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2-16 11:08:43Sally

感恩的歲月 -- 記我的啟蒙恩師 - 劉敦娥

告訴你們一個愛的故事, 一個深埋在我內心深處永遠也沒法忘卻的人, 我曾經以為這輩子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但是老天終於安排我在苦苦找尋了她二年之久後透過網路及板橋國小現任校長的幫忙而讓我們再度重逢了.

十一月天在刮著寒風的台北街頭, 在板橋火車站的大門邊我再度看到了思念已久的老師, 歲月的痕跡刻劃在我們彼此的臉上, 我們都老了, 激動的心情讓我的眼淚不禁奪眶而出. 趨向前緊緊的抱著老師我哭了.

時間瞬間把我拉回孩提時期那一段有父有母快樂卻貧困的歲月. 爸媽熟悉的容顏也同時浮現在我的腦海. 讓我奪眶而出的眼淚夾雜著十分複雜的情緒. 經過了這麼多年, 老師顯然已經忘了我, 但是, 我卻從來都沒能忘記這麼一個對我的一生有著深刻影響的人.

小學一年級的開學日是小姑媽牽著我的手走路去上學的, 這對一個初入小學的貧窮小女孩是一件多麼興奮的事呀! 邊走, 我邊快樂的跳躍著. 身上穿著新制服, 媽媽常常會怕制服穿不久就不能穿了, 每買一次制服都先預估到我會長胖及長高的時候, 以致於我經常穿的是又寬又大的衣服. 身上背著的是爸爸親自到書包大王幫我挑選的紫紅色書包, 我的名字也是父親親手幫我寫的. 寫的非常的恭整, 爸爸說這個書包要讓我背到省女中, 他從小就對我的學習抱著很高的期望.

家裏五個小孩, 爸媽勤儉持家, 我排行老二, 只要是我能撿的哥哥不能用的東西舉凡是鞋子及衣服我都撿起來穿, 我的玩具則是家裏使用過不要的廢棄品. 媽媽常常去收人家辦喪事後不要的白布頭罩, 或去買最便宜的白布, 用她的嫁妝縫紉車做布袋裝給我穿, 在我成長的過程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布袋裝了, 一件新的布袋裝就可以讓我興奮了許久, 買新衣服一定得等到有拍賣會, 新衣服本來就已經很少了, 而一件新衣服又因為捨不得, 經常都要等到快要不能穿了才拿出來穿. 穿沒二次就因為太小了必須送人.

劉敦娥老師是我小學一, 二年級的導師, 我對她的印象是黑黑, 瘦瘦, 小小的個子, 我記得我進小學時還不會說國語, 是跟著劉老師從注音符號一個一個的學習說國語的, 我非常喜歡上國語課及唱遊課, 傍晚放學時打掃清潔, 學校當時播放的像是” 憶兒時” 及 “送別” 〜長亭外,古道邊, 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 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瓢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 都是到現在我還是非常喜歡的歌曲, 當時年紀雖小卻能夠體會到歌詞當中的悽涼意境. 也因為我在高中時期的音樂考試演唱這首歌讓老師發現我的歌唱天賦而得以加入合唱團.

小學第一次月考, 生平第一次考試的我懵懵懂懂的不知道什麼叫做考好, 什麼叫做考不好, 回家呈出考卷給爸爸看, 卻換來了罰跪半個鐘頭及打手心, 我終於明白, 原來那叫做考不好.

第二天, 我懷著坎坷不安的心情到學校, 老師宣佈名次, 全班從倒數第一名的名字開始唸起, 當時在 ”增產報國” 的口號影響之下, 全班大約有5,6十個同學, 我一直認為下一個名字一定是我, 等著等著, 一直都沒有念到我. 我想考試考不好不會是連名字也被老師遺漏了. 結果等到唸到最後全班第五名時出現了我的名字, 這無疑是對當時沮喪的我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發誓一定要努力爭取保持在全班前三名, 才不會辜負父親對我深切的期望.

在劉老師任教的那二年之間, 除了第一年的第一次月考我是全班第五名之外, 我一直都排在前三名, 當時與我一起競爭前三名的是另外二個女孩, 一個家裏開冷凍廠, 一個開鐵工廠, 只有我的父親是台泥修理股的小員工. 而身為工人女兒的我通常都是名列第一名. 我成為了當時父親的驕傲.

劉老師很喜歡叫我幫她去拿東西, 當時年僅八歲的我一抱起5,6十本簿子, 時常散落了一地, 怕人家笑我, 就趕緊彎下腰一一的撿起, 小學連續二年劉老師都選我當模範生, 還記得模範生的獎品是在四月四日的兒童節頒發的, 第一次過兒童節, 聽老師說要穿新衣服到校, 我穿了一件花洋裝到校後才發覺原來是我搞錯了, 老師的意思是要穿整齊清潔的衣服, 我是模範生必須上台領獎, 穿著花衣服的我沒有辦法上台, 劉老師只好叫了另一名女同學在操場邊與我互換衣服, 等到我換好衣服跑到講台邊全部的模範生都已經站好了, 我不知道要站在哪裡又聽不懂一連串的國語, 結果我選擇爬上講台與校長站在一起, 惹得全校師生一陣哄堂大笑, 校長含笑把我牽下台. 才解除了這場窘境. 這也是我生平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出糗.

第二年, 我想已經當過一次模範生了劉老師一定不可能再選我, 結果老師又選我當模範生. 我得到一本像簿, 這本像簿卻在高中時期賽洛瑪颱風來襲時毀損了, 裏面有許多我小時候的珍貴相片也都全部泡湯了.

我沒有想到父親會在我三年級上學期接近尾聲搬家後罹患猛暴性肝炎驟然過逝, 最疼愛我的父親的過逝也對我的人生投下了非常大的變數, 如果不是劉敦娥老師在我啟蒙時期對我的一再肯定, 我想我會因為這個巨變而放棄追求我的理想與夢想, 畢竟當時的社會是重男輕女, 而我又是長女, 我能夠一路讀到大學畢業真可以說是奇蹟了, 也是我的決心與毅力不畏懼任何的艱難所造就的成果.

回顧以往的坎坷, 更讓我珍惜現在的安逸, 在事業穩定之後我開始透過各種管道找老師, 也”皇天不負苦心人”的讓我及時找到了, 來得及跟老師說聲 ”謝謝”. 心中真是有萬分的感動, 因為有她的肯定與看重, 才有現在的我.

老師! 您正在看嗎? 含著眼淚重新把我和妳的故事訴說了一遍, 是否會讓您憶起我? 您的”不經意” 卻造就了我的”不放棄",“不屈服於命運”或許就因此而改變了我的一生. 我的心中充滿了” 感恩” . 謝謝您為我所做的一切, 不看輕一個貧苦的孩子, 我除了謝謝您之外還要告訴您” 我愛您”. 我會記得您 , 在我活著的每一天.
李銘輝 2015-08-27 23:33:18

詳讀本文之後看到兩個關鍵字――「書包大王」及「台泥」,我想你的劉老師應也是55年前我小學一年級的劉老師吧,這麼久了還常讓我憶起初入小學,從惶恐的心情很快轉換為如沐春風快樂上學,但不知何故重新編班,2年級我就被編到另一男導師的班級,幼小的心靈沮喪許久。
如你所言,老師滿懷愛心的「不經意」付出,應曾給予許許多多小孩滿滿的溫馨,真是令我感恩懷念的老師。

李銘輝 2015-08-21 18:43:03

與女兒提起我懷念的老師是小學一年級的劉敦娥老師,所以google看看,我記得ㄉㄨㄣ但不確定「敦」這個字,是否同一人呢,那時年輕的劉老師剛師範學校畢業吧!能告訴我你的劉老師有在高雄市鼓岩國小任教過嗎?感謝。

映彤 2007-06-12 18:29:26

有這麼一位好老師
人生也算無憾
看了妳的故事,
愈加佩服妳的堅強
如今妳應走上康莊大道了吧!
祝福妳和妳的老師喜樂平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