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1-27 01:45:44風籬

八千里路雲和月

離開了台北,一個用微冷東北季風宣告秋天的城市。綿延持續的雨天,像
是一抹抹淡墨,叮叮鼕鼕潑灑在城市的街巷,澆熄平日台北的熱情與焦躁
。玻璃窗後頭是一張張模糊和這城市一樣擁有灰色色調的焦灼臉孔,而窗
外雨滴宛若河流沖去平日囂張的塵灰。缺少了些光線色彩,但是很清新,
跟自己某些個性有點像,一種矛盾,不時流露著走調叮叮鼕鼕的聲響。



我笑自己是這多采多姿城市中的"尾生",抱著某種信念堆砌的柱子,傻傻
的等待,直到被排山倒海而來灰塵淹沒至死。^___^




某個連續雨天之後難得一個完整的秋晴,我離開台北回到了我離開的新竹
驚訝發現眼前四年不斷反覆烙入腦海的視野竟如此的清新。天空湛藍像是
能掐出水來,白色的雲花清澈如浪。難過聽人家說: 當離開家鄉時,才能
看清楚家鄉的面貌。雖然新竹並非是我家鄉,而且我也不喜歡新竹。不過
這樣的比喻卻符合難以言喻的的心情。或許是待在灰塵攏罩噪音荼毒的台
北太久,才讓我發現曩昔未曾有過的體驗吧,或許。




然而此次回來我又挖到了至寶。
沿著台三線一路往南即能發現山巒起伏流水涓秀,山勢益發陡峭氣韻更加
空靈。不時有雲氣像是天空垂洩下來的絲絹摩娑著山頭,摩娑著我們因為
烘暖的秋陽照射而發燙的臉頰。
山坳間散佈著幾間人家,將近黃昏時,有人在遠處燃燒野草,濁灰的青煙
裊裊升空,待越來越靠近便能聽見嗶波嗶波聲響,嗅到空氣中飄散的遺落
在童年裡久違的特殊氣味。妳好像野人獻曝急著跟我說: 「有人家在燒野
草,你不知道嗎?小時後在鄉下我還很喜歡那種味道。」 我不發一語只是
傻傻的笑著。我是聞著那種味道長大的小孩,一聞到那種氣味,腦海便浮
現了小時後的景象,清晰的令人感覺那些逝去過往宛如昨日。如果可以真
希望可以重現那幅我童年的景象,只可惜文字太貧乏我又不會畫畫。




不知怎麼我們聊到的四月的油桐,我說了關於一個連妳這半調子客家人也
不知道的傳說: 傳說油桐是伯公趁著春暖時節,晚上時溜出廟堂偷偷在群
山起舞,腳底遺留下自天上惹來的粉末幻化而成─茫茫一片,白色的喧囂
─四月桐花五月雪。



我說看你以後有沒有這樣福氣,能找到像我這樣,帶你旅涉八千里路,在
山窮水盡處細數雲和月。我想我浪漫的本事都已具備,隨時能編出不落俗
套的台詞或是華麗的文字,只是,我很難有空閒寂靜如斯,很難有興致如
此。很難正經八百地對人說出口,所以我幾乎都是用開玩笑的語氣,當成
說說笑話,妳開口笑了,我目的便達成。其實浪漫的本質便是讓女生開心
像是埋下了種子在妳嘴角笑綻開成這山野最爛漫的花鈴。此時浪漫與爛漫
便有了殊途同歸的美麗。



我似乎一直以異鄉人的身分不斷地描述著異鄉種種,而我的故鄉呢?
似乎一直懸宕在迴歸線以南,屬於我們的江南。往昔歲月記憶的版圖漸漸
消翳著,給濕冷的東北季風吹散在地小人稠的風居,吹散在沙塵飛揚的盆
地。我們彷彿立於難以劃分的疆界,往左往右都帶著某種尷尬的情怯...





無所謂了,就這麼一個狹小的島嶼,近幾年來被劃分的已經夠多了。




如此時節,南北兩地一樣飛長著五節芒,在東北季風吹襲下晃頭晃腦像似
打瞌睡的模樣,膨鬆如棉花糖般的野氈,正在夢境中飄成朵朵飛昇的雪泥
秋天的氣味一樣濃厚....
(我想我的文字似乎也跟著換季了呢)



其實我們這樣的年紀,早應縱情山野對酒當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