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4-11 07:39:13Scarface

功德

就城市娛樂空間而言,在某種意義上,人們已經無處可去。至於那遍佈全城的夜店更是一些令人窒息的空間,成噸成噸的肉感,而難以找到渴望的片段的靈感,酒精的作用是讓喝它的人要時刻維持著高度的尊嚴,這是一場戰鬥,最終的結局不是酒被打敗了,就是人被打敗了,只有兩種結局,不會有第三種。

有人說,每一段愛情的能量都是註定的。
愛得愈激烈,消耗也愈快。
就像焰火,漫天絢爛以後,片刻就成為灰燼。
只有恬淡從容,才能一生。如同炭火,溫熱而恒久。
再比如說,哈姆雷特只有一個,但一千個人聽哈姆雷特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誰能保證我們的生活都是一個模式呢?

愛情是幸福的,婚姻是辛苦的。用一年的幸福,換三十年的辛苦,不是一個等價方程式啊。有人卻毫不遲疑地說:寧願用三十年的辛苦來換那一年的幸福。臉上是青春獨有的堅定。笑著晃晃頭,心想:這就是悲觀者與樂觀者的區別吧?又或者,只是中年人和年輕人的不同?

婚姻存活了,個人卻死了。
個人存活了,愛情卻死了。

他由此也看到了自己中年以後的歸宿:永遠的婚姻或永遠的孤獨。

磷和硫磺摩擦后的味道格外誘人,就像一對男女第一次唇觸時的新鮮和濃烈。樂於做這種事是很危險的,當然,不是說引火自焚那麼嚴重的現象,只是,從物質轉換的角度上,大概哪個角落又會抽離了萬分之二的能量了吧。

嘩啦地把手上的火柴給點燃了。一盒火柴,無疑是彌漫著60年代社會的模樣,那種讓人樂於分辨每一根火柴燃燒時氣味的區別。氣味對大腦中樞的刺激會產生骨牌效應,每種氣味所產生的映像都不同,老實說,度是要掌握好的,否則,腦子是會迷路的,在每個極點之間的過程是亢奮的,秋千蕩到尖端就有可能脫繩,得小心樂極生悲。

火柴是一根根地燃著,火焰中也沒任何的幻象,只是純粹而平靜地燃亮著,擺弄煙圈是種得意的游戲,樂此不疲地在煙圈中舞條生龍。

盡管火柴頭上不隱含著任何顯性的哲學,但是輕舉妄動總是不好的,破壞了氣味影像的純粹性,這行為多半是種體驗,體驗那種紛紛攘攘眾說紛紜的事件。想到這,倒是給僵住了,煙圈也抽搐起來。

既然無法將氣味中的影像弄成高畫質,那就請千萬小心翼翼地掐滅煙圈,淨化屋裡的空氣。

世上的事往往就是這樣,煽情的和被煽情的人沒有不喜歡浮在煽情表面的溫柔浪漫,而完全忽視忽略了掩蓋在這抹溫情下的可怕的、甚至於是可以致人死地的殺傷力。

當錯愕、失望、無奈、憤怒、哀愁和所有的所有都被淚水浸泡了,淹沒了。一個懂得了淚水的鹹鹼性是相對於生活這個高酸性東西的人,孤獨會明明白白地寫在他臉上,下班回到家裏按時接受勸慰,上班按時面對落滿灰塵的商品。

人生就是一杯酒,好壞總得自個兒喝。然而,生活往往就是這樣,它總是在人們對它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花時,它就撕開了它殘酷而幽默的另一面。它的目的很單純,它只是想要看看即將接受它的打擊和嘲弄的人的承載極限。

物種進化永遠是痛苦而寂寞的,並且,除了忍受寂寞痛苦以外,一點辦法也沒有,物競天擇。

忽然就想到一個問題:婚姻的成立是不是在人類進化的過程中從一開始就意味著痛苦和寂寞呢?

最相愛的人,未必懂得如何去相愛。習慣了激情,會沒有辦法面對激情過後的平淡。

怎麼都沒人質疑過:
對婚姻的堅定捍衛
是否就來自於對愛情的蔑視?

一條生命,從降生到死亡幾乎是脫離不開人群的。一個人從步入社會開始就不再擁有自己的時間。一個追求完美的人,一生都很難擁有屬於自己的腳步。

哦,我想做我一直忍住不能做的很多事。不知道為什麼,最近我卻那麼迫切地想擁有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時間。我突然很想找回我自己,我開始渴望寧靜和安詳。是多年積蓄的壓力使然嗎?是勞累的靈魂需要嗎?想不出所以然,只是很想擁有。哪怕就那麼靜靜地等待時間從手縫悄悄地溜過,哪怕只聽著自己安詳的心跳睡去。

而今走入中年,立在中間的感覺更是疲倦和困頓。長袖善舞養俗了殘餘的人性,操心費神助長了白髮的攀援,愈來愈清晰,所有的未知都是已知,所有的喜樂都不過是海市蜃樓,所有堅持的繁華都會在瞬間轟然淪陷。榮辱哀樂,到頭來也不過是還原成空。

空是什麼?解釋不得,但感覺得到。那是一種盛大無邊的彌漫, 像昨夜逐漸籠罩的霧氣,迷路後再也找不出任何對照來證明存在。我想,我的存在,在瞬間後,也不過是一種不和諧的假象。

也許,浪漫只是發生在臆想中。但是,中年危機倒是很具體的。

終於明白為什麼有人要借酒澆愁,雖然,也是愁更愁。然而酒很好。喝到不是很多,然而又稍微有點多的時候,會覺得腦袋發沉,目光有呆滯的前兆。貧血的人臉頰上也會有紅暈,看看鏡子,並不像小說裏寫的那樣因為一點酒精就面若桃花,而是越看越像個獰厲的惡鬼,目光因為呆滯而決絕。

可是,卻可以任由重力的作用,以醉酒為藉口,把沉重的腦袋放在軟軟的沙發背上,閉眼,想一些模糊的人與事。當我這樣做的時候,她在我的眼前,微笑。

終於的終於,她在我眼前了。半年裏,我以為她不在了,以為我可以做到當她不在,可是醉酒後才知道,原來不可以。

明明在幾個場合裏碰過面,共同認識了很多人,卻還要在別人面前佯裝對彼此的陌生。十分十分辛苦。然而不必對所有人說自己的辛苦,想念到極致的時候,是噬咬般的疼。恨她不肯等我幾年,恨她不許給我一個未來,然後恨自己讓她看不到希望,讓她看不到未來。

就這樣,在這個夜晚,終於喝醉了。龍舌蘭和啤酒,喝了多少記不清了,總之一定很多。借了酒精的力量,終於敢說出不敢說的話。

這是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