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蜿蜒迴旋不斷的山路, 車子的油門不斷加速前進。我一個人從桃園趕往內湖五指山的方向, 找了好久才找到上山的路口。以前是父親開著車, 帶著我們一家四口去山上跟親戚會合, 我坐在後頭不是睡覺就是漫不經心的望著窗外, 似乎掃墓是件理所當然卻又無關痛癢的例行事。直到離家三年多, 這是我第一次尋尋覓覓地自個兒開車, 來到爺爺奶奶最後棲身的地方。

憑著微薄的印象, 我穿越了雲霧, 半小時後來到了山頭的國軍示範公墓, 依照指示標誌, 繞了一兩圈, 終於還是給我找到了。趕忙的停好車, 親戚們已經在墓前燒起紙錢來了。

「你真好命哪, 大夥兒都拔草拔完了你才到, 來! 快給爺爺奶奶鞠三鞠躬!」老爸依然還是眾人的指揮官, 在大家面前依舊像個將軍似的指揮若定, 接著對著墳前說道: 「爸, 媽, 長孫來了, 來給您燒香。」

我拿起三柱香對著祖父母拜了拜, 親戚們看著我鞠完躬, 開始閒話家常, 如同以前一樣。一塊四方淨地週邊清理的很好, 樹枝也修剪地清爽俐落; 因為爸媽會主動不定期地上來勞動兼郊遊, 而我卻有點汗顏, 這竟是我三年後第一次再度上來。

搬離開家後, 幾乎很少參與親戚們的聚會。一是怕未立業成家, 大家的話題幾乎都轉為下一代的小孩爸爸媽媽經, 我只能杵在某個角落傻笑不知所以然; 二來我也不希望在眾人面前失了父母的面子, 看著爸媽無法參與「我的孫子女」的討論, 我也只能無言以對。

老媽遞給我她精心準備的便當, 是她的拿手好菜沙茶牛肉飯。眾人笑說直接在爺爺奶奶面前吃吧, 他老人家倆應該喜歡看孫子吃, 我趕緊跑到邊上去聞香大口吞將了起來。

「告訴大家一個小喜事, 我兒子升官了!」 這回換老媽開口了, 她開心地對眾親戚說道, 我月初在公司升遷的事情, 接著一陣騷動, 老媽總算扳回一面。

在家族前, 雖然我總是可以保持神色自然, 但在父母親前, 我永遠是個長不大, 卻心存虧欠的小孩。我想, 我以後也只有從別的地方回報父母, 除了婚姻之外。

看著紙錢逐漸轉為灰燼, 心中暗自祈求爺爺奶奶: 請您在天之靈, 繼續保祐我的家人、親人, 身體健康, 一切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