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人絮語--浪漫，不在遠處〈4〉


從來你都不是一個浪漫的人。當別的女孩綻開歡顏、細數來自情人的朵朵馨香時，我總在朋友為我辦的慶生會上想著，還要多久你的打工才會結束；那些屬於情人的特殊日子裡，我總是一個人望著窗外的雙雙儷影，想著今晚宿舍關門前你來不來得及出現。不放假的日子等著你工作結束，放假的日子等著你補足平日的功課；見不到面的時間裡我將綿密的心情細細鋪陳在厚厚信紙上，而你總是用斗大的字粗略地寫滿同樣張數的回信，以遮掩你少少的筆墨。

　當我決定和你攜手共度一生，沒有白紗禮服，沒有結婚戒指，沒有婚紗照，甚至連一束小小的新娘捧花都沒有，花了短短三十分鐘排隊與交換誓詞，感覺好不實際地領回兩張很實際的結婚證書。

　婚後的你一如往昔，會在看影碟的中途猛打瞌睡，在我興高采烈地與你枕畔談心時打起呼來，在我說要挑家好餐廳慶祝情人節時走進廉價的連鎖牛排館，在我為你的不浪漫流淚時無辜地瞪大雙眼望著我。

　但是親愛的，直到我們一同等待新生命來臨的這一刻，我才知曉自己原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木訥的你會做浪漫的事，在我因害喜而吐得東倒西歪時，你耐心地清理我的嘔吐污漬；在客居異國的日子裡，你穿起圍裙包辦所有家事；在我鬧情緒的深夜裡，你拚命打起精神聽我為想吃一碗家鄉巷口的米苔目而哭泣。

　望著你因為照顧我而累出的黑眼圈，我充滿幸福，瞭解：你不是捧著鮮花寶石的男孩，而是深夜為腹痛的女友買來衛生棉和雞湯的男孩；你不是為另一半準備燭光晚餐的丈夫，而是為好潔的妻子打掃廁所和倒垃圾的丈夫。這樣的你，做的最浪漫的事，便是在沈沈的睡夢中，兀自掛念著懷孕後輾轉難眠的我，喃喃地說著要下樓為我削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