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我都因為看了網路上這篇『老人安養院牆上發現的文章』隱隱作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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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當你還很小的時候，我花了很多時間，
教你慢慢用湯匙，用筷子吃東西。
教你繫鞋帶，扣扣子，溜滑梯
教你穿衣服，梳頭髮，擰鼻涕
這些和你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是多麼的令我懷念不已
所以，當我想不起來，接不上話時，
請給我一點時間，等我一下讓我再想一想...
極可能最後連要說什麼，我也一併忘記。
孩子！你忘記我們練習了好幾百回，才學會的第一首娃娃歌嗎？
是否還記得每天總要我絞盡腦汁去回答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為什麼>嗎？
所以，當我重覆又重覆說著老掉牙的故事，哼著我孩提時代的兒歌時體諒我，
讓我繼續沉醉在這些回憶中吧！
切望你，也能陪著我閒話家常吧！


孩子！現在我常忘了扣扣子，繫鞋帶，吃飯時，會弄髒衣服，
梳頭髮時手還會不停的抖，不要催促我，
要對我多一點耐心和溫柔，只要有你在一起，
就會有很多的溫暖湧上心頭。
孩子！如今，我的腳站也站不穩，走也走不動，
所以，請你緊緊的握著我的手，
陪著我，慢慢的，就像當年一樣，我帶著你一步一步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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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在四年前一個早上站起來跌倒後，就一直過著守著輪椅守著床的日子。在我的心中一直是強者的爸爸因為這一跌，跌到他人生的谷底。


他右半身全部麻痺。在醫院乍看到爸爸雖然已有風霜但仍不失俊俏的臉竟然變得歪曲時，我的心如刀割，眼淚一串串一串串地流…。爸爸也開始變得像小孩子一樣，動不動就掉眼淚。


那時候，爸爸嘴巴無法全部合攏，口水隨時往下滴。餵他吃飯喝水，他不能咬合，大半的飯菜、水從嘴角邊滑落出來。他躺在病床上，常常挪動還可以動的左手撫摸自己的臉，然後問我和媽咪：我的臉是不是歪了？我那堅強的媽咪就半騙半哄的跟爸爸說：沒有沒有，老公『擱這煙投』耶。然後就會看到爸爸的淚像珍珠一顆一顆、一顆一顆掉、下、來。


我和媽咪的心因為爸爸的眼淚一片一片撕裂！來醫院探視爸爸的朋友不斷，爸爸看到老友哭，聽到老友安慰的話也哭，聽到老友說將來還要一起去釣魚的話…更是哭得不成人形！


還記得住在屏東的二姐趕來醫院看爸爸，看到平常活跳跳身材魁梧的爸爸突然縮小一倍、不能清楚說話、不能自己下床大小便、不能…，二姐傷傷心心的泣不成聲，爸爸更是嗚嗚嗚的放聲哭了起來！大姊、哥哥、二姊、我和媽咪，我們一家人團圓了，可是我們家原本彩色的人生，因為爸爸中風一夕之間變成黑暗。…


四年來，爸爸在復健和媽咪悉心照顧下，漸漸可以自己用左手吃飯喝水，可以一步一步慢慢拄著柺杖自己去上廁所，而且他的臉不再歪曲，理了光頭的他笑起來就像個小菩薩那般動人！唯一不能恢復的是他的心，他變得脆弱變得容易感傷，仍然是動不動就要掉眼淚。


這篇『老人安養院牆上發現的文章』，讓我感觸良多。


『孩子！如今，我的腳站也站不穩，走也走不動，所以，請你緊緊的握著我的手，陪著我，慢慢的，就像當年一樣，我帶著你一步一步地走。』


親愛的爸爸，我會的。



任我行2003/07/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