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某次功課……



　　在第二年初，我發現一個奇怪的客人，他從不在這裏喝酒，而是買酒回家，即使天冷了，他也不會留下來喝暖熱的溫酒。

　　終於有一次，我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而問他：“為甚麼你不留下來喝呢？我們店的酒可是十分醇厚芳郁，暖身提神，你看看，有多少坐著和站著的人來喝酒。你也在這裏喝吧。”

　　“不了，別看我這麼閒來這裏買酒，事實上我的時間有限，一回去又要幹東幹西。”他答道：“唉！其實這酒不是我喝的，我家主子收留了一個新工人。那傢伙很可笑，他竟不要工錢，而要這裏的酒。主子還真是個大好人，他答應那傢伙的奇怪條件，遣我去替他買酒，如果是我的話就不會管他！為了他，浪費了我多少腳骨力！”

　　第三年某天，那家丁不知發生甚麼事，陳家要我們店派人送酒過去，於是掌櫃便叫最閒的我去送。

　　我擔著酒來到陳宅，守衛領著我穿過那氣派不凡的大門和花園，來到後院的一個陰暗角落。與其偏僻的位置相反，有很多人站在這裏，圍著一個不知是甚麼的東西，他們在笑著，然後一句“之乎者也”在人群中傳來，這些人笑得更燦爛，整個後院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在心中盪起來，我卻怎麼也捕捉不回那一閃而過的思緒。

　　守衛拿起我帶來的酒埕，喝了一聲，人群便讓出一條路。在路的末端跪坐著一個人，我終於能一睹這個令人快活的人了：高大的身材、青白的臉色、皺紋間的傷痕、蓬亂花白的鬍子、又髒又破的長衫，還有那雙斷腿……我驀地記起，這個人就是失蹤了兩年的孔乙己！

　　他一見那埕酒，便像餓昏的狼般飛撲上前，然而他撲了個空，摔倒地上，還打翻了自己的食物──冷飯殘羹。

　　守衛用腳踩著他的背，哂道：“主子要你鈔的書，完成了沒？”同時提著酒埕上的繩，酒埕在孔乙己的頭上晃來晃去。

　　身體動彈不得，孔乙己只能一邊呆望頭頂的埕子，一邊咽著口水道：“快、快成了，先讓我喝一口……”

　　眾人又哄笑起來。

　　後來，我從陳家下人口中得知，孔乙己是他們的小少爺撿回來的，因為孔乙己請過他吃茴香豆。陳大人見他能寫一手好字，便留下他來幫自己鈔書，每鈔完一次便允許他喝一次酒。我回去後把這件事告知掌櫃，掌櫃則看在陳大人份上不再計較那十九文錢。

　　不久，我們和陳家家丁越來越熟絡，他偶爾會留下來說說孔乙己的趣事。

　　酒店內外又充滿了快活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