檻內謳歌/廖晉儀(明道文藝08.11月號)

(一)煮鶴：中年失業 煮字療飢終瘦成一竿影子…

連影子都比我高，而瘦了許多．許多

難道這便是黃昏，半輩子長的黃昏

恰好，拈折作炊，而煙的夢竟還騰騰

蒸湧成天河上一抹再而西墜的寒光

—噢！流星

騞然自黑中劈裂

希望的微笑顯得曖昧

我以史詩規模的履歷掀動激辯，而後

怔怔望著化作細末的毫光，如何

選擇了懷疑。是的懷疑，於是

今日又比昨日長了一吋…影子

繼續吞吐它不知名的恐懼

連等待都飽食了狐惑而添枝長葉

獨有越掘越深的口袋依舊如影

…黑得一絲不苟。

(二) （隱題）長而無用 不若短如一管慘白的淡巴孤 苦辣

長篙總要覆著青青的夢才肯入睡，

而夢總在夢中與臃腫的婦人相遇

無言，無言的婦人晾開漉漉的被單，一對鴛鴦划過

用油紙傘撐開的滿目黃昏，已醃成軟軟的火，那時

不堪等待的枝葉早已如煙，獨瘦的幹子躺成了日的影子

若即，我是失了泥土的苦竹，竹管中猶可聽見青蛇的稗史，

短嘆或長吁早在無數次的起義中革了無數次命，懷疑堅定

如定律如主義如妻的乳房如助眠的羊以及曬衣架上那竿

一瘦再瘦的長篙晾著幾件再也羞不起來的褻衣，只

管叱喝那些賴在樹上不願下來的是非，偶然仰面飲嘆

慘綠朱紅，那是烤得香酥的昨日，我曾是主角，然而

白終究會恢復他嚇人的本色，不願再見便要藏好鏡子，或

的溜溜地戴起黑色墨鏡，怔怔搓著上班下班的肥皂劇終於

淡而無味的中年便已遇見虛擲的吋陰列隊，前來索命。

巴洛克式的喪禮雖厚葬了時光，土塚上卻不再長出時間？

菰葉與火似一見鍾情，解憂傾言化煙絲比理細離唇成一縷

苦苦的煙，而煙是無骨的墨竹，只抔著自己的影子豪飲

辣落眼底已枯的井，茫茫瞥見那臃腫婦人竟曾是所愛的少女。

 (三)焚琴

沒有比等待更色情的電影了，連秋水也望成了窟窿

盪在枝條上的祈願籤還如青蛇吐著的紅信，回味

碧沉沉的夢

左眼已為反覆的劇情張了口呵欠

右眼便又巴巴地照亮焦渴的荒塘

等待難道真是斷了線的星輝？

我依然日日凝視那盞

茫茫的風燈

人們所說的昨日星辰原只是醫學術語所說的

…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