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8-24 00:15:33李旭祥

挪威的森林 —真實而鮮明的人物

部落格上介紹一本人人知道的日本愛情小說實在不是我的職志。但是,挪威的森林,是一部值得學習的小說寫作教材。章節是,人物篇。

 

不同的讀者對小說有不同的期待。有些人要精彩的情節,意外、刺激、或浪漫愛情。如果小說的料不夠多,他們覺得「不好看」。也有人認為小說應該真實反映人生,而真實的人生巧合不多,事情發生的節奏也慢。當故事節奏明快時,他們覺得「不具說服力」。然而不管是前一類或後一類的讀者,或是前一類或後一類的小說,都期待或是需要真實而鮮明的人物。必須有能夠躍出紙面,活靈活現的人物,才能抓住讀者的同理心,進入小說的世界。這也是為甚麼挪威的森林,如此憂傷而步調緩慢的愛情故事,特別的吸引人。

 

像許多愛情故事一樣,正好多了一人,典型的三人組故事。這三個核心的角色,「我」,渡邊,是個性極沉鬱,老是陷在思索裡的傢伙。直子,由於精神的疾病,糾結內心的困擾,表現於外更為低沉。卻又有Midori(綠)這個明亮可愛的角色。我發現,不止核心角色是三人組,整個故事就是一連串的三人組的組合。倒敘從頭,直子、渡邊與KizukiKizuki是直子幾乎從三歲就在一起的青梅竹馬,也是渡邊的好朋友。藉由三個人之間的互動,人與人之間的不同就顯現出來,格外生動。再來是渡邊與大學朋有永澤兄,與永澤的女友,初美。雖然永澤兄的角色刻劃已經相當成功,但是三個人晚餐時的尖銳對話,讓讀者對只讀古典小說的永澤兄的殘忍極為吃驚。還有就是在療養的山中的渡邊、直子以及玲子姐的三人互動了。

 

如果在山中,只有渡邊與直子,可能悶到作者也寫不下去了。

 

雖然Midori與直子從未在同一場景出現,細心的讀者仍可以感覺這是一個三人互相牽扯的戀愛世界。最明顯的是當Midori用手幫渡邊「做」的時候,他不覺想到直子的手,

 

「嘿,渡邊君,妳在想別的女人對嗎?」

「沒有想啊。」我說了謊。

「真的?」

「真的啊。」

「這時候要是想到別的女人,我可不高興噢。」

「不可能想吧。」我說。

 

Midori的可愛和搞笑成為書中最令人愉快的人物。塑造這樣的妙語如珠,作者要有很高的想像力,腦筋恐怕也要能很快急轉彎才行。Midori提供了年輕人的愛情故事,不能缺少的歡笑與活潑的氣氛。相對之下我認為作者描寫渡邊的功力也是一絕。他是第一人稱觀點的人物,沒有人幫讀者「看」著他。作者用漫長的鋪陳,逐漸形塑出陰翳與內在思索的形貌。他陪伴Midori去醫院陪伴父親的那一段,令人意外,又無比的溫暖,是所有讀者都不可能忘記的,也使得Midori對渡邊的傾心找到「具說服力」的理由。

 

但是最與眾不同的人物,自然是幽禁在寂寞的深山中,令人無限惆悵的直子。也因為她 ,挪威的森林故事如此不同。

塑造出「圓形而非扁平」的角色,固然是讓人物塑造合理化的必需策略,但是要避免因此而使的筆下的人物反而面貌平庸。創造出鮮明差異的個性,產生對比與互動,筆下的世界會更有趣味。有了生動又值得讀者關心的人物角色,小說才具備成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