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心情一如空蕩蕩的心靈，音樂和香煙都只能在身體裡繞一圈之後就隨著輕聲的嘆息而離開。中秋節的晚間十一點半，我在房間裡等待著圓月行經窗前。這個等待的本身也沒有任何意義，只不過是無意志的無表象，等得到與等不到兩種可能的結果，都不會對等待這件行為本身產生任何影響。就如同在一間空房間裡頭擺了一個空空的紙箱，對它的存在產生任何聯想都屬多餘。


想就這麼讓自己一直都空空的，想就這樣拒絕意識回流。出神一般讓視線凝向窗外，那被燈火微微燻著灰濛的夜空，想像著那底下被對面樓房擋住的部分，應該是一條點亮著路燈的高架道路。路面沿著河岸伸展，藉著許多分支流經都市樓房之間，切割了一個一個的區塊，正象徵著人們總喜歡劃地自限。屬於你的，屬於我的，能做到的，不能做到的，一格一格清清楚楚，不能任意變更勢力範圍。在其中一個格子裡的一個更小格子裡的我，此時擁有身體方圓五公尺的領域，正在嘗試讓自己感覺空間很大。睜著眼睛，看見牆壁，閉上了眼，似乎就是無限。


普通人類如我一定無法理解無限，因為那是上帝的專利。但我可以理解無限小就是無限大，或者「無」這個名詞並不適合以大小或多少等詞來形容。我不曉得要怎麼面對「無」或者如何處理「無」，不過我卻可以什麼都不做的方式來製造不是很純的「無」，從嘗試與它相處的經驗來學習這個東西的本質究竟可以如何理解，或者如何可以不理解。但最起碼，總要能學習當這東西不請自來的時候，如何可以讓它優雅的離去，而不是瞬間被封閉掉其他的意念與心情。


至少自己的存在在時間裡的座標仍然維持等向等速移動，這也許就是想完全放空卻無法真的空下來的原因。我為這樣的情形感到無可奈何的焦躁，一時之間也沒有辦法轉化。煙灰缸裡逐漸堆滿煙頭，中秋圓月仍然還未走到窗外，也許這夜空上頭有著厚厚雲層，使得它和窗戶之間的存在關係不具實質意義。而我仍依然在做著不具實質意義的等待，就只是表現出等待的樣子，蓄積著下次行動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