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1-07 00:13:50鞦韆

坦誠

猶豫什麼?通常人自己也不知道。人會反射性的設定一個限制,面對那個限制產生畏懼,然後將本來要坦承的事實吞回口裡。因為事實所引發的效應常常是潛伏在鏡面之下,等到效應浮現出來,我們在鏡中的樣子瞬間就改變了。
我可以無所畏懼,就好像分享一件快樂的事情,直接把事實講出來。但是由於我已經預測到效應的結果,而我不大喜歡那樣的結果。我不是害怕,我只是還沒有作好心理準備,我想永遠都在做心理準備,這樣一來可以說服自己是在進步的,二來可以說服別人我沒有在逃避。到如今我還是抱持著苟且的心態,期望任何不一樣的效應浮現,縱然在我自己的假想中,不可能有那樣的東西浮現。我的心很奇怪,他面對一個本質不可能改變的東西,不會像智者一樣放下或是避開,反而硬要在其中日以繼夜的找出任何改變的可能,以顯出他比智者還要高等。這是驕傲在作祟,或者說是對自己的一種期許。

這樣的固執,已經在我的閱讀習慣中誕生,強迫自己不斷的閱讀,從每一種特色中挖掘苦澀的底部所埋藏的樂趣,即使挖到底沒有發現樂趣,也以為挖掘的過程是樂趣。樂趣一直是支持人們前進的重要動機,譬如每日重複的工作,每個瞬間相同的姿態,每一段程序固定的練習,無不是教導我們發覺樂趣的技巧。很可惜,在面對不可能的嘗試中,只有一種是可以抱持著樂趣不斷前進的,那就是不可能本身與真理相悖;若互相符合,人們就要謙虛的坦承失敗。可是固執常常不會這樣饒恕自己,反而是越發的鑽研樂趣所在,深怕一但坦承失敗,就失去了存在的價值,換句話說,沒有辦法面對效應浮現時鏡中改變的面貌。

連我在寫這篇文章時,也是抱持著一定要寫到一個漂亮的結尾才結束,這種固執在遇到瓶頸時特別有用,在書寫一個根本錯誤的美麗時也是最大的敵人。後者花了許多時間去奮鬥,但是沒有任何人欣賞。東西的價值,在目前藝術是主觀的世界裡,決定於眾人給他的眼光多寡,很多人誤以為這樣才是藝術的價值,這是一個錯覺罷了。希臘的建築,被基督教世界否定,又受文藝復興的重視,因為基督教世界和文藝復興本身都是主觀的,但是希臘建築的價值本身卻沒有變動,因此放長來看,藝術本身根本沒有變過,變的是人。

於是固執又出來攪局,不管是宗教或主義本身都擁有固執,何況是愛情?愛情所面對的結果比之前兩者更為複雜,因為愛情本身的真理是變的,在我追求的當而,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卻在下一個人追求的時候,成為可能。於是前面那個人還在處心積慮的想要改變,以避免面對鏡中改變的自己,後面那個人則安然的處在不須改變的環境中,面對不曾改變的自己。這兩者之間所產生的障壁,正是前者之所畏懼,之所反射性設定出的限制,之所猶豫。

寫到這裡,我認為在應付這種情況,算是夠清楚了。就好像大霧中行車,霧燈雖然不可能將霧撥開,但是至少司機可以掌握狀況。所以我坦承: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