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11-26 01:38:35美雪

【 媽啦媽啦 】 54







  在email裡發現這樣的一行字:「牙痛才知道要看醫生,寂寞才知道空氣不一樣。所以想你的時候才知道,原來身邊真的少了一個人。」

  隱隱約約,我覺得牙痛了起來。

  我討厭戀愛,因為那讓我變得不像自己。

  所有的情緒都被放大,再放大,再、放、大。整個世界只剩下兩個人,他的情緒就是我的情緒,走到哪裡做什麼事腦袋裡總是有那個人的影子,無論如何都揮不開……

  唉,我寧可牙痛。

  不過,話雖然這麼說,但是走在街上看見情侶三三兩兩經過的時候,眼光還是忍不住多飄了幾眼過去。

  我到底在做什麼呢?無聊逛大街一點意義也沒有,該回去做點正經事。想再多都是空想,要認真過生活。譬如想想這個月過完下個月存摺裡還剩多少錢,信用卡說不定要爆掉,大姐可能又要越洋打電話來關心我,一年兩次的保險費……

  走在街上,經過賣甜甜圈的小攤子,老闆娘的笑臉一如以往,我心裡的莫名羞慚也和以前一樣,在同樣的一瞬間開始發酵。

  窩在電腦前面的我和在街上認真生活的人比起來,實在米蟲得不能再米蟲。雖說職業不分貴賤,然而付出的勞力與得到的報酬無論怎麼說就是兩回事,不公平的事情一直都在,假裝看不見也沒用。

  回頭想想,一直在音樂裡打轉的我能做什麼呢?如果不寫樂評不作曲不寫詞不在音樂這個圈子裡面的話,我還有什麼其他的選擇?

  嫁人吧。外婆會這麼說。老媽會這麼說。那幾個已經嫁掉的女人都會這麼說。

  可是,愛上一個人是這麼容易的事嗎?

  對我來說,它似乎和大學聯考一樣艱辛。

  我很難去喜歡一個人像以前那樣奮不顧身的喜歡了。

  那種所謂的純粹的愛情,想對某人告白的心情。一種還在發酵,還未成形,的那個時期……有些事情在發酵期沒說出來,連形狀都沒有了……也有可能在很多年之後,為了某個人、事、物才會突然成形,更有可能,這個人、事、物,並不存在。

  我很怕那種付出自己的無底洞,我怕那種情緒完全依附在某個人身上的感覺。

  為了他哭為了他笑為了他生氣,每天每天,腦袋裡記掛的是他吃了沒睡了沒……晚上睡著之前,最後浮現的一張臉還是他…….

  這樣的無重力狀態讓我非常非常害怕,我不想再把自己搞丟一次。

  也許上一次和這一次完全不同,可是,在我來說陷下去的情形不會相差太多。

  畢竟,我還是原來的那個我。

  只是我變得小心,每一步都會當心腳下,以免掉下去。

  這樣的兔子,會不會被獵人捉到呢?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這是一隻很難養的兔子。

  而且,我發現,生活裡的工作和感情一旦交錯,什麼事也做不好,黑雲慢慢飄過來,用什麼都擋不住。

  簡單的說,想太多。

  嘆氣的時候,恨自己的龜毛。

  連自己都不瞭解的自己,要怎麼去和另一個人手牽手?

  「死小白,妳丟在我桌上的東西是什麼?」美雪在手機裡尖叫。

  「我忘了是寫誰的了。」東西交出去之後我就不記得自己寫過什麼東西,美雪為了這一點恨死我,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褚衣白!妳還給我裝死!什麼叫最後一篇?妳要我以後拿什麼東西來補妳的空白啊!」

  「找別人寫就好了,譬如那個姓石的。」

  「……妳,妳跟他鬧彆扭為什麼要犧牲我?」

  「沒鬧啊。」

  「明明就有!」

  「好吧,那就有好了。」

  「小白,妳哪根筋不對了?」

  「沒有啊。」

  「騙鬼妳沒有,明明就有,死氣沉沉跟鬼一樣,妳不要嚇我!」

  「話都是妳在說,我說沒事啊。」

  「我不信!」然後一陣嘎啦碰撞的聲音。「妳在哪裡?我過去找妳!」

  「在吃甜甜圈。」

  「啊?」

  「我也不知道在哪裡,反正公車坐一坐隨便挑一站下車,等一下再坐公車回去就好了。」

  「妳瘋得很厲害。」

  「那妳離我遠一點。」

  「……」過了三秒鐘。「妳到底在哪裡啦?不管,反正妳現在坐車去,我們約站前三越前面見。」

  「去哪裡幹嘛?」

  「去喝星星錢啦,請妳總行了吧?」

  「天氣冷,我不想喝冰砂。」

  「妳……好啦,那去四樓誠品,給妳果茶冰砂配鬆餅行了沒?」

  「奶油要兩泡才要去。」

  「死小白,妳總有一天肥死!」

  「反正不是今天。」我聳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