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9-10 09:16:29淚沙沙

卜秋


去年的此時,我在求職;今年的此刻,我在求籤。

求籤是指一種茫然,一種無力,一種只肯踏上幾步來到小廟門口的稀薄鬥志。求籤是指一份謙虛,一份無理,一份只想聽天由命交付科學之外的空洞卑微。求籤,也就是心境阻塞時,盼個甚麼破繭而出罷了。

懷念四川甘孜州的彩林,並非全因曉東打來那通越洋電話。畢竟,我是常常在想他的,那位白白淨淨,瘦瘦小小,對父親客客氣氣喊著叔叔的嘉絨藏人。記得剛到丹巴的第二天,沿著清澈的犛牛溝往上游駛,難得露臉的秋陽灑出波光,映得兩旁枝葉也抖擻了起來。

輪胎軋著爛泥,緩緩地爬上犛牛寨,那是溝邊最深、最後的一個寨子。不遠的山頭覆著白雪,分不清是雲是霧、盈滿禪意的水氣冉冉繚繞,彷彿整個世界都在昇華。連靈魂也不例外地,昇華。即便是偶爾咆哮的兇惡獒犬,也吼不濁、嘶不破這罩澄靜。

曉東把靠墊往路邊一扔,就往草地上盹去。過了一會兒,他突然開口:「你們以後搬來這兒住麼!這兒空氣好,人也很善良,而且天高皇帝遠,沒人管得著我們。」我笑笑:「是不錯。」他接著問,去台灣的機票要多少錢,若是攢夠了,就來台灣找我們。我只能笑笑。

罷了吧,又不好玩。一張張愁容,盡是現代化沖積而成的三角洲;愈肥沃,愈苦。

不過,我喜歡胡伯伯(胡德夫)的那番話:「看阿美族,不是要看他用柏油鋪成的馬路,也不是要看他用水泥砌成的房子,而是望出去的那一片海,也是阿美族的土地。你看那潾潾的波光,多美!」

那麼,就望著我摯愛的中央山脈出神吧!你看那鬱鬱的蒼勁,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