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妃關情愛 】卷一 第四章 夜宴獻舞
妃關情愛 卷一 青鸞皇都
第四章【夜宴獻舞】
視線交會的瞬間,她認清了來人,那人似乎也認出了他,兩人異口同聲的喊著。
「是你!」
「是妳!」
頎長身影,背著光,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姑娘似是十分喜愛泅水?」
「何出此言?」
「初次見姑娘是在湖畔上,再次見姑娘,難掩一身魚腥,今日得見姑娘,又是在百花池,若不是姑娘喜愛泅水,怎與水脫離不了干係?」
「那是…湊巧。」雲嫣忿忿不平,遇水則發,沒聽過嗎?
見兩人鬥嘴模樣,似乎十分相熟,一旁的青荷總算找著了插話時機。「雲嫣,妳認識我十二哥?」
「十二哥?」雲嫣疑惑不解,瞧見男子一身象牙白的衣衫,暗自喊糟,趕緊賠上笑臉,恭謹行禮。「奴婢參見王爺。」
「起來吧。」男子瞧她一身宮女裝扮,問道:「妳現下在宮裡當差?」
「她在朝荷殿當差,是我的貼身宮女。」青荷拉著雲嫣的手柔美一笑,替雲嫣答了。「我們先回朝荷殿了。」
雲嫣任由公主拉著走,忍不住回頭望了身後男子一眼。
東方朔,年僅十七歲便受封為承朔親王。青鸞皇宮人人退避三舍的王爺,因他不苟言笑,生性冷漠,不喜人近,更大的原因是,承朔親王出世那日,天生異相,萬朵紅雲乍現,隴罩整個青鸞皇宮,舉凡文武百官至後宮嬪妃皆視為大不祥之兆。
承朔親王成年,景繁帝下旨賜婚,大婚未到,凡為其妻者,難逃一死。頓時承朔王爺身帶血咒傳言四起,傳遍整個青鸞國,為破血咒,已試千種方法,仍無法破除,至今已十一名女子香消玉殞,正因這神秘詭異的血咒,令所有人見了他,避之唯恐不及。
雲嫣還沉浸在自己思維中,一不留神,迎面撞上了來人,無預警痛得她往後一倒,來人眼疾手快,一個結實臂膀環住纖腰,接住了那柔弱的身子,低首見女子面容,詫異驚呼一聲。「怎麼是妳?」
鼻間飄散著獨有墨香,雲嫣心一驚,抬眼果真見到熟人。「十王爺。」
東方徹見她裙襬全是汙泥,不禁笑問。「怎麼每回見妳,都是一番狼狽?」自從一年前分別後,他派了無邪四處找她,遍尋未果,想不到,竟會在宮中遇見。
「讓十爺笑話了。」雲嫣紅著臉,羞愧的垂下頸。她今日是怎麼回事?兩位故人竟都讓她遇上了。
「十哥也見過雲嫣?」青荷疑惑出聲,怎麼回事?雲嫣竟連十哥也相識?
「青荷,許久未見,她是妳宮裡的人?」
「是我的貼身宮女。」
「這是要回朝荷殿吧?本王送妳們回去。」
青荷原想推拒,但看十哥直盯著雲嫣瞧,了然於心。「…那就勞煩十哥了。」
雲嫣垂首跟隨在兩個主子身後,望著東方徹的身影,一句話也不吭。
如果說東方朔是皇宮避諱的存在,那麼東方徹無疑就是深受眾人喜愛的所在。東方徹,雍徹親王,風度翩翩,掩不去一身文采,身上飄逸的墨香,更是令許多女子芳心暗許,景繁帝屢次欲指婚,只是不知何故原因,都遭王爺巧妙推拒。
雲嫣不解,一樣同享十七歲受封親王的尊榮,為何另一人卻過得如此孤寂?若不是因血咒缚身,想必那人也必是人人傾心的王爺吧。
朝荷殿
待東方徹離去,日已落下,兩主子聊了一個下午,她卻沒聽進半句,心思直落在兩位王爺截然不同的命運。
「雲嫣?」等了半晌,不見回應,一抬眼才發現,雲嫣已不知神遊去哪,青荷拉了拉雲嫣的手。「雲嫣?本公主問妳話呢。」
「是奴婢分神了,還請公主降罪。」一回神,雲嫣連忙跪下請罪。
青荷冷眸一掃,語氣也冷了幾分。「穆雲嫣,妳究竟是受誰指使?是十哥?還是十二哥?來到朝荷殿又有何用意?」宮中向來權勢劃分得很清楚,她也不得不提防。
「回秉公主,奴婢未受兩位王爺指使。」
「那妳與我十哥、十二哥又是如何相識?」
「十王爺對奴婢有收留之恩,十二王爺對奴婢有救命之恩。」
「哦?起來吧。」雲嫣這番話,倒是引出了她的興致。「同本公主詳細說來。」
「諾。」雲嫣起身,娓娓道出一年前所遇之事。
「雲嫣,十二哥待人向來冷漠,想不到,他竟會對妳出手相救,這著實讓本公主意外,不僅如此,就連十哥也對妳頗有興致。」青荷語氣一頓,曖昧一笑。「青鸞國就剩兩位王爺尚未冊立王妃,不知雲嫣是想當雍徹王妃?還是承朔王妃呢?」
「公主饒命,奴婢不敢,雲嫣只是一介女婢,不敢作他想。」聽聞公主的話,嚇得雲嫣又跪下了身,她不過是來尋親的,哪敢攀龍附鳳。
「起來吧,本公主同妳說笑呢。」青荷望了眼雲嫣清麗的臉龐,意味深長的低語。「雲嫣,十哥與十二哥是太皇太后走後,還不忘關心我的兩位好哥哥,無論妳最後選擇了誰,希望妳都不要傷害另一個人。」
公主說得如此懇切,讓雲嫣一時無法言語,她從未想過選擇誰,亦未盤算傷害誰。
待公主用完膳睡下,已經巳時,秋風揚起,空氣中帶股香味,雲嫣揚唇一笑,看樣子朝荷殿來了個貴客。「夜已深,不知王爺來訪,有何要事?」她沒什麼專長,就是鼻子還算靈敏。
「妳落下的宮牌。」男子身子微愣,他向來對自己的功夫挺有自信,怎麼一瞬間就被看穿了?
「因為香味,只有王爺特有的冷香。」像是看穿王爺疑惑,雲嫣淡笑走近解釋,伸手接過東方朔遞過來的宮牌。「勞煩王爺親自走一趟了。」
「…本王回府了。」
「王爺,三次救命之恩,雲嫣不敢忘。」
「舉手之勞。」東方朔自己也不明白,怎麼出手三次救的,都是同一人,但見死不救,也素來不是他的行事作風。
望著東方朔翩然走遠的象牙白身影,雲嫣心想,也許東方朔不是冷漠,只是不擅表達。
九月,景繁帝壽宴在即,宮中上下全為此忙碌著。唯獨朝荷殿一如往常般平靜,彷彿被特意屏除在外…。雲嫣心裡暗自心喜,如此甚好,她也才有時間可以來御醫這,討些醫書來看看。
「徹,徹…」遠方嬌軟嗓音傳來,喊得甜膩,讓雲嫣好奇的張望四周,只見前方不遠處,一抹月牙白影,行走得倉促,像是在躲避什麼人。
算準月牙白影走至眼前,雲嫣伸手一拉,拉著來人的手,蹲落在地,聽著嬌軟嗓音逐漸遠去,雲嫣這才鬆口氣低語。「王爺,奴婢冒犯了。這回就當雲嫣還了王爺當日收留之恩吧,奴婢該回朝荷殿了,奴婢告退。」
雲嫣正要起身離去,卻被人一把扯住手腕,力道之大,讓她方才抱著的藏書散落在地。
「別走,留下來陪本王一會,行嗎?」拉著她那瘦弱無骨的纖纖素手,東方徹固執的不願放。
望著那抹笑容,她只得妥協。「諾。」
見她允諾,東方徹才鬆開手,撇了一眼散落的書籍,發現竟全是醫書。「這些書,是青荷要看的?」
「不,是奴婢要看的。」雲嫣將散落的醫書推疊好,放回自己身旁。「公主自大病後,身子不如以往,奴婢想為公主盡些心力。」
「本王要等到何時,才能讓妳為本王也如此盡心力呢?」
「王爺一聲令下,全青鸞國的子民皆可為王爺盡力,無須雲嫣。」
「倘若,本王只想要妳呢?」
「謝王爺抬愛,奴婢只為公主盡心力。」來到青鸞皇宮之後,公主是唯一與她真心相待的人,公主對她而言,不僅是主僕,更是手足之情。
東方徹瀟灑起身。「走吧,送妳回朝荷殿。」他原想測試穆雲嫣,是否能為他所用,依他在皇室的權勢,任何人聽了他這番言論,無不為他盡心盡力,但穆雲嫣竟不為所動,沒有思索就膽敢回絕他,她,是第一個。
雲嫣與東方徹一同回到朝荷殿,卻發現朝荷殿的宮婢全不見蹤影,只見公主一人端坐主位,獨自出神。
「公主,發生何事?」雲嫣走上前,低身在青荷身旁。
「沒什麼事,方才公公來宣旨,聖上今年壽宴,命本公主赴宴。」青荷淡笑,輕拍了拍雲嫣的手,示意她安心。
雲嫣心裡倏地升起警訊,朝荷殿往年都不必參加,為何今年破了例?一旁的東方徹聽聞不語,也正思索著此事。今早進宮,他與父皇商議壽宴一事,言談中並未提及青荷也須出席一事,父皇此舉,又是打何主意…?
「十哥也來了?」
「路上碰到,便一同過來了。」東方徹斂下心神,恢復不以為意的表情,坐落在青荷身旁。
景繁帝壽宴當日,各國使節帶著珍貴賀禮,前來祝壽,入夜,壽宴開始,朝中大臣,後宮嬪妃早已入席恭候聖駕。君臣把酒言歡,無不歡快。此時,絲竹樂聲揚起,兩名女子娉婷身影,手撐紙傘緩步而進,吸引了眾人目光。
兩名女子,身著一白一青,身影交錯共舞,紙傘一揚,帶起滿地花瓣,隨花瓣紛飛落下,顯露出兩張絕美的臉龐,此二人正是青荷主僕。
舞畢,青荷領著雲嫣恭敬跪在景繁帝身前。「青荷不才,以一曲傘舞獻上,恭祝聖上萬壽無疆。」
四周陷入一片靜默,眾人對皇甫青荷的到來,面露詫異,宮中人盡知朝荷殿素來低調,不參與宮中盛會,如今這番大動作前來,又是盤算何事?
「…跳得好,賞。」皇椅上那人擊掌一笑,方才靜默的群臣也跟著叫好。瞧見青荷身旁那抹青色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揚手一指。「抬起頭,妳叫什麼名字?」
突聞指名,雲嫣胸口一窒,心漏了半拍,這是她入宮以來初見聖顏,緩緩抬首答道。「…回秉聖上,奴婢名喚穆雲嫣。」
年約多於不惑之年的男子端坐主位,一身雲羅錦白袍上繡著青龍,青龍騰雲駕霧,神聖不可侵犯,繡功栩栩如生,男子舉手投足間,將天家威嚴表露無遺,他,就是青鸞國的一國之君‧景繁帝。
「雲嫣?好名字。」景繁帝頷首一笑。「隨公主入席。」那雙眼眸,勾起了他尚未登基為帝的回憶,不單僅是眼眸,就連那清麗的臉龐,也神似那位故人。
「諾。」雲嫣領命,隨公主入宴席。
青荷喜靜,選擇離景繁帝最遠的席位而坐,雲嫣佇立在公主身旁伺候。從方才獻舞開始,兩道視線便直衝她與公主而來,怎麼,自己這身青衣很怪嗎?但這是公主特意命她換上的,她無從拒絕。
雲嫣望向那二人,東方徹仍是一臉笑意的看著她,雲嫣撇過眼,不經意對上東方朔那若有所思的眸光,那雙眼瞳太深邃,讓她一時忘了移開,與之對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