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話：使君子》




夕陽餘暉映著一個女人長裙飄飄地緩步在鄉間小道的畫面，猶如一幅靜謐的黃昏剪影。女人走路成Z字形，低著頭看地面，像是邊走邊沈思，也像是打定主意要漫步到天涯海角，所以不急又不徐。

『天涯海角有多遠？』NOA自言自語，過一會兒覺得自己好像問了個蠢問題，發出呵一聲悶笑。除此之外，村莊外的荒田邊只有不知名的小蟲伴奏著『寂寂寂寂』的叫聲。

已經不知這樣漫步了多久，平日走慣了的小徑，此刻突然化成一條蜿蜒到天邊的蛇，像是要引領NOA走到哪個可以平息她內心的地方～表面上看似沒有目標地亂走，但是這個走路者其實已沒有任何猶疑也沒有任何思考，就只是單純地走路而已。除了某些片刻，她的腦海中會編輯排列然後播放一段段關於過往的電影～

此刻剪輯到的片段是某個夏日午後，畫面的標題是「益華陪NOA到郊區練開車」，在這幕場景中，NOA一邊開車一邊不專心地問：『華，你相不相信愛情會天長地久？』她不顧前方的路，轉過頭來問益華，邊斜睨著他那一天不刮就會變成沙漠荒原的下巴，她好愛這個刺刺的下巴，最喜歡用臉頰磨蹭他的下巴了。。

益華一臉無辜又勉強的看著前方，心裡還在擔心NOA會不會像剛剛那樣來個緊急煞車，勉勉強強擠出一句：『那天涯海角有多遠？你知道天涯海角有多遠的話，我才回答你剛剛的問題。』

NOA一臉不滿意的嘟著嘴抱怨：『方益華，好狡猾！』，才剛抱怨完又噗嗤一聲笑出來，『方益華，好狡猾！』『方益華，好狡猾！』這句話還真押韻ㄌ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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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記憶電影的播放突然發生當機的情形，卡在這個場景停止不動，一陣陣「使君子」的甜甜花香傳來，出神的NOA回過神來赫然發現自己停在曾外婆家門前，曾外婆正從不遠處回來：『丫頭啊，走路發呆喔！來喝茶，來～』

『阿祖～～』像是漂泊的漁船終於靠岸，NOA終於安心地讓壓抑許久的眼淚流下來。阿祖點點頭、瞭解地牽起NOA的手，拎著她走到院內：『你這丫頭在外面吃苦頭囉，來給阿祖疼ㄟ』。

曾外婆沏了一壺好香的桂花綠茶，拿了把扇子，跟NOA排好兩個小凳子坐在院子裡納涼：『我打電話給你媽了，說你今天陪我吃晚餐』。

喝一口涼涼的茶，NOA像是卸下什麼重擔般嘆了口氣，眼前的曾外婆滿佈皺紋的臉因為露出笑容而更皺了，NOA邊看心裡邊想：『阿祖真是一個快樂的老人，我也希望等到她這個年紀時可以像她一樣，作個快樂的老女人。』光是想到這裡，好像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計較的了～使君子的花香繼續隨著夏夜晚風陣陣飄來。


註:
使君子，別名留求子、山羊尿、仰光藤、醉水手，是落葉籐狀灌木。夏季開花，其花輕盈優雅，芳香醉人，花瓣紅色。花後結帶稜的果，入藥稱使君子。使君子因其名之別緻，常被用在對聯中，這裡舉一例： 『使君子花，朝白、午紅、暮紫。虞美人草，春青、夏綠、秋黃』上聯點出使君子花在一天不同時間不同的顏色，下聯描述虞美人草在不同季節不同的色彩，這副對聯簡煉生動地展現了兩種花草顏色隨時間季節變化的特點。 ﹝引自http://dajiyuan.com/b5/3/3/21/c11592p.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