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裹著浴巾站在浴室門口。

男人褪去身上的衣褲，打開水龍頭，蓮蓬頭從牆上灑出幅度優美的水花，男人在頭髮上迅速抹上洗髮乳，粗魯的搓揉起來。

「喂～～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我有什麼怪癖嗎？」我站在浴室門口，側著頭輕輕用毛巾擰過剛洗的溼漉漉長髮。

『很多啊～』男人順著水流用赤裸的身子迎接溫熱的水柱，閉著眼睛想都沒想的說話。

「很多是什麼啊～？」我拍著頭髮，大方看著那個已經熟悉卻仍會砰然心動，沒有贅肉的男人身體。

『不勝枚舉啦～！』蓮蓬頭奏著雨的旋律輕快的淋向男人閉氣的眼臉。

「不勝枚舉是什麼嘛？你舉來說明看看嘛～！」把頭彎向另一側，我繼續用毛巾擦拭已經有點毛燥的髮尾。

『懶骨頭！』不喜歡用沐浴乳的他，低著頭講了扼要的三個字，隨著全身抹起我超愛聞的翠玉香皂。

「懶，怎麼可以算怪癖？哼～那是因為我做什麼你都碎碎念，我生氣起來當然不甘心囉，何況你很會做嘛，我只要裝白癡裝笨就當英英美代子囉！這個啊只能說是我的缺點，不算怪癖吧。」我把毛巾順手丟到門邊的洗衣籃，好整以暇地慢慢按壓頭皮，眼睛追著有點霧氣裡的男人光影。

『愛吃醋！』男人像在玩腦筋急轉彎隨口就有了第二個答案。隔著眼鏡我看他從脖子到胳肢窩到敏感帶到腳底，來回地亂而有序地搓揉著，習慣洗戰鬥澡的男人有個翹而堅挺的臀部，我喜歡把手貼在那富彈性的渾圓上，呵呵，色哪有不迷人的！

「愛吃醋是表示我還care你啦，要不然我這樣懶的人不要說喝醋～連喝水都很懶的。對了～下次再讓我接到陌生女人的來電或簡訊你就死定了！！這個愛吃醋的始作俑者是你，所以也不能算我的怪癖啦！」恰北北的女人把雙手擺在胸前，聽到自己拉高key對著被甩到眼睛前面的頭髮乾吼～晾在一旁stand-by的吹風機看來是多餘的了。

『欸，是你叫我講你的怪癖的，我講了你又都說不算…』男人現在的心情充滿翠玉香皂的芬芳，因為剛剛我才幫他安排了星期六的牌局。

「本來就是～你說的只能算是是我的壞…習慣吧，怪癖就是比較詭異的、奇怪的、大眾不能接受的一些習慣咩，再想想看，快點啦～！」都說旁觀者清，我當然要從親密愛人身上嗅出答案。

…………

『心智不成熟～！』男人嘩啦啦沖掉身上的泡沫，自認為很聰明的說了下一個答案。

「什麼～～？？」水花不長眼睛的漾到我的胸前，我不動如（小）山。

『ㄇㄟㄇㄟ～～我在洗澡耶，你杵在門口逕問些有的沒的無聊問題…我只是老實說而已嘛～。』男人迅速轉過身，用背部作答。

「我哪裡有心智不成熟啦～？你給我說清楚～說說說！」老實說，這個答案讓我的心頭卡擦了一下，哇咧我都幾歲了，豬頭男人竟然這樣說我，不可能啦！

『是你要我說的～你有看到家裡那一大堆玩偶啊，愛買…每次看了就要買，買了就堆在那裡，有什麼用？你自己說，房間，我們的房間像不像個豬窩～～？而且每天你就是會抱那兩隻熊熊，其他的還不是都放在那裡卡灰塵…？都已經那麼大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正用毛巾擦乾身體的男人連珠炮的噠噠噠掃射，連神秘三角洲上的寶貝都隨著掃射節奏節節逼近，我…我…

「你…你不知道啦，那些玩偶對我來說都是有紀念性質的欸，豬窩有什麼關係，我喜歡和我的玩偶一起住在豬窩狗窩啦…你都不知道我小時候很窮耶，都沒有錢買玩偶抱抱耶～再說，不管女生再大再老都嘛會喜歡熊熊之類的毛茸茸玩偶，那是一種心靈反射你懂不懂啊？我就是需要順熊熊的毛毛尋找安慰啦，因為熊熊會靜靜聽我說話，熊熊不會頂嘴不會碎碎念啦，大、笨、蛋～而且，誰…誰叫你不乖乖給我抱抱呀～這是我的興趣，興趣～～哪裡是怪癖！」

『又來了，每次一講話就要生氣，對～還有〝愛生悶氣〞也是你的怪癖啦！！』哇～我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站在浴室門口披頭散髮的聽一個臭男人鬼扯我的怪癖！

「沒辦法～秀才遇到兵的時候，秀才除了生悶氣還能夠大聲嚷嚷那些豬頭滷蛋兵嗎？那不被砍個亮晶晶才怪！所以你知道什麼人遇到什麼人就得生悶氣了吧～哇咧，早知道就不要問你…！」

我哪有怪癖？


（你看到答案了嗎？）


任我行2006/11/03

圖：corb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