揹起十字架
基督說:若有人要跟從我,就當捨己,天天揹起他的十字架來跟從我。因為,凡是救自己生命的,必喪掉生命。凡為我喪掉生命的,必得著生命。
_路加福音9章23~24節 (翻譯擷取自《鑽石途徑:無可摧毀的純真》,心靈工坊,胡因夢譯,頁366)
少,天天揹起十字架?
十字架是什麼?又該如何揹呢?
《鑽石途徑:無可摧毀的純真》的作者阿瑪斯認為,所謂捨己與犧牲,就是要我們放棄長久以來緊抓不放的自我,而真正重新找回與人的連結,重歸宇宙的大我。
只是,針對揹起十字架這個部分,阿瑪斯的解釋是:無時不刻地為真理而活,即便是有時得為真理而犧牲。我個人覺得阿瑪斯指涉的「真理」固然是生命的本然實相,然而,「真理」經常在人類語言學裡遭到二元分立,而陷入另一種自是非他的指責,也就是相對於「真理」,就有「非真理」的存在,而人類就被制約地擺盪在兩端而神經質起來,而驅迫地老是將指頭頂著別人說不是。
我毋寧相信,揹上十字架的原意,應該是擔負起人類共同的原罪,也就是佛陀所言的眾生無明。
當我們揹起十字架,就是將無始以來的造惡,藉由懺悔而敢於承擔,並以此作為起心動念的照妖鏡,隨時檢視自己日常無間裡,所有無明心起與毀氾的可能。
例如:當我們從報章媒體知道犯罪新聞,我們總是太容易地陷入個人指責,並自信地以為自己決不可能犯下同樣的錯,殊不知在自是非他裡,我們就殘暴地將人、我進行了切割與撕裂。
就像讀到二次世界大戰的歷史,我們總是義憤填膺地譏評希特勒為殺人魔頭,卻遺忘了自己心中也有一名希特勒,即便我們只是嫌惡地看著街頭流浪漢,或者悲憤地指稱愛人背叛了自己,我們心中的希特勒就已經開始血腥屠殺。
靜默地觀照著自己心中的希特勒,並在覺知裡消弭自己各種為惡的可能,或許就是揹起十字架的真意。
於是,路加福音9章23~24節讓我想起了《慈悲三昧水懺》,「自無始以來,至於今日,…皆悉懺悔。」一次次的拜懺,從無始至今的所有毀犯,未有停歇地至心毀過,就像是低著頭沉著肩,扛起那十字架的了然於心。
聖誕佳節裡,我一遍遍地想著,揹起十字架是沉重的,卻也是輕鬆的。
沉重,因人類無始以來共同的無明甚深。
輕鬆,也因為願意擔負起,就不用再躲藏逃匿的畏瑣與鬼影幢幢自欺的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