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2-15 02:38:27捐三姑

她是女子,我也是女子:聊閒或黃碧雲(2)

4.文學不是深淵,書寫才是,而且是不見底的深淵。
文學被書寫,但文學並非完成於書寫,而是完成於對「自我」的揚棄,或通過「稽古」的過程使「規則」內化成己身,一方面既是ぶん を がきます;另方面也可說是げい を蘑(みが)く即功夫的習練而成為文芸(ぶんげい)。

literature是エクリチュール但不等於ぶんがく,“文ぶん”前篇已說過“文者紋也”,有一套禮與法約束限定,所謂「博學於文約之以禮亦可弗畔。」 ;同時,「質勝文則野」此言「學」之不及因此“己性”踰越“禮”(game rule),“学がく”在東亞漢字圈傳統意味著一種“克己復禮”的過程,但是不是每一個人都必須具備或經歷“學”呢?這倒未必,畢竟「行有餘力則以學文」,我們倒因此可得知「學文」是晉身為某種階級的必要過程,是成為「國民(即subject當然也是順民或臣民)」的必要過程,因唯有將「文」內化,權力網絡的交織才能及於己身而方便監控管理,這方面M.Foucault已談出了一片道理,我們回到literature。

“国文”(こくぶん)不完全等同於literature如:仏文(ふつぶん即法國文學)、独文(どくぶん德國文學)、英文学(えいぶんがく英國文學)…這裡勢必說明文化翻譯的架接是一種政治性的轉譯。
literature是相當晚近的新潮玩意兒。這些微妙的差別在“国文学”(こくぶんがく)被建制化成為國民身分的必備條件此即“國民語言”的誕生,它伴隨nation-state的出現,並在單一線性進化史觀裡,以文明化的追求與摹仿而形成national literature,literature嚴格來說並不存在於東亞漢字文化圈中,如果勉強要找到譯字則較接近“戯作(ぎさく)”writing for amusement或 fiction這些東西在漢字文化傳統是列於四部之外,不登大雅之堂的小說。

文學因此很難是心靈的深淵,反而是帶著已通過主體化過程的眼睛在自我與他者之間重組“用”與“体”的關係,轉譯是必然的,在新文學興起時一種稱為意識流的新技巧曾經以相當大的精力抗拒体與体的轉譯,因而她們把目光聚焦在變動不居的“用”,通過這種不可能概念化的延異活動反而揭露“体”之不可譯性。

黃碧雲論及自己小說創作過程曾說:「我的寫作是十分緩慢而吃力的。」也論及:「我喜歡有年紀的小說,所謂思之淚下,就是這個意思吧。…是因為思索,而非飛揚,所以觸動。」這是總的而言所謂技巧的德行,另部份是在文本中的,一個個趙眉的完整與不完整,一個個留學生葉細細移民葉細細怪物做愛之後便要嘔吐的…在她稍晚的作品無不漾盪著恍如光影錯置的鋪陳又由陰影處爆裂出hybridity,沉重卻可能小如一枚指上的月印,年經月久之傷。(未完待聊,因為我想睡了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