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1-03 21:26:42捐三姑

榜外集(一)一生

活了一生也沒見過什麼悲涼,倒是榮譽還贏了些但都不是父親所期待的。走上一條不得父親祝福的路,父女間便日漸無語終至冷漠。回憶父親,妳無法想起他的表情,無法想起笑。父親是位老警官,一生所閱盡他人的悲涼,不幸與無奈---「實在沒什麼好笑的。」每天要看幾十件刑案幾十件貪瀆案每週都要看上幾次七零八落的屍體與歪七扭八的扭曲人性,憂愁在父親的眼裡只是千萬種虛妄中的一種,虛妄!虛妄!沒什麼好笑的,警官說。
父親向來便不多話,職務之必需,緘默,當然也是太累了。見過太多他人的不幸並不會使自己感到慶幸或晉升於什麼禪林逸境。父女難得的相處也無法感到有什麼可說的。從父親那兒得到關於悲涼與不幸的常識與知識,妳不說這些,跟父親一樣,不是自己的不幸,多說的,只是對僥倖心存無知的狂妄,妳用那些悲涼的知識餵養那位還寄宿在心裏的「自己」,過於龐大的自己,火熱而剛烈,妳清楚有一天妳將輕易的瞭解什麼是一生,然後連「自己」一同焚毀。
自妳離開後…過去變得淡而暈,自己漸漸漸漸地稀薄,層層杳渺形淡影殘。在回憶形將絢麗的暮氣裡,偶然想抵抗什麼但面對的卻是那稀薄的幽魂,輕煙似地在黯淡的午夜部署火的種子預備向自己發動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