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1-29 04:42:06心緒出外遊盪

【有命趕快跑】03(限制級)

他記得當初是她千挑萬選,想了又想,比較再比較之後才決定了這款淺綠色變形蟲圖案壁紙。他們相識七年之後才結婚,在他們交往的第三年,她生了病。

他一直訓練自己對她不要有氣,尤其是當她發作到一個高峰期時,他一定要讓自己成為這世界上唯一可以讓她相信的人。他要用全心全意來照顧她。

陪伴並沒有讓她的病情好轉,他有陣子還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她給影響,被她給傳染?自己是不是也聽到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與影像?她的妄想症一直無法有明顯的起色…

那天他回家,已經快接近午夜時分,他準備了好些個笑話要講給她聽…

雙腿的力氣似乎突然被抽去。他靠著牆,半坐在地上。他用手撐著地,要遠離這房間門口。他大口喘著氣,臉上儘是汗珠,當他整個身子轉過另一個方向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再次面對著房間!

怎麼會?他回頭看,後面是臥室的門口,他往前看,自己正對著的也是臥室的門口。他像處在兩個一模一樣的臥室中間,原先的轉角已經憑空消失了!整個空間,成了個沒有出口的地方。

「這是怎麼回事?」他大喊!

貼著淺綠色變形蟲圖案壁紙的臥室裡,開始有了變化。有人在這裡……

她從衣櫃後方出現。穿著睡衣,臉色白得發青,眼神空洞的看著手上提著的鐵桶,裡面發出嗶嗶剝剝的聲音,還不時的冒著煙。鐵桶裡所發出的味道,就是他一開始聞到的燒炭味…

「發生什麼事了?」女人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他轉頭不想看。但是這邊的臥室裡,同樣的她,同樣的臉色慘白,面無表情的提著燒了炭在裡面的鐵桶放在床沿。

他想站起來阻止她,可是身體不聽使喚。

穿著睡衣的她看著放在床沿的鐵桶微笑。她關好窗戶,然後往臥室門緩緩走來,口中唸唸有詞,像是自己對自己說話:「你要多久才回來?」

他看著她走近,他本能的想躲開,又想叫她。燒炭的煙開始擴散,臥房裡的溫度也開始提高。

「你現在怎麼了?」耳邊的女人聲音有些急切!

他坐在地上,看著她走過來…她的動作,想是要把門關起來。

「不要這樣…妳不要這樣…..」他看著她空洞的眼神說。

她仍然伸出手,要將臥室門關起來。他回頭,另一邊的她也做著同樣的舉動。煙更濃了……他覺得燒炭的氣味讓他難以呼吸。
「咦?你回來啦?」她忽然看見他,低下身來對他說話。有兩個她在兩邊同時說著這句話。

這突然來的一句話,嚇得他差點心跳停止!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快出去。我要關門」兩邊的她都這麼說著。

「不,妳…妳不要這樣,我不要看妳這樣。」他流著淚對她說。

「我也不希望啊。」她蹙著淡淡的眉:「我不想再煩了。」她關上臥室的門,而且上了鎖。

當時他回家的那一刻,並沒有看到這一幕。他只看到消防車、救護車、警車塞滿在整棟燒光的屋子前面,那棟屋子是他的家。在火災現場,只發現一具屍體,是他的妻子,被發現燒死在臥室裡……

他不知從哪兒來的氣力,一把抓住她:「妳不要這樣!妳看著我!」

「啊!」她一聲驚呼!抽回自己的手,眼光四處搜索:「是誰?」她驚惶失措地大喊!

「是我呀!」他大聲回答:「親愛的是我呀!」

難道剛剛她那句「咦?你回來啦?」壓根就是自言自語?她完全沒感受到他的存在嗎?

「你怎麼還不回來?」她哭著,也咳著。因為臥室裡的煙太濃了,煙薰得她眼睛快睜不開了!

「我們快出去!」他想救她。

「到底是誰在說話?那個怪聲音又來了!怪聲音又在跟我說話了!」她突然後退,不小心踢倒了鐵桶,裡面的炭塊飛散出來!有的落在地板上,有的在落地窗簾旁邊,有些燒著了床沿棉被的一角。

「火就是這樣燒起來的!火就是這樣燒起來的!」他心想。整個臥房燒起來了!

「誰在這裡?」她瞪大了雙眼看著被火包圍的四週。

「你看得到我嗎?你看得見我嗎?」他想抱住她,但是她卻一下子跳了起來!

她的睡衣被燒著了!像是一下子把火燄穿在身上似的!

「好痛!好痛啊!」她尖叫!她的頭髮也燒著了!

「失火了!失火了!」她大喊!

他抓不住她!她在臥房裡跳來跳去,皮膚肌肉被火灼燒的疼痛讓她發狂!他看著她身體四肢開始變焦……他不忍看到,他不忍聽到,她在房裡瘋狂的四竄!瘋狂的尖叫!他太緊張他太害怕,他情緒激動,他嚇得不知所措!他要怎麼才能救她?

「親愛的!」他用力哭喊她!

在最後的一刻即將到來時,她的雙眼盯住他,燒焦的臉上沒有表情,冷冷地問:「你為什麼不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