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7-19 13:11:13六度的分隔

文藝青年《好像有點限制級》

大一時,

外語我選修德文。

很多人很好奇我為什麼修德文,

畢竟德文在台灣是個很冷僻的語言。


問的人或許都想聽我說出一番熱愛德國的大道理,

他們可能心想我對德國文化有特殊的愛好,

不知我是對少年維特的煩惱感同身受,

還是跟浮士德有著相同的茫然或契求?


有些朋友得知我唸管理商科的,

總想順便問我德國經濟是否復甦?德國加入歐盟是福是禍?


但實際上,

搞屁阿!誰知道那些東西!!


我一直認為:事物背後起因有時僅是荒謬,甚至是可笑的。

這一點在我身上尤甚。


當初大一的外語課,我想都沒想就選日文。

畢竟歐美的人種跟我們差太多,我審美觀根本不能適應。


但是,

跟我有相同衝動的大一男生太多,

運氣不好,我並沒選上日文。

只好像無頭蒼蠅般亂闖亂撞,希望有其他老師能為我加簽,

此時根本不管日文、英文,即便老師教的是剛果話,

我也會二話不說遞我的選課單給他加簽。


那天,因緣際會,

在眾多尚未選到課的學生中,有傳言一位外國老師心地很好的在幫學生加簽。

聽到後我趕緊從語言中心跑到共同教室,希望老師她能幫我加簽。

剛好,我又看到教室內有兩位社團女孩,

我便打定決心一定要進這一班,希望她們以後可以照我。

很幸運的,老師人很好,我進了這一班。

又剛好,

老師教德文,就這樣。


如果沒進這一班,

或許我以後的人生整個都會改變。


倒不是說我後來跟社團那兩個女孩譜出什麼戀曲,或是修德文修出什麼興趣。


而是上完一年德文課後,

有位一起修德文的系上同學終於發現我跟他同系同班。


這位許君是台南人,住宿舍。

剛好升大二時,大家都會搬遷宿舍,

我那時社團玩得挺瘋,所以沒跟系上同學有往來。

但因為某些因緣際會,﹝詳見《平反料子事件》。﹞我被排擠社團同儕之外。

所以當許君因為跟我同修一年德文,

覺得我這個人老實可靠,無不良嗜好,又剛好是他班上同學,

便邀我同住宿舍時,我便答應下來。


那時他本要找四個系上同學一起同住一間,

但因為預定住進的那間房,有個獸醫系的死趕不走,

所以,許君只找了我跟他企管組的學伴同住,我也因此認識了babu。


雖然我跟babu都是工管系的,但分別屬於不同組。

babu在企管組相當紅,

不過,根據我那三年日常的觀察,

他應該很少出現在系上,

要找他可能都要到學弟妹的微積分課堂找。

所以,如果沒有阿德的介紹,

我應該終其一生都不會跟他有熟識的機會。

此番緣份禍福難料,或許要等到蓋棺才能評論,

不過,

我大學生活倒是因此有趣了許多。


babu是那種平常不唸書,都躺在床上思考的人,

但很奇怪的,也很氣人的,

考試成績就是跟我這個認真唸書的學生差不多。


我大二時三天兩頭忙社團,而許君是個相當努力的學生,

大概是看不慣我跟babu的懶散生活,覺得宿舍的生活實在太糜爛,

與他欲成就一番事業的雄心壯志格格不入,

與我跟babu同住好像不到一個月,便搬出去在外租房,獨自為書卷獎奮鬥,偶爾中午回來休息午睡一下。


有日,許君回寢室,

我跟他抱怨他對這個寢室貢獻太少,

他也覺得問心有愧,便從書包拿出了三十片A片,

我那時僅是從宜蘭鄉下北上求學的單純小孩,根本沒一次見過這麼多A片,

登時看傻了眼,

只聽他要借我們寢室幾天,我便連忙答應,根本沒聽進他的附帶條件。

豈知這條件會讓我後一個月看A片的興趣盡失。


原來,

這A片是許君直屬學長的,

他學長在網路上作A片盜版的生意,需要一些內容介紹,便叫許君幫他寫,

而許君也十分奸巧,便用這些影片誘惑我這個涉世未深的小孩,讓我幫他完成本應屬於他的工作。


老實說,

看A片是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但看完A片後要寫一兩百字的讀後感想,便是一件十分不幸的事情。

我想我痛恨歐美片就是那時候開始的。


老實說,歐美劇情千篇一律,

只有前戲場景不同。

當然,或許日本片也是一樣,但我就特別不喜歡歐美片。


如果要我現在形容那些片,大概是:

一、飛機上,機長不開飛機,搞搞搞。

二、餐廳,吃飯一半,服務生服務顧客,搞搞搞。

三、游泳池,不游泳,搞搞搞。

四、打撞球,男的打了一顆好球,搞搞搞。

五、去野餐,不吃三明治,搞搞搞。

六、郊外騎馬,中途換馬騎,搞搞搞。

七、投宿,旅客不用錢付房租,搞搞搞。

八、直接床上,不是夫妻,搞搞搞。

九、宴會,飽暖思淫慾,搞搞搞

十、裝古墓奇兵,不殺壞人,搞搞搞。


十大類,

每項短短十多字,

就可以貼切形容三十片,片長六百七十MB所有內容。


可憐那時的我,熬夜要寫出三十篇百字簡介,

絞盡腦汁的描寫片中人物的身材樣貌、案發場景、音效配樂、姿勢體態,

但明明就只是:

「原地突刺─刺─刺;前進突刺─刺─刺;迴旋突刺─刺─刺;左側突刺─刺─刺;右側突刺─刺─刺。」

了不起還有餘力的,頂多加幾個衝擊便繳械。


冷看那片中臂膀粗的凶器甩來甩去,受害者不哭反笑的欲拒還迎,真的讓我倒盡胃口。


但礙於同學的情誼,還是得欺騙精蟲貫腦的消費者。

只得騙說片中男子多麼的溫文爾雅,女子亦是羞怯動人,

為了描寫動作多麼的輕柔,什麼「輕攏慢撚抹復挑」的形容詞我都用上了,

終於讓我痛苦萬分的擠出三十篇介紹給許君。


事後我覺得心中有點不安,

我怕如果有人僅從網上看簡介,

搞不好會以為是秦漢、林青霞演的文藝愛情片,郵購回去闔家欣賞,

那可真是場震撼教育了!


隔了一個星期,許君興高采烈的來找我,

說他學長片子銷售不錯,那篇影評甚至被收到精華區內。

他學長希望我再寫幾篇,

如果嫌題材太狹隘,他學長或許可以提供些與動物同樂的資料,

雖然我平常偶爾會看Discovery,

但我怎麼可能因為這樣的理由而接受。


之前寫了那三十篇,害我看片慾望皆無。

我只想愉快而無負擔的欣賞,便婉拒了許君,

平平凡凡的守護我這一點微小嗜好。


如果,事情就到此一段落,

我倒也不須寫出這段回憶。

如果,

babu跟許君沒有「不經意」的洩漏出去的話。


我一直到大三才跟系上比較熟,

因為我們那時常常會翹課打球,

我常提早去管院教室,上課前約好同伴,然後出發籃球場。

所以,那時結交了一些系上亦是不認真向上的球友。


而在系上、球場上,

我都是一個寡言木訥的男孩。

有時,

系上朋友的女朋友來看我們打球,或是我們打完一起吃冰,

因為以往沒常看過我,總會要我自我介紹一下。


我臉皮薄,總是扭扭捏捏。

不知道是朋友看不過去,還是男孩子的保護措施,他們便會搶先幫我介紹。


「喔!這位是我們系上的文藝青年。」只聽他們如此介紹,

他們女友聽到「文藝青年」總是會很驚奇,

或許是現代人不太用這個詞,也或許是我從樣子看不出來有任何「文青」的影子。


然後,

她們當然會問:「哇!文藝青年啊!你是寫詩,還是寫些社論?」

我當然面紅耳赤,說不出話。


然後,她們男友就會在她們耳邊窸窸窣窣,

之後她們就會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大夥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這種情況常見,

我只能表面上笑笑,心中很幹的想:

「笑屁啊!你們這群奸夫淫婦!是不是也希望我幫你們寫一篇,

反正每場不過五分鐘,也不會佔我太多時間!」


當然,

我也只能裝成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隨便胡混過去。


就這樣,

我也曾經被認為是個文藝青年,十幾秒。