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5-28 21:54:03品瑜
愛情的縫隙
少，總覺得自己像埋在泥土底下的生根，鬱鬱地鑽行在愛情的每一絲縫隙裡，尋找最根本處的出口。
極細嫩、蒼白的氣鬚，絲線一般的覓活。
或許，多數人的愛情路是主流價值簇擁的康莊大道，毫不遲疑地大步邁開，像是閱兵的雄赳氣昂，最終是炫耀些什麼似的窮兵黷武著。
而我呢？
向裡鑽去的勉力而為著，遇到堅硬處就繞行，碰著了柔軟就滲進去，都是暗著來的小心翼翼，匍匐的低姿態恰巧檢視著自己的每一吋反應，最底處是更不可見與預知的黑暗裡。
少，我的確是在愛情的縫隙裡，生根般地繼續往下探去。
但，我已不覺有任何的不妥，也接受了這陰暗夾縫裡的迂迴，更能懂得愛情的另一種更行更遠也更綿長的路徑，而沿途的風景或許更是多變的吧。
少，我是極其願意地與我的女兒分享這黑暗裡的看見，那是愛情縫隙裡的絕活與美麗。
只是想與她分享，沒有一種愛情是理所當然，或者是眾口鑠金說了就算的，總是有一種突如其來的化外，得讓自己在驚嚇裡，將僵固的思維鬆綁，然後向味之裡行去的勇敢。
譬如我對於你，愛你即便是單向的，或者是毫無群眾基礎的孤立，但是也說不上什麼非得不可的堅持到底，只是心口上挖個洞，放了顆種子的慢慢生著根，繼續若無其事地人世行走，鬱鬱的只有自己能懂。
物質世界裡，我還是活得很主流，結婚、生子，人妻地辛勤作人家，也母親樣地嘮叨著，再加上越洋電話裡的彩衣娛親，但是心口上的那棵植栽，依然是竄根地幾乎要伸向了地心。
少，我是愛你的，但卻也跟日常世俗地存在著。
想起最初愛你的慌亂，乃至不知將情感如何歸類的失措，現在想起來，的確是心疼自己的。
何以至此呢？
難道愛你的情感無法以性別的關係區別，或者異性戀或同性戀來稱呼，就該無疾而終嗎？只是簡單地遺忘嗎？僅僅是無奈的傷感嗎？
少，四十歲的女人，最美的不只是物質世界裡的認真，更多是對自己情感的誠實，而我的清楚在於不可能不愛你了。
於是，我繼續讓心口坑凹裡的那株植栽，向內生根著，也同時不忘失人間行走的母親角色，與女兒分享這生根觸鬚的脈絡。
我是極願意讓她懂得，世間感情越是無可名狀，就越能善意成全內在關照的精采，若是能在生根的最深處，得到本出的滋養，開出來的那朵花，也許就有慈悲如蓮的芬芳。
我只是這樣想著，因為我心口上的那株植栽，還未開花，而我只能相信著。
但是，這份相信也許能陪伴著愛的探索的蒙昧，不再驚惶失措於無可分類的愛情，或者更能看見愛情光譜裡的虹彩。
少，愛情的縫隙裡，有最深化的生根，也有最開闊的花開。
我是相信的，而這也是四十歲女人的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