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1-11 18:14:19海洋薰香

黑色間隙。之十




初次約會的綠色窗台,九重葛間彷彿仍藏有妳自落地窗外望的洞悉。
那時妳把我小小的膝頭併攏,順著曲線按摩,趁我不留神多使了點力。
「痛。」我皺眉,妳卻笑了。

再次欽點這個靠窗的位置,只剩一個人。
若干年前的擺設至今依稀如昨。也許變動過,不過我已印象模糊。畢竟我只記得妳,就在我對面的座位上,捧著我的臉,熱切的親吻。那角度我甚至還勾勒得出來。

男人的車剛離開。他待我很好,有著孩子氣清朗的眼神,亟欲佔有霸氣的吻。
去美國拿學位的第一年很苦,都是他陪著撐過來的。
認識妳之前,看男人會有看獵物的企圖心,這樣的野性在經歷過妳後就消失殆盡了。
他卻擁有喚醒我的自信。光是這點,我已經覺得很可愛。
那種強大的信念甚至和妳那句至死不棄,不相上下。

男人會在晚餐時間來接我。於是我剩下3個小時又17分鐘可以追憶妳。
已經不再是我熟悉的音樂,分辨不出是那個時興女歌手輕飄飄憂傷著的唱腔。我曾因為妳喜歡過好多情歌,每首都唱得摧折心肝。
男人把我精選的那片光碟弄丟了,他道歉著他的粗心大意後,突然我們交換了一個豁然的微笑。
之後我聽靈魂樂、爵士,甚至熱情的南美音樂。

2小時又28分。
我跟服務生要了一杯溫水服藥。時差沒起作用,感冒病毒倒是比較猖狂。
這輩子第一次因為感冒而失聲,是剛認識妳沒多久的那個夏天,我記得妳說喜歡我啞掉的聲音。越是焦急想反駁,就瘖啞得更厲害。妳不停笑著。
我還記得,那次感冒失聲前最完整的一次歌聲,是留給妳的。感冒了仍硬要去唱歌,輪到我特意為妳點的那首歌時,已完全無意識病情警報。妳在電話彼端靜靜聽著,我一邊唱一邊心酸。
之後,就啞了。我們沒再提這事,然那首歌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1小時。
客人隨著華燈初上漸漸多起來,店家悉心燃亮每桌的燭台,橙色小巧的一點火光,在每個人的瞳裡挑著跳著。溫度也是一種視覺感受罷。
那次因為南下工作不得不借宿妳家,妳正好要遠行,於是把空房子跟備份鑰匙留給我。夜裡工作完成進了屋子,發現妳臨走前為我貼心燃了香精油燈。我關了房裡燈,好擴大這點光明,這樣看著,彷彿無夜無晝。

男人來接我了,離開時才發現外頭飄著雨。
關車門那刻,我看見一個神似妳的女人,完美的側臉沾著水霧,走進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