那賴皮樣,青青只得忍笑回道;跟著發覺水無情在微笑之後,背著他一個轉身,起腳走入內殿裡頭。
「這裡是朕批儕絨僕痐F之後的小歇地方。」
「呵呵,我看皇上八成都躲在內殿裡裝累吧!」青青取笑道,一邊回首瞅著壁上掛有地形圖,桌邊繕菑@張擱有金色飛龍糧]的雕塑的小几,而桌案的四處都瞻F一個由風國運送而來珍貴彩繪花瓶,忍不住將視線再挪回案上,他發現案沿的奏章旁,擱了一個木篋。
不曉得那個木篋裡頭裝了什麼......
沒有回答的水無情轉身回眸,望見青青正盯著桌邊的木篋瞧,忍不住微微地勾起唇來,笑意幾不可聞。
「青青。」
「啊!?」被突然這麼一喊的青青忍不住顫了顫肩膀。
「我們該走了。畢竟這裡不是誰都能進來的地方。」水無情笑著提醒,見青青一副匆忙回神來的模樣,於是刻意走近桌邊,將他剛才盯著直看的木篋直接收起,讓青青忽然狐疑了起來。
難道那會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嗎......?
「青青?」水無情感到奇怪地再度啟口輕喚了一聲。
「喔......」青青這才收回了思緒,最後便跟著水無情離開了。
出了書房的兩人踩在廊上,在片刻默然之後,水無情忽然笑道:「青青,你可不可以陪朕一起練劍?」
「當然可以啊!不過,青青可要請您手下留情了......」將剛才的疑惑拋諸腦後的青青於是笑著回應,水無情見了也隨之勾唇淺笑。
「哈哈!」 這時,水無情毫不掩飾的歡快笑聲恰好傳進了正往這裡過來的李臥炎的耳裡,他循聲望著水無情與一個陌生男子笑得十分愉快的模樣,忍不住輕輕地皺起了眉。
* * *
***
***
待青青離去後,李臥炎方才現身,他走近水無情身畔,雙眼瞬也不瞬地望著他瞧。
覷著水無情仍舊睡得安憩的模樣,李臥炎察覺了自己的心頭立即湧上一抹不悅,原本盯著水無情的神情變額陰鷙不已,雙拳克制性地緊緊握住。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瞪著睡顏安詳的水無情,李臥炎頓時發覺自己的心湖為他而掀起一陣驚濤駭浪的波瀾。
不該是如此的,不是嗎!?
水無情只是他名義上的皇兄,而不是他心底那個特殊的存在,為什麼他會因為他而心思紛亂不已!?
不敢置信地瞅著正側趴在桌上、小睡而去的水無情,李臥炎忍不住為他突如其來冒出頭的這陣陌生情緒而感到心慌,面色上的惶恐透露出他的懼怕與不信,無法反應過來的他只是好半天無語地站著,身軀僵在原處。
不該的......不該是這樣的!他怎麼會對他產生這種悖德的感情!?
李臥炎驚慌地退離水無情一大步,無措地瞪著水無情,本欲說服自己不過是一時間的鬼迷心竅罷了,但是當他的視線一挪向水無情安適的臉龐時,腦海中馬上浮現的卻是剛才青青偷偷吻上他的那一幕,心頭因應而產生的那抹嫉妒立即教他當場變了臉色。
忽然倒抽了口涼氣的李臥炎十分震驚地再往後退,孰料他身後已是幾格階梯,而他退後的腳步因此禁不住一陣的踉蹌,直到他穩住了身體為止,他面上的那抹驚愕仍然未曾褪去。
他竟然......會嫉妒那個吻上他的少年!?
李臥炎的面色瞬間鐵青,他剛才的反應與心情皆讓他無法再對自己說謊,再也無法抵認水無情已經在他心底悄然地佔去了一個位置。
這一切似乎都亂了調。
或閉O自那場逐獵之後......不,或閉O在他為了他中毒的那一次,他便對他生出情愫了嗎!?
李臥炎仍舊處於被打擊的心情之中,當下的惶恐不安與侷促讓李臥炎卻步地瞠著雙眼望向亭中安歇的水無情,神態怔然。
就算如此,他又能如何!?他對水無情來說也只是個普通的臣下,而且還是他的親手足......
他們之間──並無可能。
苦笑一謗w慢地浮起,李臥炎此刻的表情看來很是複雜,神色絕望地緊緊咬著下唇,但他卻還是忍不住踩著毅然的步伐往前靠近,再跟著打橫抱起睡到不知情的水無情;而當水無情無意識地往他懷裡緊縮之際,李臥炎忍不住地低首瞧著他唇邊的一絲淡笑。
「......」李臥炎登時心動將臉龐挪近他,但理智卻制止了他,讓他在水無情的軟唇前方幾吋硬是停了下來,俊臉上泛起一絲細微的痛楚。
***
他正在抗拒著。
自從那一日發覺自己心中所想、並且究竟對水無情抱持著什麼樣的感情之後,李臥炎便不再多加關切水無情的一切,只是盡心盡力地做好屬於自己的職責範圍之事,並主動與水無情保持著一點距離。
察覺不對勁的水無情不解,但是當他靠近他,李臥炎便會逃他逃得遠遠的,一絲碰觸都不給,讓他好生疑惑。
這個李臥炎難道又怎麼了嗎!?
自他被李臥炎抱回寢殿歇息那日之後,李臥炎原本不多話的個性就愈見沉默了,就算他主動開口,李臥炎也不會有問有答,表情也沒有以前豐富。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自書頁上挪回遠颺的神志,水無情忽然抬首往旁一瞥,只見李臥炎仍舊盡責地守在一旁,面無表情地繼續當尊雕像,水無情忍不住皺攏起眉頭,輕喚一聲:「臥炎......」
李臥炎聽見了呼喚聲而回頭,但是也只是瞅著水無情,並沒有開口答應。
水無情狐疑地歪首與他對望,有好半晌的沉默:「......」
「......」李臥炎也回望著水無情,覷著他那張白皙的俊顏在屋內的光線折射下顯得十分的溫暖與平和,看起來竟有瞬間的柔媚誘人,當場忍不住心下一悸。
該死......!如果當初他不要意識到自己對他的感覺的話,他如今也不會這麼狼狽了......
瞅著李臥炎神色難看地咬著唇的模樣,水無情滿腹的疑問當場被他挑了起來,放下了手裡的書冊之後,跟著起身離開了所坐的位置,走到李臥炎的面前:「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啊......該不會是病了吧?」低聲喃喃著,一邊朝著李臥炎伸出手來,接著覆上他的額,讓李臥炎的表情顯得相當震驚,禁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別碰我!」避開了水無情往前探來的手,李臥炎變了臉色地咬著牙。
「臥炎?」水無情詫異地瞅著他,神色帶著一抹震驚與不解。
這愣傢伙到底怎麼啦!?他的態度還真是奇怪......
「......」望著水無情露出一副疑問的模樣,李臥炎先是努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而後才重新對著水無情說:「微臣沒事......」
「是嗎?」老實說,水無情並沒有相信他這句話。這個愣傢伙老愛逞強,他口中所說的沒事就代表有事了。
不過,這傢伙的『有事』,也不知道是哪樁就是了。
「臥炎,如果你有什麼事,不妨就說出來吧!」瞥了閃避他如蛇蠍的李臥炎一眼,水無情訕訕地收回了手,突然出聲。
「謝皇上,微臣很好。」
......這就是代表他死都不說了!?
水無情看著李臥炎閃躲他的眼神而禁不住歎氣,一個旋身主動避開了李臥炎,又坐回了軟榻上方,輕喃:「那好吧......」
瞥著水無情的側臉有抹淺淡的失落,李臥炎蹙眉之後,無聲地撇過頭去、抿唇。
連續幾日下來,水無情發覺李臥炎對他的態度沒有一絲軟化的跡象。
悶悶不樂地托著腮,一邊皺起眉頭來的水無情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視線瞄向窗外,分神聽著耳邊那串由御醫貝大人發出的叮嚀話語,心上的煩躁沒有因此消除,卻反而更甚了。
最後,在他驀然地回過頭來之後,御醫這才止住了連串珠砲的話,轉而沉默不語盯著他看;水無情察覺他的目光,於是皺攏眉尖。
「貝大人,你有話就直說吧。」一直盯著他瞧是什麼意思啊......
「皇上,老夫不知道該不該問。」
「罷了。何況你不都向朕這麼問了嗎!?」水無情睨著他,低聲喃道。
「皇上......」
水無情舊手,「說吧。」覷了貝大人一時無言地抿起唇來,他忍不住調過頭去望向窗外的景物。
「您是不是在煩惱些什麼?是李將軍的事情,還是國家大事呢?」
水無情忽然回眸瞪住他,而後發現他讓自己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得臉色一青,於是緩慢地勾起唇來笑著說:「你這是在干涉朕的事嗎?貝大人......」
「老臣、老臣只是擔心皇上您過度憂煩......」貝大人難得一陣結巴,但卻發現眼前的君王淺淺地對著他笑了出來,讓他更是繃緊了一身的老皮,就怕下一秒不知不覺地給皇帝親手剝了去。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啊......
水無情微笑,眼神犀利地讚道:「您真不愧是御醫啊,貝大人。你又怎知朕是在為你猜的那兩件事操煩呢!?」
「呃......這個,老臣也只是隨意猜測而已。」貝大人趕忙伸手抹去額際的冷汗,見水無情一臉笑意,沒敢再度發問了,只好等待皇帝自己吐實了。
說到這點,水無情就很懊惱,他是一國的君主,平時沒有人敢這麼忽略他的存在的,偏偏這李木頭是個例外,讓他在不解之下還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讓他討厭得故意避開的原因:「臥炎最近避朕避得很是勤快呢!也不知朕是哪裡得罪他了......」喃喃自語。
原來是這件事啊.....
貝大人一臉恍然大悟,難怪今日一進寢殿後,並沒有見到李將軍隨侍在皇上的兩側,原來是不知原因地在同皇上鬧著脾氣啊......
「......皇上是否對李將軍做了什麼樣的事情呢!?不然以李將軍的個性,他應當不會如此的......」李將軍平時是很忠君體國的。
水無情頓時不悅地瞇眸轉向他,冷冷質問:「貝大人難道這是在懷疑朕的人格嗎!?」
「呃......老臣的意思不、不是這樣的,皇上......」貝大人苦著一張臉,看來皇上氣得不輕啊!
「哼!」
「老臣是跟著皇上多年的,自然知道皇上的心思。」貝大人將未完的話尾頓了頓,「要不,您也不會做出『那些事』了,老臣知道您一直在保護著李將軍.......」
「夠了。」臉色五味雜陳地皺起眉來,水無情回眸瞥了貝大人因害怕而全身一顫,只得無奈地歎氣道:「就算朕為他做了些什麼,他也不會感激在心的。畢竟朕對他來說只是個搶走他一切的男人......」
「皇上......」貝大人本欲再啟口說些什麼,但卻被水無情的手勢制止,於是只好沉默不語地瞥著水無情那微帶著一絲落寞的側臉,因而沒注意到此時正停佇在窗外的那抹熟悉身影已聽完了他們的交談。
第七章
御醫踏出了皇帝寢殿,步子拐到廊彎處時,卻見李臥炎已經等在那兒了,他面上的神情一片清冷,似乎有話想說的樣子,貝大人於是看著他歎氣。
「李將軍,可以請您過來一談嗎!?」
李臥炎不語地挪著腳步走近他,而後才徐緩地開口:「您早就知道我有話想問您了嗎!?」
貝大人無奈地點點頭,「老夫聽說李將軍這幾日皆避著皇上......」
李臥炎抿唇無語,瞥了貝大人一眼;見李臥炎沒有反應,貝大人輕輕地歎息一聲,「李將軍是否可以將您刻意避著皇上的那個原因告知老夫!?」
「貝大人,是皇上要您來問我的嗎!?」
「不......不是的。」貝大人連忙撇清地搖著手,老臉上有抹明顯的憂心,他轉眸望著李臥炎說:「近日皇上已是諸事操勞過度,老夫不忍心再見他煩惱其他的事情......」
李臥炎的眼神一閃,淡道:「貝大人對皇上可真是忠心。」
「老夫只是把皇上當成自己的親子一般看待。」
「是嗎?」
「老夫這是句句實言啊,李將軍。」貝大人保證道。
「那麼......」李臥炎將眼神挪向他,問:「您自年輕的時候就跟在皇上身邊了,皇上做了什麼事,您該是最清楚的那個人吧!?」隨著話尾的疑問句而沉下了一張俊臉的李臥炎,那灼熱的視線瞬也不瞬地瞅著貝大人,見他一臉的茫然。
不解李臥炎為何提到這件事的御醫當下怔了怔,喃喃地說:「李將軍,你......」
「告訴我,貝大人!」李臥炎狀似逼問般地冷著聲,神情森然,讓貝大人當下無法出聲:「水無情所做的一切是在傷害我,為什麼你說他是在保護我!?」
聽聞完畢李臥炎的質問,貝大人的臉色頓時愀然一變,原來這就是李將軍近日來避著皇上的原因嗎!?
唉......
「李將軍還記得吧!?」在李臥炎冷冷的眼神下,貝大人猶豫般地頓了一下子之後,這才緩慢地啟口:「在您還是三皇子的身份時候,您被眾人欺凌,尤其是以二皇子......皇上為甚。」
「我都記得。」重提當年事的李臥炎不禁暗暗咬牙,若說時間可以洗去怨恨,那是騙人的。
「您的出身低微卑下,二皇子見你被眾人欺負,相當於心不忍......」
李臥炎不信地冷笑一聲,「於心不忍!?事實似乎並非如此。」
貝大人覷著他搖搖頭,「二皇子他......皇上的確對你被欺壓一事感到於心不忍,但他生在皇宮,相當熟知皇宮裡的黑暗,他雖無法與李將軍站在同一線,但是他利用了別的法子讓你不受其他人的凌虐。」
李臥炎心冷了,面無表情地說:「所以他就親自對我下手嗎!?」哼!說他欺負他是在保護他,誰會相信這樣的謊言!?
「......是在您的身上烙下他的印記。這樣子,別的人便不會把主意打到您身上了,這是他覺得最保險的做法。」貝大人歎息道。
「......」
「還記得您曾經問過老夫,皇上下水救您的事情吧!?這就是原因了。其實他無意傷害您,但卻不得不......」
「......」憶起幼年時期的那段悽慘回憶,李臥炎咬緊牙關、攢緊了拳頭,對水無情又愛又恨的感覺一股腦兒地湧上心頭,讓他紊亂了理智。
他寧可相信水無情看他不順眼,也絕對不要相信這樣子的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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