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8-02 11:26:21海洋薰香

遊走夢的邊界

她足蹬三吋高跟鞋,走過夏日的午後。
黃昏的街瀰漫一種沒有退路的燒灼。沒有退路卻也沒有出口。
有些心事連自己都不明白。
她鬆開了髮髻,張揚著凌亂而性感的美麗。
不多不少,正好遮住了濃豔妝容。
香水味順著高溫爬升,一切都如此,熱熱鬧鬧的。
不知怎的,心裡卻格外空蕩,像遺失了什麼。


天黑得很快,她沒有開燈,任憑時間分秒川流。
晾在窗台上那,孤零零的影子
不知何時也被吞沒在夜色裡了。
房子一點聲響也沒。
突然餓了,她這才窩到冰箱前。
只剩一罐可樂。


隔壁電視上演著惡狠狠的劇情,爭執不休。也許是真的。
究竟是真是假有時也不太重要。
她甚至不知隔壁住了些什麼人。
誰住在那兒,影響的,不過是郵差送信吧。
她想著,忍不住笑了。
搬過來半年多,郵差還是老把上任屋主的東西給寄來。
誰是誰,從來也不那麼重要嘛。


上任屋主沒什麼情書,一點曖昧的也沒有,都是廣告傳單。
前幾個月她還會費心收著。後來?後來人總是會遺忘的。


不過就是忘了個,從沒記得過的人。
她卻從來也不曉得這樣的一個人,竟和她起了連結。
那天她下樓買煙,留意到信箱裡靜靜躺了一封信。淡淡的玫瑰香氣。
淺藍色的信封,讓人聯想到海洋。


她喜歡海洋,喜歡悠游的魚群。
有時夜深,在自己的小房間裡,她會趴在桌上定定望著玻璃杯裡的小魚發呆。
那稍微可以讓她緬懷海的情緒。
收到信的當晚,她很猶豫該不該拆。收件者不詳,但信封上秀麗的字跡很誘人。
讓人聯想到修長纖細的手指,微微的顫抖。


她是個模特兒,不只有修長纖細的手指,還有美麗的腿部線條。
但卻沒有得到真心的讚美。
她幾乎感受不到男人的誠懇或是女伴的率真。
偶爾有幾個好朋友,深夜裡能在電話中哭訴的那種,但也不是什麼都能坦白說。
因此遲疑了很久,她拆了這封信。


可樂退了氣,徒剩過氣的糖水。
她喝了一口又擱回冰箱。總心不在焉著。
洗頭。也許會清醒些。
她端詳著自己鏡裡頭濕漉漉的臉蛋,顯得有些楚楚可憐。
用手指細細順著鼻梁、唇線、眉眼,在蒙了一層霧氣的鏡面上描勒出自己的模樣。
卸了妝,似乎又再小了幾歲。
像是硬生生將一個精明能幹的女強人打回小女孩的原形。


她還是決意回個信。至少,讓對方知道屋主早遷走了。
也算功德一件吧,她這樣安心著。
習慣敲鍵盤,突然無法適應紙筆的觸感,然
卻有一種懷舊的暖度洋溢起來。
不知從哪裡翻出了枝鉛筆,寫來特別篤實。一個字一個字認真回覆著。
幾近天明,她伏在蟬翼般的曙光裡睡去。


城市依然喧擾,隔著落地窗,俯瞰
像是另一個世界。
試鏡。輪到她的時候,已換上嫵媚的裝束,週而復始
胸前捧著寫有名字、年齡、三圍的字卡。
光是這些,就可以代表一個人嗎?明媚的笑靨,浪漫的姿態
這就是一副讓人疼愛的樣子嗎?
更衣室裡,她怔著注視鏡裡自己那柔媚的模樣,掉下淚來。


在花店前忍不住停下腳步,店門口斗大的,預祝情人節的字樣。
那是幾個,跟寂寞病毒一樣的字啊。
老闆娘看起來很熱心的樣子,跟一個年輕女孩子認真討論著。
她一句話也不想說,結果竟像是落荒而逃似的。
經過郵筒的時候,她卻遲疑了一會兒
還是從裝了高跟鞋、性感衣物跟化妝品的側背包裡,拿出寫了一整晚的信
謹慎地投進信箱裡。


信寄出去了之後,如釋重負。
特意繞到超市買菜。冰箱空曠了太久。
然那晚她還是沒有下廚,光是找出心滿意足的餐具,就花去好久時間。
心煩意亂時幾乎想把一切都摔碎。


不是玻璃娃娃,不要強顏歡笑,不想總是完美。
她一直以為真實的自己只能隱藏,無法表現出坦率的自己。
那封淡藍的信卻像是個奇蹟式的救贖。
隔天她收到了回信,一樣的海洋信封,一樣了玫瑰香氛。
信封底多了一個小小的鑰匙圈,裝盛著不知是隸屬哪一片洋的沙。


走台步,完美的全轉、半轉、筆直的步伐、自信眼神,
彩妝百分百服貼,眉眼間藏不著的笑意
肢體伸展充滿力度與活潑的生氣。每一個瀕臨瓦解的時分
她都緊握著那小罐沙,彷彿擁抱一整片海洋。


直到那天,她打開門時,發現地上端著一個地中海風情的盒子
她並沒有看見任何拜訪者。
輕輕打開,裡面盡是她寫出去的信,以及一張美麗的海洋明信片
上頭一行漂亮的字:
你渴望的海洋,一直在你心中


她笑了。

街道上有親密的愛侶、奔跑笑鬧的孩子,有著,浪漫的夏天。

At-first-sight Passi 2006-10-25 14:48:13

難忘的或許是迷離眼神 摩羯的熱情還未觸發卻已先被理性的念頭衝過 激情並不表示沒有真情 寫的詩早已被遺忘在簿記的一角 選擇了不同的人生 只能再祈求來世的枷鎖

At-first-sight Passi 2006-10-25 14:46:52

難忘的或許是迷離眼神 摩羯的熱情還未觸發卻已先被理性的念頭衝過 激情並不表示沒有真情 寫的詩早已被遺忘在簿記的一角 選擇了不同的人生 只能再祈求來世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