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2004

我很少相信自己會生病，但真要病起來時也不到你不信．

當我連續打了十數個噴嚏，每打一個噴嚏就哆嗦一下，跟著眼水鼻水一起不由自主地流出來，我有理由相信自己病了．

回到公司後我軟綿綿的倒在辦公椅裏，時而虛弱的伏在桌上，時而勉力撐起雙眼察視四周...這是我的工作呀！眼皮沉得掉下來，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我一下子感覺自己好庸懶．平時愛看書的我此時一個字也讀不入腦中，腦袋懸浮在太空狀態．

下班後原意去上堂的，也迫不得意改變行車路向．有病先醫病，我自己駕電單車駛入橫街窄巷那家私人醫務所，彷彿又回到小時候生病的日子．我有點兒害怕看醫生，一來要等好耐，二來看病的經歷總不愉快．

我讀的是診療專業，我自然知道傷風感冒只是人之常情，正常成年人年中至少也有三兩次吧．可是從前家裏的經濟艱難，老使我覺得生病不是我的專利，生病得到照顧也不是我的權利．

那個時候母親只會口口聲聲罵我病也要死遠點，別再拖累她．在去醫務所的途中開始罵，病人輪候的時候繼續罵，等見到醫生的時候一樣罵，回家之後仍不斷在罵．罵的內容永遠離不開錢．在此我奉勸一句，即使有人真的感到兒女是你的包袱、負擔，也千萬別讓他們知道，因為這種感覺實在有如刀割．

從醫生口中得知自己發緊中高燒，39.5度．呵，原來在發燒，難怪這幾晚都全身滾燙得翻來覆去無法入睡．咁飱仲無哂退燒那種針藥，衰到要直落鏡湖睇急診．纒？咁煩，不如聽朝先再睇醫生，好冇？但醫生說不好，拖到第二天可能起唔到身．

我萬般沮喪的重新登上電單車，愈來愈感到情況不妙，手肘發麻幾乎抓不住駕駛盤，腰也累得快要塌下來．我沒有預料要花上這一段時間，我本身諗住一睇完醫生就即刻趕返學校，況且急診又不會比私家診所便宜．

整個候診室裏擠滿了人，似乎所有人都在發燒、傷風和感冒．看情形今次無咁好彩咁快輪到我了．無無聊聊的看了兩個半鐘頭的劇集，我也說不上我有多久沒看電視了．平時除了上學，就是工作，除左做野，都係做野．我總沒法緩慢的感受身邊的一切．

廣播器每次呼喚候診者的名字，我都會環望一下四周的病人．我發現他們不是父母同來，就是有家人陪伴在身邊，女的有男朋友，男的也有自己的’好兄弟’．我，的確是孤單了一點兒．

周遭的人，尤其是陪伴前來的人，都等得心焦如焚．我已不再介意等上多久．我是病人，我不好受；你是家人，更不好受．我好想好想好想睡，但是沒有靠山我不敢睡，我仍在竭力保持清醒．

深夜十一點，我終於能夠離開診室．我是多不願意也要驅車回去．屋企樓下整乜鬼路，害我兜了好大一個圈才找到地方放低部車，跟著還要徒步走回家．路上再受涼風吹襲，夜裏的氣溫與日間有些出入．我輕輕摟住枝燈柱，心理學說一個人喜歡接觸冰冷的金屬物件，代表他潛意識裏的孤獨．我平時也算是樂助於人的人，但當自己有事時，總覺得我跟誰都沒有那麼好的交情可以求助．

算啦，怎麼說都只是小病一樁，不好理怨那麼多啦．

明天我就會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