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11-28 18:25:25惜別會

情份Terzetto


我唯一的姊姊比我年長近八年。她清雅的臉龐,印染成好一幅柔韌的油畫,粘附著自我自傲的顏彩。在我眼中,她與我像相似又不似;如果形容她是一隻美麗而冷漠的紫貂;我便是一匹熱熾及奔騰的野馬。我跟她的情感,可縷述為不平衡的情份三重奏 -- 疏離、親厚、淡薄,幾者總纏迴一起。

童年時,姊姊並不喜歡我。可能是,我長得不可愛、可能是,我不太聰明、又可能是,她說母親偏愛於我。記憶最深刻是那一次,因為她誤會我作弄她,而狠狠在我臉上掌了一巴。當時,只有八歲的我,除了兩頰猶被火鬭炮烙、脖子像被眼睛似勾子的她緊箍外,亦開始懂得什麼是心撕肺裂的悲慟、什麼是不被信任的苦澀。雖然,姊姊總有愛護我的時候;她會分享僅有的零用錢予我買小吃、帶我參加派對、與我看電影,以及跟我說一些故事等等……只是,在領兒童身份證前,我與姊姊的關係總是既親近,感覺又疏離。所以我會說我的童年是蠻孤伶的。

漸漸成長的我,不獨有了外貌及身體上的轉變,幸好智慧也攀升了些。或許是這樣的緣故、又或許是姊姊亦開始明白,母親對我倆的愛是相同吧?我發覺姊姊喜歡我了。對我來說,這誠是人間天大的喜訊。我的心窩瞬間烘暖起來,我不再孤單,我的心事可跟姊姊傾訴了。就如長在山坳縫隙內的幼草,我被善良的農夫移植成田莊中的苗圃,一切有了新的開始!由那時起,姊姊便是我成長的習模。她愛美,我也愛美;她愛寫作,我也愛寫作;她性格很倔強,我性格亦不弱……後來,父親走快了,留下母親與我們,堅強的姊姊便成為家中的掌舵。說真的,我對她,可以說是萬二分的尊敬、欽佩及愛惜。所以在初中至大學期間,我跟姊姊的關係是十分親厚的。

人與人之間的情份就是很奇妙及難以闡釋。彷彿是人長大了,所走的路、步伐及觀瞻週遭的事物亦迂迴有異。紫貂與野馬開始過著截然不同的人生,抱持極端分歧的道理及哲學。那份埋藏已久的不信任,原來是頂根深柢固的。我慢慢要重新接受種種的誤解、怨怒、及無奈的鴻溝……感情淡薄的給果殘酷的又再搬在我眼前…

「?﹗」是我唯一懂得表達的情感。可以啟齒是:「心窗由來已久也是張開的,我對姊姊仍是親愛無改。」然而,她疏離的態度、淡薄的情感,使我卻步起來。

三重的情份,我絕對不愛,但偏要接受。人生是否總有很多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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