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知道會這樣，我們是不是會開始思考，愛情的意義。

 

　　

 

　　下著濛濛細雨的午後。

 

　　「穎，放學一起走嘛～～」攸悠拉著穎的手臂撒嬌。

　　「我跟昊約好要打球，你找雯吧。」他有些冷淡的撥開她的手。

　　或許是為了早上那件不高興的事吧。

　　「喔……那我自己回去好了……」

　　「嗯，自己小心。」他淡淡的叮嚀聲，一手抄起籃球，一手拎起書包，就走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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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眼眶有些微的泛紅。

　　原來，不能夠有懷疑忌妒這樣的東西，可是，如果愛他，怎麼能夠接受他跟別的異姓比跟自己好？

　　夕陽拉長了那孤單的身影，沒有人聽見悲痛無聲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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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穎，你跟悠，又吵架了？」昊將手中的球拋出，「唰－－」的一聲進籃。

　　「還不是她又在懷疑我跟芸搞曖昧。」抄走昊手中的球，衝往籃下，擦板進球。

　　「多體諒她一些嘛，女孩子，心思是比較細膩，多解釋些，少跟別的女孩走在一起囉！」走到場邊，伸手接過小女朋友手中的毛巾跟冰水，灌了一口，蓋上蓋子，擦了擦汗，輕輕將兩樣東西交回女友手中，拍了拍她的頭。「謝謝。」

　　她沒多說什麼，只是給了他一個又大又滿足的甜笑。

　　「可是我要她多相信我一點啊！」有些惱，把球用力的砸往地面。

　　「那你怎麼不試著做到讓她可以相信？」躍身，接了那從地上彈起的球，旋身、奔、跳、灌籃，接著進球，一切的動作順暢的令人嘆息。

　　穎癱坐在場上，看著遠處的樓房，默然不語。

　　場邊，一對情侶無奈的望著嘆息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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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穎，你跟悠解釋沒？」在水漾前一雙男女。

　　穎跟芸是同間補習班，基於同班多年，又是麻吉，回家就都走同一路。

　　「喔……有吧……算有啦！」他把自己的書包往身後一甩，另一手抓起她的。

　　「走了！走了！」他率先往前走，腳步沒有絲毫放慢，他知道她追的上。

　　「算有？那究竟是有？還是沒有？」她手上拿著一杯飲料，有些困惑的問著。

　　「講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老實說，我開始後悔跟她在一起……」

　　話還沒說完，就被芸憤怒的話語打斷。

　　「你怎麼能輕易說出後悔這種話？你們當初經歷過怎麼樣一段才在一起的，你不記得了嗎？」芸很激動的說。

　　他們三個從國中同班到高中，因為是直升，從附屬國中考進來，又很巧的同班，感情也特別好。

　　她跟穎一向比較麻吉，當初悠也是她幫他追的，雖然那時她很心痛，她也必須承認，真的喜歡過他。

　　但是自從他跟悠在一起以後，她就真的變成了他們的好友兼軍師，只是她的存在，似乎總是造成他們兩個的誤會。

　　本來悠還不太在意的，但是自從補習班相同又走同一路，穎也漸漸的因為課業沒太多時間陪她以後，她就開始有點歇斯底里，老是懷疑，不過，這也是真的太愛穎了。

　　「有時候……我在想，當初我追的，為什麼不是妳。」

　　「……」她尷尬的望著他的側臉，還是那樣的菱角分明。

　　他用眼角的餘光偷瞄著她，看見了她的表情，轉開了話鋒。「哎唷！就，人家不是都說近水樓臺先得月嘛！」

　　「呿～～少來了！近水樓臺，未必能先擒『芸』嘛！呵呵……」芸半開玩笑的想化解尷尬。

　　「或許囉，難怪麻吉做那麼久，感情都不會生變！」

　　「對啊……哈哈……哈哈哈……」

　　「笑什麼！等下沒看好，掉進水溝我可不拉妳！臭死了～～」

　　「哼哼～～我又不是你！」她俏皮的對她吐吐舌。

　　「是是是，因為你不是掉進水溝，你是走進河裡～～」他說完就往前跑。

　　「喂～～總比你掉進很臭的水溝好啊！」她笑著說完也追上去。

　　一路上穎都放慢著速度，讓芸能不離開他的視線卻碰不到他的衣角。

　　兩個人就這樣裝自然卻帶點尷尬的氣氛下打哈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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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課鐘聲響起，學生們都各自湧出教室。

　　「悠，妳要去哪？」他有些錯愕的看著平常很愛黏他的她收好了書包，似乎打算一個人離去。

　　「放學了，當然是回家啊！不然呢？」她用著聽起來很愉快的聲音說道，但是認真聽，卻可以聽出有那麼一絲嘲諷。

　　「不一起走嗎？」他臉上寫著滿滿的不信。

　　「你不覺得煩嗎？」她反問。

　　「……」他遲疑著該怎麼回答。

　　「算了吧！反正，我不需要人陪，」轉過身，語出之時，她的腳步已沒有絲毫的停歇。

　　「……」這樣獨立的她，不是他從上了高中就希望擁有的嗎？怎麼現在看她變成這樣，他反而懷念起依賴他的人呢？

　　多麼想追上去，多想讓一切回到衝刺時許下要一起升學的甜蜜；但是腳步為什麼這樣的遲疑，就是無法下定決心踏出第一步，他真的很愛她啊！只是忍受不了她的疑神疑鬼，畢竟課業壓力已經夠重了，但是現在看見這種情況，他反而害怕起分離。

　　「穎，今天不是不用補習？還不回家？」芸提著剛收好的書包，走過來，微笑著對還愣著的他說。

　　「喔！喔！對啊！一起走吧。」他也提起書包，走出教室。

　　「悠呢？」芸往教室看去，沒有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說很累想先走了，」

　　「唔……那走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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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漸漸的疏遠，反而是芸跟穎的距離越來越近。

　　「穎，你有沒有看見芸？」班代走了過來。

　　「怎麼了嗎？她今天提早走，有點發燒的樣子。」他頭也沒抬一下，就這麼自然的答道。

　　「喔喔～～那沒事了！謝啦！」班代呵呵兩聲就走離他的座位。

　　自從他跟悠冷戰後，大家都開始喜歡問他芸的事，又或是問芸他的事，似乎事情從他們口中出來，就會變的特別不一樣似的。

　　忽然，一封折的很工整的信落在眼前，看的出來折的人很仔細，這是小學生在上課時都會用來傳遞訊息的方法之一。

　　穎抬起頭，看見眼眶有些紅紅的悠。

　　悠只是對他笑了一下，就轉頭走出了教室。

　　他解開了紙條，紙條上這麼寫著：

　　「穎，有事跟你說，天台。

　　　　　　　　　　　　　　　　ＬＯＶＥ　ＹＯＵ　悠」

　　上面有幾滴水漬，若他猜想無誤，那是悠的淚水，究竟怎麼了，他大概也猜出七八分，剩下的，只是誰先攤牌。

　　「叮咚－－」

　　鐘聲響起，他看向空無一人的教室才想起這節是體育課，難怪悠沒寫時間，翹吧。

　　走出教室，沒往操場的地方去，反而往樓梯的方向走。

　　感情的結束，不該是這樣毫無根據，甚至依然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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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開天台的鐵門，他看見長髮迎風飄逸的悠。

　　「……什麼事？」

　　「我們分手吧！」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的說。

　　穎聽見，有些怔愣，「什麼？！」

　　悠轉過身去，背對他，重申一次：「我們分手吧！」

　　「分手？為什麼？妳不愛我了？」他有些不敢置信，獨立，這已經不能說是獨立了！

　　「那麼你還愛我嗎？如果有愛，你為什麼不再像以前那樣輕聲細語，你為什麼不能接受我的一切、我的任性？」她肩膀隱約顫抖著。

　　「那是因為課業壓力太大，你又時常懷疑我，我才會……」他仍然想辯解，畢竟他今天的本意，只是想把冷戰搞好，根本沒想到她會提分手。

　　「為什麼我要懷疑？為什麼那陣子我會情緒不穩定？你知道嗎？你不知道！」她轉過身來咆嘯，白皙的瓜子臉上，佈滿的是淚痕。

　　他微愣。「對……我不知道……」聲音漸漸沉了。

　　「那我來告訴你！」她開始哭泣。「我爸爸外遇，被媽媽發現，他寧可拋下我跟媽媽，因為她在外面的女朋友有了孩子，是男孩。」

　　「我媽很失望，所以她選擇自殺，用了最傻的方式，想結束自己的生命。」

 

 　　一時說不出話來的穎，啞然的看著哭泣的攸悠。

　　「所幸自殺未遂，但是、但是……她後來再嫁……再嫁的那個人……那個人想要強暴我……」說到最後幾近泣不成聲。

　　「悠，我！」他想說些什麼，好想將脆弱的她擁入懷裡。

　　「他沒有成功，可是你知道那時候我有多渴望你出現嗎？」她失望的目光落在穎懊悔的眼眸上。

　　「你不出現，我知道那是常理，但是我到學校，想向你倾訴，想找到屬於我的避風港，你卻神色冷淡的撥開了我的手，我還記得，那時候，你要我別再黏你。」她的淚水已經漸漸止住。

　　「那樣，你還要說，我們之間有愛嗎？是你不再愛我，我一直都沒有改變，從認識到現在，對你的感情只有一天天加深，不曾減少過。」她不自覺揚起一抹悽楚微笑。

　　「可是悠，我真的很愛你。如果……」他忽然發現自己接不下去了。

　　「如果？還要如果的話，就不是愛了。」

　　「那我對你的放不下心是什麼？我對你的心疼又是什麼？」穎蹲下身來，有些脆弱的雙手抱頭。

　　「只是習慣啊……三年來的習慣，畢竟不是一時可以改掉的……」她轉身看著樓下。這裡是五樓，穎抬起頭望著她，發現她的笑容越來越淡，好像就要消失一般。

　　「悠，我知道我真的很愛你，我們再重新來過一遍好嗎？我一定會用心去瞭解你的。」

　　聽見他這麼說，她有一度想回答他肯定的答案，但是。「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其實那個人已經弄髒了我……我只是不想讓你瞧不起我，但是現在，聽見你親口說愛我，已經沒什麼遺憾了。最後一個願望，都達成了呢。」

 

　　在得知自己受禽獸的污辱後，母親也崩潰了，每天看著自己的眼神含著歉疚與自責，她讓那麼多人為了自己而難受，活著做什麼呢？

　　聽見這句話，頹喪的穎隱約感到不對勁，急忙道，「悠，說好我們要牽著手走下去的！說什麼最後一個願望！我們以後還有很多願望要　一起去完成，不是嗎？不管你變成怎麼樣！都別放棄我們的未來好嗎？」他忽然覺得自己充滿了勇氣；這女孩是他所愛的，本來就應該由他來憐惜！

　　「可是，我只要再往後坐一點，那就真的成了最後一個了啊……」她踮了踮腳尖，撐坐在圍牆上。

　　「我不要牽絆著你，我深深愛著的你；而你也愛過我，這樣就夠了，真的夠了！」

　　「不！攸悠！不管你以後變成怎樣，你都只能是我的，我會保護你一輩子，我要當你一輩子的避風港！」看著她越來越往後，他著急的背書。

　　「但是不乾淨的我，已經配不上你了；更何況，再相愛，也會因為時間和環境而改變。」她感到自己有些頭重腳輕了。

　　「我想，繼續活下來，歇斯底里的我，你一定也不能夠忍受。」

　　前幾天發現自己無法控制情緒，才趕緊跑去看醫生，醫生說，因為她過度壓抑自己，將恐懼都壓在心底，潛意識卻依然在埋怨與害怕，因而開始會有精神疾病上的症狀。

　　動不動就焦慮，疑神疑鬼，又會隨時隨地的任性。

　　她怎麼忍心讓她所深愛的男孩受這種罪呢？

　　再活下來，她也僅是家人和他的累贅。

 

　　被玷污後，這般骯髒的她……

　　「如果你認為我不能夠包容你？你認為愛情是這樣的淺顯。那為什麼要說妳對我的愛很深？我愛妳啊！相信我好嗎？」

　　「事實證明，你是無法忍受的不是嗎？儘管你愛我。」她淡然，轉過頭去，看了看藍天。這是，最後一次了吧。

　　「那是因為我還不知道……」他有些僵硬。想起幾日前對她的態度。

　　「你的意思是知道的話，就要百般包容我？那你有沒有想過，愛情受了傷，就像鏡子有了裂痕一樣，再也拼不回來、再也補不回來的，我不要我們的愛情破碎，真要如此，不如，讓她永遠美好的存在你心中，連我的份一起。」她笑容中帶著訣別的淒美。

　　「悠……不要、不要……」穎竟親眼看著她有些透明的身形滑下了圍牆，卻來不及伸手抓住她。

　　「攸悠！」他趴在圍牆，對著樓下那無法向他回應的愛人咆嘯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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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般無法包容的愛，不如別說。

 

　　如果會傷了最愛的人，何必說愛呢？
　　

　　當真的有了準備，再去說愛談情也不遲，不要用不成熟的心去傷害有感覺的人。

　　愛不是輕易的隨口說說就算，因為它背著的是世世代代青年的幻想。

 

 

　　「穎！我們，該去幫悠整理家囉！」芸手中抱著的是念攸，牽著的是思悠。

　　他們是穎和芸的孩子，過了五年，他們也從懵懂的１７歲學到了這一生永遠無法忘記的東西－－愛。

　　「走吧！」

　　一輛居家房車駛出了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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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謝謝你教會了我，別輕易說愛。

　　更讓我瞭解愛情需要的不是過度包容，也不是冷淡的戰爭，而是適度的溝通。

　　請你記得，來生由我預定，下輩子，我會用最成熟的心來愛你，絕不再讓你受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