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2-05 23:07:49鞦韆

頹然

圮,土從邊坡碎落下來,自一種安穩中的狀態脫出,不管是受了海的沖激或是情人的巴掌,土是這樣崩壞了,摔成無法復原的鏡子,無論在怎麼拼湊面貌還是記憶,都不再正確,完滿的絕望,也是一種完滿。

於是一隻手可能不大重要的靠在窗邊桌角扶手或父親的肩膀,而另一隻手的確是崩頹了,因為狀況改變得太急,以致於春天未到,櫻花已死;雁字無期,秋日將盡,這兩個古老的例子,說明垂下的手是典型的,足可模範的角度。面對困難,要是都這麼揮灑汗水突破難關,或是忍耐妥協長長久久,那只是土塊拚命的抓住原來的崖邊而已,儘管抓到出汗了脫節了,從外表看去,不過是平凡無奇的土坡罷了。凡是那些震裂沖刷,隨大水或巨龍逝去的部分,才留下讚嘆不斷的罅隙谿壑,「崩崖轉石萬壑雷,其險也若此。」至於宙斯的女兒,女神中的女神,也就不再多提。

在記憶中,因為永遠拼不起原來手的姿態,所以毅然執著;在人群裡,因為永遠拼不起自己原來的模樣,反而無憑優雅。很可惜那只是一種浪漫的過去,因為大家認為垂下的手臂並非崩壞,而是原本如此,而我也懷疑自己從來沒有擁有一方土塊。三峽怎會知道誰的血肉被噬走?於是我拿起筆,奮然的寫下自己原本的樣子,要大家知道我失去的部分多麼重要,多麼寶貴!無意間,這已經不是完滿的絕望,而是強行要恢復成原本的形狀。但是等到我完成了一幅平凡無奇的山水,我又猶豫起來。

就在猶豫間,另一塊冰又轟然墜入北極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