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1-31 13:21:54蔓離

《映綠》(四百)下



朱紅簾帳綴著華貴的繡線,軟帳內春光搖曳,青色髮絲如瀑散在華美的床被上,秀眉緊蹙,咬緊雙唇卻仍止不住點點呻吟,凝脂雪膚有著青紫交錯的痕跡,白玉般的雙腿被迫環上男人精壯的腰身。

『為什麼要去?』四無一個挺腰,惹得百朝臣話不成語,疼痛地想併起雙腿。
今夜軍師特別的狂殘,虛軟的身子似乎已到了極限,軍師得不到自己的回應,像宣洩怒氣般的不斷在體內衝刺,身子只能無力的跟著搖擺。

不過…,百朝臣心裡卻是欣喜的,今夜軍師清楚的知道在他身下的不是負平生,而是他百朝臣阿…,臉上露出一抹淡笑,自己果然是喪心病狂的,明知道軍師永不會愛上自己,卻還是往火裡跳。


他只知道後來他是昏過去了,待他醒來後,看見軍師熟睡的臉龐,雖是眷戀,百朝臣依然小心的越過強壯的身軀,準備著衣離開。

『今夜不准走。』強而有力的大掌將他拉到身上,他尷尬的坐在那抹藍的腰腹之
上,杏眼游移不定,顯然是不知所措。

『軍師…,您還沒睡?』


四無君看著綠絲幾乎覆蓋了百朝臣嬌弱的身子,讓人兒添了幾分妖魅,細長軟絲不時的搔弄著他的皮膚,慾望也跟著越是濃厚,『以後無吾的允準,不准你擅自離開。』

百朝臣乖順的回到原位躺下,縮進被裡,閉上流洩心傷的水目,『屬下知道了。』

四無君盯著假寐的人兒,心緒也越發沉重,百朝臣,吾真的是在你身上找尋平生的影子嗎?為何那淺藍的身影越來越模糊,而你卻越來越清晰呢?




履步在天嶽在外層的綠道間,精神好上許多,或許是軍師特准他歇息一日後才上路的功勞,摸出懷中被胸懷熨燙的艷藍色羽毛,百朝臣開心的順著柔軟的紋路以指尖細細撫著,以前他總是羨慕平生能拿到這樣美麗的羽毛,有時就連愛跟他鬥嘴的煙花客也會有,而這其中最重要的則是藍羽是由軍師所親賜的了,不過要是用了,羽毛也會消失,不用,等任務完成,羽毛也會被收回去的。

『唉,要是能一直留著就好了。』

小心的將羽毛再放回裏衣,往中原方向去尋找逍遙子這個謎樣的人物。




『咦?好友為何又陷入沉思?』身旁衣著五顏六色的人拍拍自己的臉頰,不著痕跡的躲開不習慣的碰觸,揚起一抹笑,『好友多心了,百朝臣只是精神欠佳。』
說也奇怪,到了中原,本想找個客店下榻,就正巧遇上了尋店而來的逍遙子,在只剩一間客房的情況下,兩人合住了一晚,問下名字後,百朝臣暗自驚奇自己的好運,這就是軍師所要找的人,秋水瀕淵逍遙子。

而兩人也總是有緣分的碰在一起,巧合的程度幾乎要讓百朝臣懷疑逍遙子是否知曉他的來意,不過他也深覺疑惑,與逍遙子相處的日子,他不認為逍遙子有需要軍師如此的高度關注,或許是軍師多心了。

『好友為何精神欠佳,難道是有事不好入眠?』逍遙子的氣息簡直要直吐在他臉上了,百朝臣以纖手抵住逍遙子欲近的身軀,『如何有此說法?百朝臣不懂吶…。』

這逍遙子什麼都好,就這點讓他直起毛皮。

『我還以為百朝你夜夜春宵才無法好眠阿…看來是逍遙子猜錯了…。』
逍遙子以指腹娑著頸上些微的淤紅,『我看,好友可能要換好一點的客房住了,這裡的蚊蟲還真兇猛阿,不過只怪好友的肌膚有若女子一般滑嫩,才會落得被蟲蟻之類輕薄阿!』

百朝臣素白的臉染了粉色的紅暈,『逍遙子,百朝可是頂天立地的男子。』

除了逍遙子對他以言語加以調戲之外,所有的計策都照著軍師所交代他的方向順利進行,包括在賭約中輸給了逍遙子黑暗靈思。

任務完成後,自己也該回到天嶽,與逍遙子辭行後,百朝臣漫無目的地隨意遊晃,只希望晚點回天嶽,就能將藍羽多留在身邊一會,卻沒想到他的刻意逗留,讓他碰見了當今武林的支柱,清香白蓮。

自己只不過是天嶽的小小角色,素還真並未刁難他,卻也限制他的行動,讓屈世途將他關在密室裡。


百朝臣不慌也不忙,悠閒的在密室中度過一日又一日,累的時候就呼呼大睡,無聊的時候就拿出他百玩不厭的藍羽把玩,『待在這兒其實也不錯,這樣我就能一直擁有這根羽毛了,終於有屬於我的東西了,呵…。』

腳步聲響起,原以為是素還真改變心意要將他這小人物給放出去,心中不免失望幾分,來人卻是逍遙子,『你是來殺我還是救我的?』

逍遙子注視他良久,讓百朝臣有些心生愧疚,『你就算要殺我,我也不怪你,我是天嶽的人,就得幫天嶽做事。』

逍遙子將鎖鏈輕易的敲開,『我要帶你走。』
『走去哪?』杏眸裝滿不解。
『去邪能境,不需怕四無君會找到你。』逼進了一步。
『你是邪能境的人?』
『跟我走吧。』
『逍遙子,不能。』
百朝臣搖搖臻首,將自己的衣襬整好,從容下了石床,『因為軍師已經來接我了,
我可不能變節。』


『無吾不能之事,無吾不解之謎 ,無吾不為之利,無吾不勝之爭』響亮的詩號伴隨著艷藍身影的降下。
『逍遙子,你這是在誘拐天嶽的人嗎?』四無君輕搖華麗的羽扇,鳳眸冷凜凜的直逼逍遙子。

逍遙子冷哼一聲,明嘹四無君絕不可能隻身前來,以他一人對上眾人,即使是他逍遙子也無險算,化形便走。


四無君並不急起直追欲逃的逍遙子,反倒是悠悠閑閑的將尊臀移至簡陋的石床上,『百朝,吾記得有將藍羽賜於你,怎不見你使用,難道是以你那迷糊的個性給弄丟了?』
百朝臣恭敬的站在艷藍面前,『百朝臣辦事不力,那藍羽的確是弄丟了…。』說著違心之論,只為了留下那曾經屬於自己的東西。

『是嗎?』

四無將百朝臣置於腿上,绺起柔軟的綠絲,大手毫不客氣的探入內襟,愛撫著纖薄的胸膛,毫不預警的從內裏拿出早已遺失的羽毛,『百朝,看來你學會怎麼對吾說謊了呀?』

百朝臣慌忙的從四無君手上搶回心愛的羽毛,殊不知此舉早已冒犯天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萬能軍師了。
四無君有些頭疼的看著眼前誓死捍衛愛羽的綠色人兒,這羽毛還是自己賜給他的,怎麼弄得好似自己還比這羽毛不如?


哀怨的看著搶奪過後毛髮稀疏的藍羽,這些時日他是多麼細心保護的,全都毀了…,泛滿水氣的綠眸滾下了豆大的淚滴,無聲的控訴著四無君的狠心。
看著人兒無聲的抽咽著,四無君不知如何止住他的淚水,一時情急,將手上的羽扇遞給百朝臣,『別哭了,吾的羽扇給你就是。』

百朝臣看著面前的羽扇,擦擦臉上狼狽的淚痕,不貪心的在華麗羽扇中拔了一根羽毛,臉上全是酡紅的羞赧,攏齊羽扇後還給四無君,吶吶的道,『這樣就夠了。』
四無君抱起微輕的人兒,『回天嶽吧。』





回到天嶽的日子與之前並沒有什麼差別,頂多是種種花,跑跑腿,他與軍師除了返回天嶽的那夜之外,再無床第之事,『軍師已經不再需要我了吧…。』
這樣也好,這樣他也不必夜夜都對著老樹發呆直至天白。
鏟了些花肥在映綠旁邊,小心的鋪平,『等照顧完你,就去拿些甜餉慰勞自己吧。』



沐流塵捧起一杯熱茶,細細啜了一口,視線盯著不遠處的綠色精靈,『四無,我看你還是承認了吧!連王隱都瞧明白你的居心不良阿!』
四無君神色悠閒坐在石椅上,『那王隱你是看出了什麼?』
王隱將茶喝盡,順手抓了甜糕吃下,『移情別戀。』



『天之翼。』
四無君嘴角帶著自信狂傲的笑容,『將百朝臣帶來見我。』
天之翼難得在四無君面前發了愣,直到絕燁提醒他該做之事,他才走出四無君的房門,心裡納悶著四無君要百朝臣過來的用意。

到了百朝的房門,心裡想著先該敲門還是直接進房,天之翼選擇了前者,卻得不到房內人的回應,輕輕開啟房門,卻發現百朝臣只著單衣便在榻上熟睡了。
薄薄的單衣根本無法遮去那洩漏的春光,奶白的雪膚沒有任何瑕疵,白皙的幾近透明,先前四無君在身上留下的痕跡已不復見,柔細的長髮散落在床被上,纖細的柳腰及渾圓的窄臀看起來極為誘人犯罪,像仙子一般甜美的睡顏卻又令人不忍侵犯。

天之翼輕觸百朝臣酣甜的臉頰,輕喚幾聲,百朝臣依舊睡得香甜,正當他決意將百朝臣抱起時,四無君的聲音卻在背後響起,『百朝臣真是令人憐愛,天之翼你認為呢?』

天之翼狼狽的回身,看見四無君似笑非笑的臉龐,『屬下越矩了。』

『罷了,你先退下吧。』
天之翼關上房門,心裡深思過後,發覺這或許是軍師為了試探他的忠心,卻也不免為房裡的百朝臣擔憂,把心交給像軍師這樣的男人,真的好嗎?



半抱起熟睡的百朝臣,青絲柔軟而光滑,四無君不禁抱怨,『睡覺也不懂穿多一些。』
幾受干擾的百朝臣張開了睡得有些乾澀雙眸,眼前的藍影不斷的在身前搖晃著,以為自己還身處在夢中,『平生……。』

感覺自己的腰被人用力掐了一下,百朝臣這下真的是給痛醒了,認清了這藍影是看起來有些微怒的軍師,『軍師…,有…有事嗎?』
『吾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陰沉,絕對是怪異的陰沉,百朝臣身為臣子,也只能將主子的怒氣囊括概受,『當然可以的…。』
相信天嶽最繁忙的便是軍師了,軍師怎會有沒事的時候?再說…,找他這個全天嶽最閒的人能幹什麼…?

『怎麼了,百朝,臉怎麼那麼紅?』
百朝臣摀著臉頰,他總不能說是自己想到了自己跟軍師在床上……。
『沒事…沒事…。』

四無君濃烈的氣息瞬間籠罩著百朝臣,靈舌不住的交纏追逐,他只能緊抓著軍師的衣襟來止住自己的顫抖。
『呼…呵…』正當百朝臣以為自己將要缺氧而丟了小命之際,四無君也放開了他。
『如果吾說吾好像有些喜歡你…,你會不會信……。』想他平風造雨四無君竟也有他無法知曉的答案。

百朝臣愣愣的聽著四無君性感的薄唇吐出他這輩子想都不敢想的話,『我……。』

下一個動作…。
竟是推開他…!
四無君訝然的看著從他懷中脫逃的小綠貓,顯然是過度震驚而忘了追上前去。



沒命的奔著,奔過廊前,穿過深苑小徑,終於,來到那棵百年老樹前,『平生…我聽見軍師對我說喜歡了…』

百朝,我有必須要離開天嶽的理由,如果哪天你等到軍師的情意,就到這棵大樹下來,底下藏著我想對你說的話,這是我們的約定。
為什麼現在不說,平生?
說好了,這是約定……。


雙手不停挖掘著樹下的土,漸漸露出的是一個被泥髒汙的绒盒,百朝臣將它打開,發現裡頭是滿滿的藍色羽毛及一張短箋。


百朝,我喜歡你。

百朝臣蹲著身子放聲大哭,緊捏著手中的紙箋,原來平生喜歡的一直都是自己,不是軍師…。



四無君在他身前站定,看著百朝臣痛哭失聲,沒有軟聲安慰,或許他現在最需要的是痛快的哭一場。
負平生對百朝臣的依戀,他是早就知情的,起先注意到負平生時,就是他那溫柔注視著百朝臣的眼神,他看著負平生,而負平生看著百朝臣,只是…,他沒想到百朝臣卻是看著自己。

負平生的離去及死亡的消息曾帶給他震撼與情傷,卻意外的被百朝臣撫慰,繼而喜歡上這簡單純淨的綠。
低下身子輕撫著百朝臣哭得亂七八糟的臉蛋,衣袖拭去難看的鼻水及眼淚,『一切都過去了,百朝…。』

『四無君……。』

綠漾終於投入艷藍的懷抱裡,就像那株被百朝臣費心呵護的映綠一般,藍花綠葉永遠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