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的承诺 (14)
无奈的承诺 (14)
傍晚九点, 我独自一个人走在灰暗的路上回宿舍, 很无聊, 思绪却跟着不停旋转, 细胞在脑袋里相互乱撞. 我知道三个月的课程很快便会结束, 我们根本没能发展. 但是另一边厢, 暧昧却一直不断的在滋长. 虽然已对自己说了无数次不可能也不可以喜欢他, 然而一看到他, 心脏就莫名奇妙的心跳得特别快. 那天, 看到一个室友故意在我面前拔花瓣, 爱, 不爱; 不爱, 又爱…. 难道, 她们已经知道我正因两个人的怯懦, 在不停和两个自己拔河交战? 唉, 看来刚刚所温习的功课得重新学过了. 原先打算在今晚开工的剧本, 现在连个开白场都没写到, 我是怎么啦我?
那天的事, 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大家都只是点到为此, 谁也没对谁说出对彼此的感受. 诚然, 我们的关系仍然停留在含糊不清的阶段, 但我不甘心, 我希望我们有个明明白白的结果. 可是我却发现自己越是执着的强调理性, 越是无法释放自己, 就这样让自己深陷在矛与盾, 取与舍之间.
所以我才觉得无聊, 草率的收拾一下桌上的书本便走回宿舍. 途中, “正好”碰上驾着车的林传道, 云也在车上.
[
[呃? 就我们三个吗?] 嗳, 思绪被打断了. 其实我这种边走路边胡思乱想的行为很危险, 随时都有被人掳上车的可能. 虽然, 我只是草民一个.
[还有一个, 是楠姐, 现在就去载她, 她得回家一趟.] 林传道说.
[嗯, 好啊!] 连想都没想, 我应了一声便爬上车后座. 如果对方是陌生人, 骗说家里出了事, 我想我应该也会傻傻的跟上车. 都说了, 边走路边胡思乱想的行为很危险的.
楠姐是这次课程中最年长的学生, 听说她家人生病了, 所以必需回去看一下情况. 车子在楠姐的宿舍前停下, 云礼貌式的下车, 然后把前座让给楠姐, 他自己则到后座和我一起. 我猜想林传道和云的交情一定不浅, 不然众学生中, 干嘛只选择和云去宵夜呢? 以我超丰富的推断, 这当中必定暗藏了什么玄机, 所以只能趁夜黑, 以神秘的形态迅速出现, 然后…咻的一声…. 总之, 一切, 叫人匪夷所思.
话说回来, 这两个神秘人物为了什么找我吃宵夜? 难道, 我就是他们的宵夜?! 想到这, 我偷偷的瞄向云. 哇! 吓我一跳, 好恐怖叻! 云目露凶光正流着口水的盯住我! 完了完了. 为何偏偏是我? 难不成…, 停! 太复杂了, 我需停止这种无谓的推断. 我想, 我应该是太累了, 才会产生幻觉.
放楠姐下车后, 车上只剩下我们三人, 云似乎不怎么情愿坐回前座. 先前楠姐在车上时大家都有说有笑, 现在四缺一, 季节好象突然转换, 三人谨严静静的什么也不说. 你看过暴风雨前的宁静吗? 很可怕的. 这就是我们现在的情况. 沉默了一阵, 倒是林传道打持不住了.
[最近好吗,
[嗯… 好象, 还好, 不错, 没问题. 谢谢.]
[妳怎么了?]
[哈… 我很好啊!]
[妳刚才都自己一人吗?] 云凑近我关心的问道.
[是的, 噢不! 其实也对啦.] 我稍停一会, 以便确定自己仍然存在. [毅吩咐我写一个福音剧本, 是来临的布道会上的节目, 我还在考虑剧情发展及人物的构思.]
云打趣的问 :[那妳安排我演什么角色?]
[还不知道呀, 现在只有一些初步的故事情结, 等我写完了才一起在彩排的时候公布演员的角色吧. 应该就这几天会完成, 何况离布道会不远了.]
夜档口就摆在路边. 这里蛮多人的, 没什么座位了, 我们随便在角落的一处就座. 林传道点了一盘福州食,“点边糊”. 名字听起来还顶新鲜的, 我想应该是不错的食物. 一会儿, 一个小妹妹把这个很特别的食物端过来. 我含着筷子心想, 这种状似果条的白色残渣物, 就是点边糊? 吃了一口, 觉得没口感, 味道有些怪异, 一点也不好吃嘛! 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光顾?
[是妳不会吃啦!] 林传道一语道醒我这外行人, 是是, 我同意. [我看妳吃炒面算了, 喏, 吃这碗吧.] 嘻…
[你收到台湾的录取通知书了吗? 打算什么时候起程?] 林传道再次为我们打开话题.
[没这么快, 估计再过一个月会收到了, 九月初会先去报到.]
[你预备好了吗? 一去便是八年哦! 说不定你可以在那儿找到女朋友.]
[说不定八年后都还没遇到适合的对象.] 说这话时他偷偷看了我一眼. 我察觉到, 因为, 我也望了他一下.
干嘛? 他俩在背台词吗? 一唱一和的, 那我算什么? 还有, 这台词好象有点熟悉, 是我发梦时听见的吗? 再说, 有必要在我面前提出这么敏感的事吗? 心中微妙的感觉告诉我, 他们不是真的在聊天, 倒像是在探索些什么. 总而言之, 我很不自然.
[这样吗?
是不是? 被我算到了, 他们果然有备而来.
[呃…]我怔忡地不发一语.
[其实八年很快便过去的.] 见我答不出话, 林传道立即转个方式替我解围.
[八年可能只是一眨眼的事, 也可能是千山万水.] 我耸耸肩膀咬着下唇, 大家心照不宣.
[即使是这样, 这段时间你们还是可以来往的啊, 你们可以尝试用写信或以通电话的方式继续保持联络啊.]
[好啊.] 我和云不约而同开口赞成, 我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拚命玩杯中的汽水.
我明白了, 云和林传道一早就穿通好了今晚这个局面. 但是再怎么说这也是两个人的事啊, 实在没必要把林传道搬出来嘛. 真是个没胆又害臊的家伙!
纵然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我还是觉得我们需要多一些时间来肯定. 圣经一开始就谈到上帝用第六天创造了男人, 因见男人独居太寂寞, 便在他沉睡的时候取出他身上的一根肋骨, 为他造一个女人给他作配偶. 因此女人是男人的骨中骨, 肉中肉. 原来我们一来到世上, 上帝就已配对好一切. 既然上帝的创造是一对的, 每个男人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根肋骨, 那我, 是不是云身体的那一根呢?
三个月的时间并不够证明什么, 我无法感到上帝对我说 : 是的, 就是他. 反倒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的祷告上帝的带领, 我相信上帝一定会为我预备最好的. 不管自己是不是云身上的那根肋骨, 在上帝对我说话以前, 我选择, 等.
[云啊, 能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你, 绝对不是偶然的事. 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暂很仓促, 但我还是感谢上天让我认识你. 再过不久便是我们的第七届毕业典礼, 那天, 有人提议相约在七年后的七月七日, 相传七是最完美的数字. 可惜, 七年太漫长了, 多少人在七年后仍可以记得这个约定? 所以, 请你答应我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 在我们约定重逢以前, 我们, 都, 一样是朋友, 好吗?]
空气好象开始凝结, 彼此的呼吸都加重了.
他吃了一口面, 勉强对我挤出一抹笑容.
[那就是默认咯. 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我问.
[好. 什么事?]
[答应我, 回去以后, 你先写信给我好吗?]
[这, 没问题.]
[到了台湾, 你也要先写给我.]
[好, 我会的.]
[你说的, 你一定要先写哦.]
然后, 云用手轻轻抚摸我的头发, 我像个木头人般坐着动也不动, 全身经脉缩得紧紧的, 心跳也加速. 这种触摸, 是我们最大的极限, 因为, 我们连手都没拖过. 我突然有股想哭的冲动.
云, 我知道 “一样是朋友”不是你要的答案, 你不说话, 不是默认. 你对我笑, 是因为除了这样, 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不是吗?
云, 我也会写信给你, 不单是你, 我还会写给璞, Esther, 写给其他的同学. 只是我觉得, 写给你的信, 会多出一样叫“无奈”的东西.
云, 我确信你会先写信给我, 也相信你会给我打电话. 纵使是这样, 又能改变什么? 我反而对这种承诺没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