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幾分鐘就會聽到洗牌的嘩啦嘩啦聲，夾雜著他爽朗開懷的笑聲，不管是他胡了牌或是他被胡了牌。為什麼連玩50、20的麻將他都可以這樣high？為什麼他只要摸到麻將就會露出孩童般稚氣的快樂呢？我常常這麼想。


週遭的人都知道麻將是牽起他和我之間的那條紅線，所以我們都『非常非常』鍾愛麻將。認識他的時候，我初學麻將，很難抵擋麻將致命的吸引力～～雖然打得不好，還是拼命躍躍欲試！因此，除去兩個人吃飯喝咖啡的約會時間外，我們最大的消遣就是相約共同的朋友一起摸他個八圈十二圈。


他的朋友初看我洗牌疊牌的模樣，偷偷以為我蠻上道的，而且看我東風起的一兩局牌都是起落得虎虎生風，更誤以為我可能是個中高手；哪知道我只消玩個東風圈南風圈後，就開始坐不住椅子的東拐西拐不耐煩了，一不耐煩就開始步入一瀉千里的命運～～「天生炮手」就是這樣不費吹灰之力得來的冠冕！


他常常說我打牌根本不用腦筋，根本是打手氣的嘛，而且是「一股作氣、再而竭、三而衰」的世紀典型！可是很多人都指名找我當他們的牌搭子，因為我這個「散財童子」把打麻將當成少林武當需要慢慢熬練的功夫，輸了銀兩「一不哭、二不鬧、三不上吊」，還會笑嘻嘻的罵自己笨笨，牌品一流的沒話說！只不過看在他這個少林武當老僧的眼裡，就只有不斷地嘆氣不斷地搖頭，說我是：一介朽木！


有一回我陪他的家人玩衛生麻將，我明明坐在牌桌上，卻覺得四方形的牌桌在眼前無端傾斜翻轉起來，痛苦不堪的嚇壞他的家人和他。…爾後當我被身心科醫師診斷出得了恐慌症後，我就漸漸遠離方城之戰了，因為總是無法克服一坐上牌桌，就莫名擔心害怕暈眩的極不舒服感！


不上場以後，我習慣靜靜坐在他身後看他打麻將，大家以為我是孜孜學武的小和尚，殊不知我根本懶得去理會其他三家每輪使出的是哪些兵器，我甚至連他手上拿的刀劍都不大在意；我純粹是喜歡依偎在他身邊，聽著他燦爛的笑歎聲，看著他毛順的黑髮中漸多的白絲，嗅著他頸項間的男子氣息…，還懂得作夢的我在每場碰胡之間傻傻的編織我們還待修補的情網。


現在，如果他在城中激戰，我多半在離他只有幾步遙的明日報上開打，我們各擅其場，各領風騷。就像今晚這樣，他偶而抬頭看看認真敲打鍵盤的我，對我抬抬下巴眨眨眼睛；我偶而起來捶捶頭伸伸懶腰，跺到他的身邊不避諱地貼貼他的臉頰，他靦腆的笑聲附和友人的調侃聲，這一瞬間我感受到我們的愛在麻將中蔓延...，這是一種誰也不能否定的幸福。





任我行2004/08/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