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的故事去掉前面四個字只剩下，故事。



　※　　　　※　　　　※



***********************************************************************************


麻吉小澍掙扎半天後，終於跟我說出她從設計部道聽來的八卦消息，讓我的心沉到馬里亞納海溝，我像隻烏賊整顆心黑沉沉的，真個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嗎？這個「己」是他，還是我啊？

下班後我飛也似地逃出辦公室，我不敢直接回宿舍，一個人在台北街頭遊蕩，以前我還說喜歡有個人能陪我走長長久久的路咧，可是今天，任何時間我都只想一個人，連小澍都不要，我希望全世界的人頭通通消失不見，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眼淚會從心滴出來，再沿著食道從嘴巴、從鼻腔、從眼角噴出來了，街頭的霓虹燈一個個亮了起來，太好笑了吧，為什麼我覺得每盞霓虹燈都在對著我笑呢？連霓虹燈都能嘲笑人嗎？

我到底怎麼了？電視上的新聞台和戲劇台雖然每天被劈腿、外遇等等不忠不倫的情色佔據，可是像我這種女生，心中自有一把尺的啊，我知道想要在天地間悠遊，就是要無愧，無愧於心呵，所以這麼久以來，即使遇上的誘惑再多再漂亮，我的尺都不甘心讓有心人低空掠過的啊，我不是不會動心，也不是不會心動，只是強迫自己不動如山，因為女人不能為難女人，因為女人不能讓男人動不動就有機會說他們是在逢場作戲吧？

可是這次我是怎麼了？敗筆～我失控的動心演出已經在我繁花的生命中留下敗絮，這個敗筆今天讓我連站的力氣都沒有了，我無助地蹲在路邊，絕望地想要把這一團又一團的敗絮吐個精光地乾嘔著！

……

……


我遠遠就看到他的車了，他又靠在車門外抽煙了，他知道除了宿舍我沒有地方可以去，再晚，我都得搭末班公車回宿舍，因為我沒膽在外面過夜！

前陣子超紅的流行歌說有人要化成蝴蝶，停在愛人的肩膀上…，那時候我還戲謔歌詞中的主人翁如果不是鴛鴦蝴蝶的言情小說看多了，就是漫畫書看多了～愛作春秋大夢啦；沒想到今天晚上，縮著脖子覺得好冷的我，已經武裝過千萬回的我，這會兒千真萬確恨不得也能夠變成水，因為不管魚有沒有在水中哭，不管有沒有人在乎，反正水就是不會哭啦！

……

「走了一個晚上的路，有舒服一點了嗎？」他還沒開口，我就聞到濃濃的酒味，他喝酒了？

……

「走了一個晚上的路，有找到答案了嗎？」他開口，酒味更濃了，該喝酒的人應該是我吧！

……

「我的癡狂只為妳鬆綁／落花．流水／是妳我的迷航／莫叫春天不來／留下／雨和淚蒼白」他口中唸唸有辭的不是他前兩天傳給我的簡訊內容嗎？

……

「很早就想要開口／一開口卻成嗚咽的河流／委屈染指血管／憤怒蛇行五臟／淚瘋狂在發抖／我對你全沒把握」他到底想怎樣？連我回傳的簡訊都背下來了？我的力氣快用光了，快站不住了！

……

「如果有一種水／可以溶解所有的悲傷／我不喝／我怕喝了以後／會　忘記妳；如果有一種酒／可以吸納所有的迷茫／讓我喝／喝了／我還是不能　忘記妳」我現在頭好痛，又好冷，完全聽不懂他在胡謅些什麼，我腦中唯一能聯想到的是，醉鬼李白的詩都是喝得醉醺醺才寫的嗎？

……

……

「你喝醉了…，快點回去吧！」本來打死也不準備和他說話的我，被酒氣醺得還是開口了，我的頭真的好暈。

「我還以為妳一輩子都不說話了，我沒有醉，妳一個晚上到底跑哪裡去了，妳的臉色很不好，胃又痛了嗎？」喝醉酒的人眼力還真不錯，我的胃從認識他開始就痛到現在，沒錯，痛死我了啦！

……

「妳知道嗎？人每一秒鐘流過心臟的血液都不同，在物換星移、因緣際會下，人的情感就是會變得愈來愈淡薄或者變得愈來愈濃烈，為什麼妳就是不相信我？妳明明知道我是真心喜歡妳的呀！」聽到這句話，我早已經皺成一團的心就像雪花無聲無息的拼命往下掉，眼睛跟著模糊了起來，我抱著頭只想kill myself啦！

……

「妳也是真心喜歡我的，不是嗎？晚上我和設計部的小傢伙們一起喝酒，我已經告訴他們，我的緋聞對象就是妳，我告訴他們我現在喜歡的人就是妳～小行！」想變成水的是我，為什麼我覺得他的聲音也快要變成水了呢？

「拜託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你真的醉了…不要發神經…我已經好累了…我累得快要死了…」我想走進去宿舍，可是卻動彈不得，因為他拿起手機，開始在撥號…

「ＯＫ，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她，今天我直接在妳面前跟她說個清楚，說我喜歡上妳了，說我要和她分手…免得妳一直以為我是在騙妳…」這個舉動太震撼了，他話還沒有說完，我一把搶過手機用力地朝黑暗中摔去…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這樣做，我不要你傷害她；我們不要做情人啦，我們當朋友，我們當同事就好了；我們在一起這段時間，就當作上輩子是你欠我的或者是我欠你的………」壓抑了好久的我，終於放聲地哭喊了出來，如果上帝有耳朵，連上帝都會動容吧…


***********************************************************************************


人家說談戀愛可以讓一個人變成詩人，以前我還不大相信這句鬼話，最近我卻覺得自己真的快要變成一枚有戀愛也呻吟、沒戀愛更要呻吟的鬼詩人了，套句流行話簡直就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　戀愛！


「像掙扎的協奏曲後
　靜靜的
　我選擇釀在誰的心裡
　不再需要靠爭執呼吸
　不再需要讓藉口哭泣
　如果偶而
　被不小心的風照見我的惆悵
　不要說出來呵
　冷冽的鉛墨　你
　無從的慌亂　我
　你是不能靠近的涼薄了

　走調的音符一再響起
　狂飆的心思像氣餒剝離的藤枝
　碰觸了就
　痛啊
　就這樣了
　我決定靜靜的看著你泛白的淚
　在誰的心裡」


像這樣的混雜心情開始出現在我這幾天的筆記本，每當我抓不住自己的心的時候，我就開始抓著筆胡亂的寫，希望被了解的心真是討厭到家啦，我也常常問自己的左心房：「為什麼連自己的心都抓不住呢？」然後我會聽到自己的左心室偷偷回答：「因為假裝不想抓住對方的心，其實是很苦的呀！」

還沒有認識他之前，好歹我也是個有點天、有點蛋白質（笨蛋+白痴+神經質）的快樂版女生，除了是團體中的壞份子～就是喜歡帶頭起鬨搞什麼正義連線之類的蠢事啦，耍起寶來也是高竿的開心果呢，雖然沒有幾樁稱頭的愛戀值得一提，可是和他談這麼背的戀愛，我生眼睛以來還是頭一遭！

在醫院躺了三天，不能拒絕地吞了殺千刀的胃鏡，檢查結果出來除了胃潰瘍還有輕微的胃出血，每天打針吃藥吊點滴，吊到整顆心像烘乾了的橘子皮老成一團，還酸溜溜的隱隱作疼，小澍說她平常連作夢都不會夢到鬼，現在來醫院看到我卻「活生生像見到鬼般的恐怖鵝」，真是沒有同事愛的傢伙啦，知道我鬱卒，還硬要對我砸石頭讓我傷心個夠才高興啦！

是說我怎麼到醫院的我完全記不起來，我大概只記得我在對著一個人大聲喊叫，然後大聲哭了起來，然後醒來就是躺在白花花的藥水味醫院裡頭，身旁還有鬼靈精怪的小澍憂鬱地（哈哈，小澍竟然也會有憂鬱的時候捏）看著我………



【待續】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sameme/3/1290114621/20070706163121/



任我行2007/06/30



圖：corb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