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2-15 17:13:52淚沙沙

古風,拾壹(Ⅰ)


2005.01.22 ~ 2005.02.24

重回古風的懷抱,第十一次。倘若我還有一點兒撒嬌的能力,理當躲進中央山脈,那雙剛柔並濟的臂膀;聽巡守的風聲輕唱安眠,搖著,哄著,搖著,哄著。而我這蜷曲瑟縮的靈魂,將在一片靜謐的青色中睡去。

可惜,我既任性又貪玩,不願忽視她美麗的臉龐,不願放開她溫暖的雙手,像個在母親膝上攀爬的孩子,效法李白撈月的那股傻勁兒,企圖將她眼中的堅毅,兜進掌心。眷戀的目光平行於她的眼眸,讓她清澈的瞳孔倒映出我的思念,讓我疲倦的鬥志獲得鼓勵,讓我渺小的心願得以成全,讓我用你們的語言,呼喚自己的名字。

倘若不這樣,看不見身影的雨天,除了如胸口感慨的蒼茫,又該怎麼證明自己,是真真切切地,依偎在這片土地。勉強從毫不面善的計程車陣中,選了一位女司機,把自己跟行李一起擱上後座,說:「到崙天」。忘了是誰的叮嚀,「崙天」才是當地人的說法。

女司機突然開口:「你們都長大了,變漂亮了,差點兒認不出來了呢!在工作了嗎?」宜平跟我無不疑惑地對望,然後回道是啊,去年才畢業的。我以為他是哪位小朋友的家長,看他的名字叫潘甚麼,突然想起大眼汪汪的建宏。直到接近關鍵的拐彎,女司機又確認一次:「要上崙天嘛?」我才不甘識破地應聲:「古風國小就好」。

宜平說,女司機可能把我們誤認成崙天的青少了。是麼?我還以為他知道我們是每年報到的隊員。中庭的水泥地板依舊不平整,被群象踐踏似地,這兒一個坑,那兒一個窪,還有如閃電般霹靂的裂縫。風車仍在暗處喀唰喀唰地轉,竹筒在門上唗叩唗叩地附和,水池旁的涼亭,霓虹圍繞的木屋…天還沒亮,回憶卻都醒了。

你們可曾記得,週日上午的大隊活動,是從何時開始不再禮拜,而改成御膳廚房?我想起之前的牧師,冷不防地要我們起身接受鼓掌,我努力搖著隔壁昏睡的伙伴,為我們的無禮感到無地自容。然後,想起現在這位熱中批判的牧師,想起他會在信中抄寫聖經的小孩;想起大三寒假後,小朋友的回信塞滿信箱。大多用鉛筆,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姊姊,我好想你」。

然後,捫心自問,我還肯像以前一樣,小紙條一張、一張、又一張地寫嗎?寫著,某某小朋友,你最近過得好嗎?我覺得你在營隊裡的表現很好,只是有些害羞,如果你能更有自信點兒,就更帥、或更漂亮了。寫著,我也好想你,希望下一次營隊還能看到你,因為我好喜歡你喔。我突然明白,那疊躺在抽屜裡滯銷的紙條本,當初是秉著甚麼樣的使命進駐。

路過空無一人的天主教堂,納悶著古楊軍團怎麼不見蹤影。爬上陡坡,幾個小朋友在外邊兒逗留的基督教堂。有范姜最喜歡的司奇(?),愈來愈懂事的詩帖,還有見到我們便退避三舍的佳寧、韻琳、維道等。風,刺骨得過份,穿透我徹夜未眠的腦際,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都在在驅使我離開那張長椅。(我說佳寧,你明明就記得我,為什麼要搖頭?心碎了無痕吶吶吶吶吶啊啊啊啊)

我是真的累了;不知該歸咎於遲緩的夜車,還是這人事已非的冷清。回到圖書館,試著用幾塊餅乾挽回精神,但終究對睡袋棄械投降。接受大隊恩賜的午餐後,一行人開始張羅水餃大會。偌大的村子竟借不到一台可用之車,最後還是找了女司機載去富里大街。

雖然我頻頻喊著「去腥、要去腥」,可濃濃的米酒味撲鼻時,還真是傻了眼。(嘟囊著:晚上就要喝了,現在就醉還得了…)不下廚的一幫子人,就這麼跟食材廝殺了起來,尤其是電眼裹著肉餡跟秋綺握手,堪稱大會最高潮。奇形怪狀的餃子爭相出籠,沒想到我的工藝手腕,在跨領域也表現不錯。(笑)(但下水後,就全都一個樣了啦Q<>Q)

細雨紛飛,融化最後一道陽光,揭開了隱藏的黑幕。沒有月光,沒有星光,沒有人潮洶湧的熱絡;有路燈,有地燈,有稀疏勉強的寂寞。小朋友、青少、居民輪番上陣,自娛娛人…我該樂觀麼?甚麼都別多想,只要隨著可愛的帶動唱,左擺右晃就好。范姜問得好,「古風是不是,已經不需要我們了?」

或許吧,可是我需要她。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