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為雞首***

　　眼看1993年舊曆年將至卻不見有臨盆的跡象，不斷的走路散步希望能幫助順產，日子在倒數中迅速消逝，預產期還是過了，寶寶只會在肚子裡翻攪依然沒有意願出生。大年初一按習俗女兒不可以待在娘家過年，原因跟理由是什麼到現在我還是一無所知，外子堅持帶我出門讓媽媽很不諒解，她的理由是毫無根據的民間習俗會比生產的危險重要嗎？為了消弭紛爭我還是跟著先生外出。

　　除夕夜，不敢讓娘家知道我是在自家車上過夜，孩子的爸爸捨不得花住宿費，也就一個晚上忍忍就過去了，當外子躺在打平的駕駛座上睡的鼾聲連連時，我正觀賞著深夜的台北街景，平日的熱鬧繁華、閃爍的耀眼霓虹，在春節假日裡變的索然蕭條，宛如空城。在車內這個小小的空間裡，自己也像似待在母體的子宮，靜謐、幽閉，拍拍腹部輕聲問：「你睡著了嗎？」肚皮忽倏地鼓起一個凸圓，呵呵！原來寶寶在陪著我度過漫漫長夜，也就不再感覺寂寞，直到東方翻白才疲倦的闔上眼。

　　返回娘家，媽媽才鬆下緊鎖的眉頭，下肢腫脹步履蹣跚十分疲累，無法陪家人去親戚那兒拜年，我沐浴更衣小睡一下，不知寶寶何時會報到哪兒都不敢去，翻翻育兒雜誌、檢查一下生產的用品，摸一摸嬰兒床，無意識的按著電視遙控器.....晃到沒得晃無聊的玩起「任天堂」，最後發起呆來，「親愛的寶寶，你該出來跟媽媽見面了。」沒事作比忙碌更累，唉！

　　大年初三深夜，獨自一人攤在沙發上看電視，就像一隻快翻不了身的待宰神豬，白天睡太多晚了又闔不上眼，胸口有點悶，想變換一下姿勢時，感覺下體「啵！」的一聲，突然有暖暖的液體流出，不會吧！羊水破了！被我喚醒的外子慌慌張張的走來走去，媽媽要外子先去隔壁婦產科按急診鈴，因為沒有疼痛所以我從容的洗澡洗頭準備生產。

　　已經不想回憶催生時的痛苦，子宮每一次收縮就像下半身被扯裂般疼痛，感覺寶寶的頭部就已經卡在出口，無論怎麼奮力就是下不來，羊水流盡了，醫師怕寶寶窒息決定開刀，下半身被麻醉剛剛的撕裂感瞬間消失，躺著無法動彈視線模糊的望著上方，耳朵聽到外面廟會祭典遊行的吵雜八音，大年初四接神的日子才會這麼熱鬧，三位醫師邊動手術邊閒話家常，內容是去夏威夷旅遊的趣聞。

　　九點，寶寶被醫師從腹中抱出，我聽到他有嗆到的咳聲，接著醫師拍打之後斯文的哭了，女麻醉師溫柔的對我說：「恭喜妳生了個可愛的小男孩！」我問她：「手腳、五官都正常嗎？」她握著我的手：「一切都很完美！」放下憂心，全身卻冷的發抖：「怎麼這麼冷啊？」「這是麻醉藥劑消退的現象......。」意識漸漸失去.....。


Rosa 2005/05/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