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3-18 02:28:07左耳

我的腦在我的腦以下

你就繼續緊端著那一杯已經燒乾了的馬丁尼,並且就此賴坐在地上永遠也別起來。枯坐在門楣上的鬼,正淒厲的望著你,於是你開始張嘴想要呼救,但是你那發澀發酸的嘴,只不停的重複說著你沒有喝醉,說的時候差點沒把自己肥厚的舌給吞下了肚,再嘗試了第一千九百八十九次之後,你終於發現這是門楣上那傢伙的詭計,於是你倒在地上胡亂的踢腿,同時也哭泣,但是朋友們卻只是笑著,你看,他喝醉好像小孩子,白痴。
發現思考開始侵蝕我的時候,其實我還在做著一個小實驗。當我發現水銀居然流穿了實驗室老舊的玻璃瓶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弄壞了那其實早就應該壞掉的實驗器材。但是我沒有如願,那一注水銀開始試圖流進我的腦,蜿蜒的在鐵製的桌面興奮的爬行著,那水銀,以一種勾引的姿勢。很不幸的,我所有的語言都已經從張開的腦孔中流了出來,我只能一直重複的說著軟軟軟軟軟軟軟軟軟,我開始毫無意識的倒在桌前,眼睜睜看著水銀從腦孔中鑽了進來,從此以後我的思考都要帶著水銀了,我開始驚慌起來,萬一以後我必須因為溫度升高而下意識的舉起手,那會讓我多麼沮喪!?於是我選擇持續發著軟軟軟軟軟軟軟的聲音,直到隔壁桌的女孩子舉手對老師說,我嘗試用包裝精美的暗諭手法對她進行性騷擾,老師他才推了推眼鏡,向我忘了一眼,跟其他人解釋到,別擔心,這同學不會騷擾任何人,你們看,他早已經被自己的思考侵蝕了,我希望你們都去觀察這個過程,在下課後給我交來心得報告。同學們於是紛紛拿起了手機,告訴還在睡覺的同學,老師今天變相點名了。
你也在半夢半醒因為早晨穿透琉璃的光線的美,而考慮今天是否該去上課的時候,接到了這一支宣判死刑的電話。於是你對著話筒說,你寧願叛逃。只可惜你甚至沒有按下通話鍵,於是你墮落的和其他不知道這回事的同學去了酒吧,包包裡還帶著標題為物理概論但是作者並非愛因斯坦的奇怪教科書,甚至遇上了鬼,你後悔沒有帶著與母親在肖像被燻的發黑的關廟裡,所求來的護身符,你所有的只是一杯馬丁尼,而且還喝了幾口。這個晃盪在門楣上的鬼呵,他化作一名美男子勾搭在你心儀的那個男子背上,他的唇游移在他的頸上、耳間,整個酒吧都轉為一種黏膩的氣氛。你開始懷疑真的喝醉了,在下午喝醉,三點的陽光變成碧綠色,被碧綠色的陽光照射的計程車變成黑色,這個都市轉變成一種無法描述可是呈現透明的顏色,你看見鈔票在大樓的管線裡面井然有序的上下移動,才明白這原來就是那些商務大樓賺錢的方式,至於城市底部那些糾結的有如繁雜樹根的司法和政治,已經不是新鮮的事情,它們甚至不用這種透明的顏色就已經自然裸現在政客的軀體上,你閉起輕薄的好看的雙唇,開始沉吟起一段經文。
瓮!馬尼八咪鬨。瓮!馬尼八咪鬨。劇情被割裂,你和我所說的故事再也無法繼續下去。
一個唱著崑腔的戲班子群提長劍從掛著藍幕的戲台翻了過來,咿咿呀呀的舞著連環飛步,劍尖指向我的喉間,勾著怒眉的雙眸直勾勾的盯著我,大聲唱著一段我不懂的戲,我開始慌張的翻找自己的座位,我記得有一張寫著什麼什麼的紙,淡黃褐色,背後還記了修我機車的機車行電話號碼,也因為如此,上面也沾了斑駁的黑色機油。什麼地方都找遍了,仍然一無所獲,我下意識的把某個東西往上一掀,居然掉出了一堆穢物,啊,原來我翻開的是我的腦。
不,我翻開的腦底下確實還有著一顆腦,幼嫩嫩的粉紅色,好像一個乾淨的嬰兒柔暖的小腹。原來拋開了這些穢物,我所表達的東西是這麼的乾淨純真呢,我不免有點自豪,我的腦在我的腦以下,哈!而且還是那麼樣的紅粉稚嫩,這消息要是被我的朋友們知道,他們一定會羨幕的發狂的。
我迫不及待的,要跟所有的同學朋友家人親人等等等大聲說,別以為認識了我之後就認識我了,因為我的腦在我的腦以下。
你似乎還不知道這個消息,否則你會更難受。你開始承認那隻舌長至膝的鬼才是這個房間的主人,他甚至比酒吧更早就存在,所以他才是這裡始終的主人。你歪著頭開始思考原住民以及移民對土地認同度的問題,但是無瑕多想,因為你發現你發軟的嘴,還在呢喃的說著我沒有醉。由於你實在是太吵,酒吧裡開始放起艾薇兒的專輯,而且轉的很大聲,你痛苦的聽著,順便倒在地上看著隨著音樂起舞的,酒吧妹的底褲,你很痛苦的發現居然是白色,怎麼會呢怎麼會是白色?你開始恨起這些披著前衛外衣的女人,為什麼可以一副要跟任何男人上床卻實際上完全不跟任何男人上床?這不可能是酒吧的樂子!
你嘔吐了。
嘔吐之後清醒的你,發現自己因為抽多了煙想拉屎,而坐在酒吧的廁所裡邊拉邊吐,整個空間被你搞得慘不忍睹,從來就沒有坐在門楣上的鬼,也沒有我和我在我的腦以下的腦,以及任何我所說的故事。一切都只是因為沒有被稀釋過的乙醇 ── 你醉了。
你坐在馬桶上,很難過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